第一章 人之初，性本恶
天色昏沉，一场大雨已经从不远的天边翻覆过来。
“啪——啪——”
雨点开始零零碎碎地打在车窗上，拉扯出不清的水痕，模糊了车内人的面容，却颇具一种奇异的美感。
储抒侧头看向窗外呈虚影闪过的风景，眸色平静，半脸被洁白的医用口罩遮蔽着，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坐在前头的司机出声道：“小姐，到了。”
储抒回过神来，应了一句：“嗯。”
她其实在疑惑着一件事。
最近那俱乐部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新人，虽都带着样式不一的面具，但其眼睛及其体态是不会骗人的；今天更是拥挤异常，聒噪不已，她连单子都没谈几个，早早就退了。
储抒在三年前就把那俱乐部全权交给了游露打理，尽管只是个中型规模，但她为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定时也会举行大型的交易会，更何况业界人物看在她的面子上，都会出席参加，出手皆阔绰。
游露是储抒十岁时捡回来的，前后差个五岁，也是看着和陪着长大，她一直把游露当亲人来照顾着，自然是信任的。
但最近游露模糊不定的行踪，被问及时闪躲的神色，以及愈来愈忤逆的态度，都她不禁生疑。
莫非她被出卖了
储抒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停止这个想法。
毕竟她就这一个亲人。
不过近来实在太反常了。
这样想着，储抒已经下了车，一只脚刚踏进自家建在山顶上的庄园门。
“”
不对劲储抒放慢了脚步，她嗅了嗅，空气里有一股类似于火药的硝石味。
她一向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因此连司机都是安排在山脚下等候着待命，她乘着特制电梯便能到顶，平日里也不算麻烦。
相关安保更是不用说，经她层层把关，没有她的允许是绝对进不来。
算了可能游露又下厨失败了吧。
储抒想着，脚步恢复成正常的速度，等她打开主门时，已经来不及了。
“！”
“砰——————”
“——砰————”
首炸连着余爆，无间断地直直燃了整座山头。
尘灰色的烟瞬间覆盖了储抒所在的别墅，随后蔓延至整个庄园，不到十分钟，一座山都被浓重的烟尘给包裹住了。
而相距十几千里的海边，正在举行盛大的烟火秀。
“妈妈！快看啊！山烧起来了！！”
“什么？”
烟火燃放声太大，这位举着他的母亲听不清楚。
“我说——山烧起来了——”
骑在大人肩上的小孩眼睛亮晶晶的，眸里都是绚烂的烟花倒影，他朝着与人流方向相反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浓烟几乎与渐暗的夜色混合在一起，加上层层遮蔽的树林，看不太真切。
“山烧了？”
这位母亲疑惑的转头，却只看到另一堆头，她失了兴趣，随口答应道：“看错了吧宝贝，来，看！又有十束烟花上天喽！”
"嗯"
小孩还是看着那边，但不一会儿也转了回来，立刻被五光十色的烟火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哇——哇——”
偌大的人群里，只有这一个小孩发现了不对劲。
无济于事。
这边游露拿着望远镜正看的津津有味，她倚在阳台上，狰狞的面目活像刚开了荤的野兽，不堪入目。
其一旁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低下头，端杯抿了口茶，不禁开口道：“你也真是狠，连养了自己十年的姐姐都下得去手。”
“嘁。”
闻言，游露嗤笑了声，她斜眼瞧了那男子一眼，刻意拉长的眼线给她添了几分妩媚，游露讥讽道：“柯洋，别把自己当什么正人君子，你我都是一丘之貉。”
“是是是。”
柯洋皮笑肉不笑，他放下杯子，突然扯开话题道：“那那群家伙怎么应付？”
“”
游露看着储抒所在的那座山，饶是她带着精制的望远镜，现在也是看不真切了。
她索性把它丢在一边，也坐在了沙发上。
但柯洋看出来，游露在抖。
游露大脑现在扭成了一团乱麻，
说到底，她也就只有十五岁。
不管储抒再怎样注重的保护她，身边的人和事还是会给她带来潜移默化的影响。
流光镀金的交际场，形形色色的人物，没有人可以出淤泥而不染。
毕竟人之初，性本恶。
柯洋又浅浅抿了一口茶。
“我把所有的房间都塞满了炸药，我刚刚也看了，就是储抒本人没错，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
“那个住处又是私人，没多少人会知道。”
“等会你安排一下人去灭火，查查骨灰不就好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直接放出消息又有谁会去细究？”
游露碎碎念着，声音愈放愈低，也不知在回答柯洋的问题还是在安慰自己。
“……”
柯洋感到头疼，暗自责备自己太过急功近利，竟没好好规划一番就信了这小姑娘的话。
不过事后成功能得到的报酬可是诱人的很，他还是认为自己是幸运的。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嘛，商人都是重利的，更何况这酬劳如此丰厚。
谁顶得住？
那可是储抒，隐市中的传奇，他们只知她从蜴岛来，并成了那炼狱场唯一存活的家伙，同时她又牵着各行业巨头的脉络，平时低调的很，但早已叱咤四方。
如今却败在了区区亲情上，真有够可悲的。
“算了，你先想着吧，我先去风月城玩玩，稍后我会派人去灭火收骨灰的。”
风月城，上层圈子里有名的涉禁场地。
“！”
听此，游露讶异地抬头，道：“你爸不是刚过世？”
“那又怎样，我已经篡改了他的遗嘱，家产都是我的了。”
柯洋满不在乎地努了努嘴，起身扯过了丢在沙发椅上的外套披上。
比游露多活了个十几年，他比她狠多了，他眼里就真的只有利益。
不然他也不会来参加这个冒险指数超危的计划了。
虽然知道柯洋的花花公子德行，游露还是吃了一惊，刚才柯洋问她的第一个问题时的场景仿佛在这里重现。
他俩还真矛盾。
游露端过一杯茶捧在手心里，但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