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他拿起了中衣,先小心翼翼套好了受伤一侧的胳膊,再去找另一侧的袖子,凌辄留意着伯卿的动作,看到他抓起了另一侧的袖子,立刻反应过来,阻止他道,“你的伤口还没有包扎,医师说等药吸收了一点再包扎,上衣就先不要穿了。”
伯卿闻言只好放弃了上衣,先穿裤子,他坐进了被子堆里,伸出腿准备套裤子,但因为后背的伤,他不能弯曲身体,只能缩回腿艰难地套进裤腿中。
凌辄看他行动困难,本想帮他穿好裤子,但两条白嫩的腿在眼前直晃,他有些不敢直视,想了想还是缩回了手悄悄偏过了头。
伯卿艰难地穿好裤子,又把中衣半穿在身上,衣服没有提上去,挂在手臂上把伤口露了出来,他再次趴了下来,用完好的手臂反手把被子也一并提到了伤口的下方。
凌辄帮他检查好伤口,确定没有沾到衣料后才嘱咐道,“我先出去一下,门口有人看守,你如果难受了就叫一声,他们会进来的。”
伯卿感激地点了点头,目送凌辄出门,他忍不住想,男二号真是一个让人心安的靠谱好男人。
秦霜刚刚煎好药倒到了碗中,转身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黑色的斗篷遮住了男人大半张脸,全身上下只露出两片淡红色的薄唇。
任谁看到身后无声无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都会被吓一跳,好在秦霜在秦府行医多年,也看惯了大场面,立刻恢复了平静,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位客人,这里已经被玄冥宫接管了,还请尽快离开这里。”
但男人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听到秦霜的话,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斗篷下传出,“是给他的药吗?”
秦霜皱了皱眉,态度强硬道,“请你出去。”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身体漂浮了起来,一个力量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男子,他颤抖着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空空如也,但就是有股力量扼制得他说不出话来。
男人慢慢走到了秦霜的面前,冰冷的声音再度传来,“药,是给谁的?”
秦霜艰难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地说道,“一位,后背受了伤,的,公子。”
脖子上的力量陡然消失,秦霜跌坐在床上,艰难地喘着气,眼睁睁地看着男子将药端了出去。
守在房间外面的玄冥宫弟子,看到男子端着药走上楼梯,忍不住问同伴道,“这是那位秦医师带来的人吗?”
同伴也皱着眉看着慢慢走近的男人,疑惑道,“可是刚刚没有看见这么个人。”
男人身材魁梧高大,全身隐匿在黑色斗篷中,只伸出一只略显苍白的手稳稳地端着药,步伐沉稳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两位弟子遵从掌门指令,除了医师外任何人不得入内,因此在男人走完最后一级台阶时,一名弟子拦到了男子面前,“请问这是秦先生煎的药吗?”
男子不说话,另一位弟子立刻察觉到了异样,刚要上前询问,两人同时被一股力量掼到了走廊的墙上,两把仙剑同时落地,他们仿佛被黏到蜘蛛网上的猎物,全身四肢都紧贴墙壁,无法动弹。
“你是!”
其中一人刚要发声,就发现喉咙发紧,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两人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而那个男人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手中的药碗依旧端平,其中的汤药静静地躺在碗中,甚至没有起一丝涟漪。
二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走到门前,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推开了门。
凌辄走后,伯卿由于疼痛加发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很快便睡了过去。
两把仙剑掉落在地的声音,将他吵醒了一瞬间,但很快他又昏沉过去,在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有人开门走了进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来人是秦霜。
白岄刚打开门,就闻到了满屋飘散的香甜气息,他直直地看向气味散发的源头,床上放下了床帘,看不清床上的人。
他缓缓走近,香甜的气味越来越浓,他终于能看清床上的人,那人此刻正半赤着上身趴在床上,头偏向床的里侧,似乎是睡着了,没有对他的到来做出任何反应。
他将药轻轻放到床头,缓缓拉开了床帘,床帘拉开,甜香气味立刻扑面而来,他狠狠咽了咽口水,压下了心中翻涌而起的冲动。
白岄坐了下来,目光落在伯卿左肩的伤口上,伤口应该是抹了药,甜香中还夹杂着一丝苦涩的药味,但香味太浓,完全盖过了药的味道。
他眼神复杂地盯着伯卿的伤口,在伯卿受伤的一瞬间,高阶魔族对血气的敏感性让他第一时间确定了流血的猎物,但这个味道却很奇怪,完全不似血腥气,不同于他在魔界或修界闻到的任何气味,是一种甜甜的香气,他从小不喜欢吃糖果或任何甜的食物,但这个香味却如此上头,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想要疯狂吞噬的冲动。
在伯卿晕厥后,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完全不敢靠近,那个味道太诱人了,他怕自己一走近,会忍不住像那些低阶魔族一样疯狂啃噬掉眼前受伤的人类,他瞪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殷西,压抑住内心的冲动问道:“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殷西立刻哆嗦着说道:“属下,闻到了血腥味。”
“什么血腥味?”
