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言
陈清的感冒绝非偶然，自从那天从警局出来后，连续几天他不断地收到威胁，那些人不敢当面出来，于是，就在背地里搞暗招。
陈清打开手机，手机上写满了威胁他的信息：“今天刺激吗？我们慢慢来，还有更多的呢！”
最开始是几句匿名恐吓信，各种不堪入目的话，陈清一条一条看完了。
偶尔陈清总感觉到有人跟踪他，直到昨天，他被人反锁在厕所里，那些人从外面倒下一桶带冰的污水。
等到陈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浑身湿透了，一身馊味，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回家。
这些人是趁他走偏路的时候下的手，附近也没有监控。其实陈清也知道，就算他报了警，最后找到的也只会是一群流里流气的小混混。
他们不敢露面，如同躲在暗处的老鼠一样，恶狠狠地望着他。
他告诉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这些后果不是早都料想到了吗？
他们越是这样，就证明他们慌了，他们害怕了。这么多年，陈清从来没有放弃过，其实，真的好累啊！
陈清没有一刻放过自己。他追逐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离真相最近的时刻了，再坚持坚持吧！就当为了能够再次看到那个女孩。
平时在学校他们不敢下手，只有在外面的时候，他们跟恶鬼一样，要将他的皮扒干净。
陈清从来都是一个人，何况他住的地方偏僻，从前，他是一个人，他们顾忌着陈清，不敢真正的把陈清弄死。
可是，连着一星期夏之生，都在屁股后面跟着他。她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其实，只是陈清不想拆穿。
昨天，夏之生来敲门，陈清以为是那群人来了，他不想啃声，当他们真的找上门的时候，陈清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他害怕了，那是群什么样的恶人，他回绝了外面的人，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的心才有了一丝奇异的归属感。
也不知道，夏之生有没有被发现，以后不能让她再来这里了。也不能让她卷入到危险中，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吧！
陈清整理好情绪，出了门。陈清其实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也会害怕，可他没有可以依靠的人，陈清也想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可他的过往如影随形，注定缠绕着他。
来到学校是陈清最放松的时候，他不用想任何东西，只用埋头苦学，再没有比这更纯粹的事情了。
他经过过道，听到了隔壁班老师在骂人，本来陈清无意听，可他听到老师骂的是夏之生。
“你昨天去哪里了，为什么要撒谎？问刘老师要了假条，就一天没来学校，怎么你是骨折了吗？”
“欺骗老师好玩吗？消费老师感情，外面是什么那么吸引你？来说说？”
“看什么看，你们这群小崽子学习都学好了吗？一天好的不学学坏的。”
“行了，你们都引以为戒！”
夏之生沉默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旁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戳穿，她羞愧地扯着袖子，□□裸地接受周围人的打量。
陈清站在窗外紧握着拳头，他想冲进去拉着夏之生，走出这个教室，可他知道那样只会让她更难堪。
他要保护这个女孩所剩的尊严，他只能装作不知道，至少这样在他面前时，她可以无所顾忌，坦荡地说话。
陈清你还要做多少孽，你想将她害死吗？
陈清不断地问责自己“你活着就只会给人带来灾难，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还想再害死几人？”
陈清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沉默的闭上了眼睛。你应该拒绝她的，一开始就应该这样的。早早的断了念想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夏之生平常都是坐在陈清附近吃饭，可是她今天不想这样了。
