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是魅还是魔
毛翼飞压根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但当草丛里齐刷刷冒出三条黑影,睁着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时,他才意识到从前的经验未必靠得住。
他毕竟艺高人胆大,提上裤子,指着几条黑影喝道:“是人是鬼?”
三条黑影一齐腾空,然后自上而下,朝毛翼飞扑来。
在不明底细的情况下,毛翼飞硬着头皮挥拳迎击。
“呯!”
“呯!”
“呯!”
三拳过后,三条黑影像败絮般地飘飞出去。
拳头打中的不是实物,是软绵绵的物质。
换言之,毛翼飞打的不是人。
黑影是被拳风震飞的。
而且黑影在半空略作调整,便以极快的速度俯冲下来,全部展开了四肢。
毛翼飞暗自调运真气,贯注全身。
黑影迫近时,毛翼飞借着微弱的夜色看到它们呈人形。
三条黑影一齐缠住了毛翼飞。
毛翼飞心里闪过一个吸血鬼的念头,但是黑影并没有对他下嘴。
而是紧紧地缠住毛翼飞。
它们在利用身体吸收毛翼飞的真气。
毛翼飞闭住经脉,阻止真气外流,然后身体一挺,喝声:“散!”
三条黑影再次被震飞,跌落在地。
黑影爬起来,没有扑向毛翼飞,而是围着毛翼飞转圈。
马儿站在一旁喷着粗重的响鼻,发出几声低低的嘶鸣。
黑影的绿眼不住闪烁,显得有点举棋不定。
毛翼飞朝一个黑影迅速移去,一手掐住了黑影的脖颈位置,虽然软绵,但是扣紧了。
另外两条黑影对视一眼,扭头就跑,瞬即消失在夜幕。
“就剩你了,说吧,你们啥玩意?”毛翼飞试图与黑影沟通。
黑影发出“嘎嘎”怪叫,却不说话。
“你是鸭子吗?叫得这么难听。”毛翼飞手上加了力道,意图闭住黑影的呼吸。
但无济于事,黑影仍然在怪叫。
毛翼飞不禁有点恼怒,不想再耽搁时间了。
“不跟你这鬼东西耗了。”毛翼飞换手捏住黑影的嘴巴,然后一只手做了一个气功波,一把塞进黑影的嘴里。
再两只手死死闭住黑影的口鼻。
黑影不停地挣动,却不能脱身。
“嘭”地一声,黑影炸裂了,马儿受惊,连连弾动前蹄。
毛翼飞伸手到地面想捞点黑影的碎片,却只抓到一点泥巴。
“什么鬼?”毛翼飞自语着摇头,然后上了马,往兵营赶去。
第二天,毛翼飞一觉睡到中午才醒。
他把庄如斌喊进营帐,向庄如斌诉说了晚间的遭际。
“如斌,那是啥玩意?”
“闻所未闻。”庄如斌诚实回答。
“行,你去把花有恨和古扎飞喊过来。”
不一会,花有恨和古扎飞进了营帐。
毛翼飞又把晚间的事说了,问他俩黑影的来历。
“首领,照您的描述,似乎是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花有恨道。
“不干净?你指的是什么?”
“是魅。据栾族先人祖传的典籍,曾注明类似人形的不明物,专门于夜间出没,以人体精气神为食。”
“魅?鬼魅的魅?”
“不错。据传魅身体柔软,擅于攀附人体。即便死亡也不会遗下任何痕迹。”
毛翼飞望着古扎飞,“你呢?有何高见?”