殷西不解地看了白岄一眼,试探着说道:“就是,一般的血腥味。”
与此同时,白岄感受到了正在靠近的修士,刚刚两条魔蛇缠斗释放出了可怕的魔息,会引来修士并不稀奇,他立刻控制了在一旁哭哭啼啼的魔蛇,让魔蛇把伯卿抬到了一间不易被人察觉的房间,并施以幻术让人看不到这间房间的存在。
之后,为了暂时避免正面冲突,他带着殷西和魔蛇离开了现场,走之前他看了一眼伯卿的状态,伯卿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过来,那些修士搜查一阵搜不出任何东西便也会乖乖离开,他只需要等到修士们离开,再返回来把受伤的伯卿带走就可以了,一切都安排地井然有序。
但是,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状况,伯卿居然自己醒了,而且还带着身上的伤,逃跑了,等白岄返回到被他施加了幻术的房间门口,看到房门大开,房间里空无一人时,一股莫名的怒火瞬间炸开在他的胸膛中,他生生克制住想要摧毁一切的冲动,顺着空气中残留的香甜气息一路追踪到了这家旅馆。
其实在带着殷西和魔蛇离开时,白岄就忍不住回想,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嗅觉出现了问题,怎么会有人的血是甜的?
可是现在,充斥在他身边的每一丝香甜气息却告诉他,确实是甜的。
白岄不甘心地俯下了身体,凑到了伯卿的左肩,浓烈的香味,几乎冲昏了他的理智,他想毫不犹豫地咬下去,释放魔的天性大快朵颐,从前他鄙夷吃人的低级魔,觉得那是跟野兽一样的行为,但现在他却有些理解了,他也想一口咬下去,把散发着甜香的肉放进嘴里肆意撕咬。
这样想着,鬼使神差般,白岄伸出了舌头,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伯卿伤口的周边,伤口的周边没有上药,香醇的甜味瞬间绽放在舌尖,白岄瞪大了眼睛,居然尝起来也是甜的?
他立刻起身离开了床边,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撕咬,像一个野兽一样,尽失人性。
同时一个回忆也在白岄脑海中闪现,他记得这种甜味,他曾经在自己的匕首尖尝到过,那是他去祁山采仙灵草的时候,他发高烧失去了意识,等醒过来时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自己的匕首掉落在地,他捡了起来看到了刀尖上的血迹。
他不记得在祁山上发生的一切,只记得初次尝到刀尖甜味的惊愕。
伯卿在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伤口处传来的凉意,他哼唧了一声,不满地动了动身子偏过了脸。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隔着床帘看到屋里站了个人,他下意识觉得是秦霜进来送药,便嘟囔道:“秦医师,你来啦,抱歉,我刚刚睡着了。”说着就要挣扎着起身。
白岄眯着眼看着他缓缓从被窝里爬起来,再次走向床边,拿起床头的药碗,拨开床帘将药递了进去。
伯卿慢慢跪在了床上,外面的空气有点冷,他穿上了右半边的衣服,左边因为伤口只能让衣服搭在小臂处,他半睁着眼接过从床帘外递进来的药碗一饮而尽。
药很苦,伯卿直接被苦清醒了,他伸着舌头,口齿不清道:“现在要包扎吗?”
无人回应,伯卿好奇地转过头,这一转头,他感觉自己的魂直接被吓没了,此刻白岄正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伯卿一下子坐到了床上,手一抖,手中的空药碗便倒扣在了被子上,他拼命向后退去,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墙。
白岄表情冷漠地看着他的举动,抬了一下眼皮,床帘断裂滑落到地上,二人之间又没有了任何的遮挡物。
伯卿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白岄歪着头看着他,道:“我不应该在这里?”
伯卿像恍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焦急地问道:“凌掌门呢,你把他怎么了?”
白岄一听到凌掌门三个字,表情立刻从冷漠变为狠厉,“这么关心他?看来我打扰到你们了。”
伯卿一听,心顿时冷了一半,“你不要动他,与他无关。”
白岄冷笑一声道:“如果我已经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