她好想找个人一起吃饭，不用什么安慰，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吃顿饭，这个人其他人都不行，只能是陈清。
陈清看到女孩坐到他的对面，开心地对着他笑着说“陈清，一饭之恩，你请我吧！我就坐你对面啦。”
陈清咽下想要说的话，算了，今天先不说了。
他问夏之生“你想吃什么？”
“就你吃的这个。”
“好。”
回教室的时候，陈清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氛。有无数眼光看着他，似是不屑。
当他坐下来后，那些人一边打量他，一边窃窃私语。
“哎哎哎，你们知不知道隔壁班的那个夏之生，听说她昨天从陈清家出来的，昨天她请了一天的假，谁知道两人干什么呢！”
“真的？”
“我亲耳听我以前同学讲的。”
“谁啊？”
“我初中同学，就别的班的。”
“哎呦，就今天两人还一起吃饭呢？”
“没有吧！平常陈清看着挺不像的。”
“夏之生不也看着挺乖的吗？谁想到呢？”
“装的好啊，你不知道初中的陈清，那一个……”
陈清突然走到她们面前，一把拽住对面女生的手。
“谁告诉你们的？说——”
“就就就以前的同学。”
陈清冷冷望着她们“谁？说，你不是知道我初中怎么样吗？你想试试？”
“我说我说，就是姚铜，他住你家附近，然后就看到了，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陈清放开她的手，跟这种人根本不能讲道理，无法说服。
她们的恶，都折射在平常的碎言闲语中，语言没有实质性伤害，她们就肆意伤人，殊不知无形的刀子最为伤人，有的人要用一生来治愈伤痕。
多年后的聚会上，他们也只会轻飘飘的来一句“当时年少不懂事，也就一点点小事，再说你那时候确实像我说的那样啊！”
一句年少就能抹平一切施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更可笑的是，往往他们会特意强调“你就是那样啊！”以此来减轻负罪感。
她们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错哪里了，只要不出人命，他们就永远可以肆意践踏别人。
“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
她们望了彼此一眼，谁都没有作答。
陈清立刻拔腿就往外跑，来到隔壁班，他看见夏之生前面站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像母鸡护崽一样护住夏之生。
“放屁，昨天下午我和小夏待在一起，她是因为我才逃课去抢票。”
“照这样说我也去陈清家讨茶喝了，没影的事你们光瞎扯，各位脑子里都是屎吧！”
陆路转过头望着夏之生，悄悄给了她一个wink。
陈清看到夏之生没事后，才悄悄地离开。他要找另一个人算账。
他走到姚铜班，把姚铜领出来说
“姚铜，你做的龌龊事要我给你好好兜光吗？不要把谁都想的跟你一样无耻。”
“要么道歉，要么我说些保不齐的东西，你自己选？”
“道歉，我道。陈哥手下留情，我错了，那个人都没事儿了，就不要再提了。”
“你最好照做。”
下午姚铜走到夏之生的班里，走到夏之生的桌位边，给夏之生道歉。
“对不起，我造了谣，是我乱传的谣言。”
夏之生虽然没有搞明白，面前这人玩的哪一出，但这不影响她报仇。
她愣了愣说“哦好，我不接受。来点实在的，你把我们班的卫生打扫了就行。”
姚铜真的打扫完卫生，已经是傍晚，他走出教室骂骂咧咧道：“md，这俩个不是东西的，真是绝配。”
今天是放假日，夏之生被陆路拉上逛街去了。
陆路从出来后，就一直神经兮兮望着她“夏同志，组织救你于水火之中，你当如何报答？”
“嗯，组织这么好，我请小领导吃关东煮吧！”
“嗯？你难道不应该以身相许吗，或者你心已经许给别人了？”
陆路挑起夏之生的下巴，呼了一口气，轻佻地说“说吧小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夏之生扒拉了她的咸猪手“没有，就还是你知道的那样，没有结果的花。”
“哈哈哈，这样吗？那跟着姐姐走，姐姐我带你去忘忧。”陆路搂着夏之生，不停地挠她痒痒，然后急速飞奔到一百米开外。
“小夏，小夏你快来，看这里。”
“哎，被骗了吧！哈哈哈”
夕阳下，两个女孩彼此追逐，灿烂的笑着，绽放着独属于此刻的青春。
女孩子们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拥有着她们的这个年纪的美好。那是夏之生很多年后，都难以忘怀的下午。
夏之生晚上踏着轻快地步子走回家，殊不知后面有双眼睛，正在盯着她看。如同饿狼一般的望着她，然后狰狞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