“我以为不是魅。是魔。”
“哦?”毛翼飞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古扎飞接着说道:“魔族虽然名不见经传,不在登喜诸族之中,却是一个不容否定的存在。他们潜伏于深山老林里面,经常有组织地干一些邪恶的行径,为人不齿。”
“可他们不会说话吗?就只会鸭子叫吗?”毛翼飞问道。
“不。魔的本质还是人,能说人话,在人前就有意隐藏语言,不让人摸清意图。”
“哦……还有这个古怪。”毛翼飞点点头,“好了二位,不管他是魅还是魔,我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烦请你们操练好本族人马,随时应对强敌来犯。”
“是,首领。”二人同时应道。
待二人走后不久,罗有生走了进来。
毛翼飞堆起笑脸,“哟……有生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他当然知道罗有生过来绝没好事,却还要虚与委蛇。
对付小人,当然也得用小人的方式。
“哎,听说,将军府正在调兵遣将,准备来讨伐咱们。”罗有生凑到毛翼飞跟前,煞有介事地说道。
“肯定是。哎呀,你说我应该咋办才好?”毛翼飞故意皱起眉头,显得很无助。
“据说,将军麾下猛将如云,可不好对付啊。”罗有生摆出一副棘手的模样,“咱们如果硬碰硬,只会徒劳地增加伤亡。”
“有理。你认为要怎样应对?”毛翼飞倒很想知道,罗有生的狗嘴里能够吐出什么象牙来。
罗有生试探地说:“翼飞,道义上咱们就处于下风,我们是反贼啊,大逆不道。”
见毛翼飞表情平静,罗有生又说:“与其以卵击石,不如委曲求全呐。”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毛翼飞微笑,“你想我归顺将军。”
“嘿嘿……”罗有生谄笑着,“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呀,咱们何苦做无谓的抵抗,白白牺牲呢?”
“哎呀,有生你真的是说到我心坎里去啦!”毛翼飞展颜欢笑。
罗有生一愣,一时分辨不清毛翼飞的话的真假。
而毛翼飞为了让罗有生放心,还特地搬来一张椅子,“来,有生,你坐下,咱们好好聊聊。”
罗有生受宠若惊地坐下来,任他如何奸狡似鬼,也摸不清毛翼飞的套路。
自打昨夜得了高人指点,毛翼飞正愁没法子对付将军呢,正巧罗有生送上门来,令他茅塞顿开,想出一条计策。
“有生,我正有归顺的意思。只是我前日在将军面前说下大话,现如今要反悔未免有些骑墙啊。”毛翼飞貌似诚恳地对罗有生交底。
罗有生不虞有诈,进一步阐述了他的构想:“翼飞,依我之见,咱们只要拿出诚意,让将军宽宥宽宥,大概也不是难事。你想啊,不动刀兵化干戈为玉帛是两全其美啊,他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哩。”
毛翼飞连连点头称是,“有生你可替我想得真周全啊,只是要如何操作才妥当呢?”
“这有何难!”罗有生一拍胸口,“要是你信得过,我便替你去跑一趟如何?”
“嗨呀!有生呐,关键时刻,你可真帮了大忙了呀。”
“小事一桩,凭我跟统领的旧交,他们多少会卖我面子。再说,我代表的是你的意向,所以我满有把握呀。”罗有生滔滔不绝,唾液横飞了。
“你帮我办了这件大事,我要如何谢你呢?”
“谈什么谢不谢,咱俩兄弟谁跟谁呀,都是苦出身的。你只要日后关照一下,有什么好处别忘了我便是。”
罗有生厚颜无耻到了极点,居然跟毛翼飞称兄道弟起来。
毛翼飞也不戳破,此时还得仰仗这个小人呢!
“有生,事不宜迟,你即刻动身去将军府如何?”毛翼飞征求罗有生的意见。
“好,不过请你修书一封。否则无凭无据,将军如何肯信?”
“对,我马上写。”
毛翼飞随即展开白纸,费了笔墨,很快将书信写成。
书信内容是这样的:
将军阁下,前日营帐之内,我多有得罪。如今细想,才觉辜负了将军您的一片美意,我深深后悔并且自责。还望将军您不计前嫌,给晚辈一个机会,此番我诚心诚意归顺您账下。
“你觉得怎么样?有生。”毛翼飞把信交给罗有生。
罗有生看了看,点头道:“意思差不多到了。”
毛翼飞把信装进信封,递给罗有生:“劳烦你跑这一趟。”
罗有生把信封收进口袋,拍了拍,“我这就去了。”
罗有生出了营帐,从马棚牵出一匹快马,策马出了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