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咖啡
难得有个周末，只是实在可惜，林欢看着企业微信上那个催命般的《试卷命题分析》的文档，半晌后伸手揉了揉额角。
有点心累。
她从书柜里找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又在衣柜里挑选出一套平时在学校里穿了一定会被以“不遵守师德师风”名头开除的衣服，悠悠然下了楼。
大周末的，平时立下的人设可以先丢一丢。
林欢看见冰箱上贴着的便签条，上书：【欢欢，爸妈出去了哈，今晚不回来，冰箱里没菜了，你自己要吃什么自己点外卖哦~爱你么么哒。】
许久不见却异常熟悉的来自亲爹亲妈的摆烂气息糊了林欢一脸。
她任命地拉开冰箱门，不报任何幻想，只希望人美心善的保姆阿姨昨天给她买了点酸奶。
林欢仔细在冰箱的角角落落里搜寻着，片刻后……
看着比她脸还干净的冰箱，林欢气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昨天才买了一台崭新的冰箱。
她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打算买点酸奶做个沙拉，看见配送时间要40分钟时，林欢已经走到家门口准备穿鞋了。
她偶尔会犯点懒，不太想出门，可如今外卖软件远水解不了近渴，林欢估摸着别等一会儿外卖送来她都饿晕了。
手机锁屏上的猫咪壁纸下面是一个日期，后面赫然跟着一个待办事项，林欢瞟眼一看恍然想起来自己忘了的那件最重要的事，抬手轻拍了一下额头，不满地啧了一声。
难怪今天他俩不在家，自己实在是忙晕了头。
林欢赶紧打开手机给老爸老妈一人发了个999的红包。
今天是老爸老妈的结婚纪念日，想到这点，被孤身一人抛弃在家的林欢想想好像也就没那么难捱了。
林欢偏头看了眼客厅茶几上放着的父母的结婚纪念台历，舒心地笑出两个小酒窝。
能走进婚姻殿堂的爱情，本身就是一种令人期望的存在。
她上楼把笔记本电脑和重新打印出来的卷子装在包里，穿着那套香奈儿新出的绿色格子短裙，披了件风衣，又从鞋柜里挑出双简单的浅绿色小平跟。
林欢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已经过了十月，好像却刚刚入秋。
秋风袭来，洗刷着夏日留存的燥感，风轻轻地拍打在她身上，勾起了林欢的一缕发丝。
林欢走进一家咖啡店，点了一份早餐和一杯不另外加糖的拿铁，坐在窗边静静等待着这顿迟来的早餐。
咖啡店里放着一首经典的英文歌，林欢打开电脑，又从包里拿出那份早上重新打印出来的半成品试卷。
林欢屈起手指随着英文歌曲的曲调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节拍。
早上刚打开手机，林欢就收到几条教研组长郑燕的消息。
郑燕先对林欢的出卷能力做了肯定，然后接着又把里面存在的几个小问题一一和她说了。
最后附带着的，是一中历年来的英语期中考试卷文件包。
按照林欢的说法，这样的行为几乎就是“给一个甜枣给一棒槌”。
但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看着后面的试卷文件包，她知道郑老师是在帮她更轻松地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比赛。
林欢点开文件包把试卷接收，伴随着试卷包的下载完成，一股暖流潺潺流进她的心底。
她和郑燕素不相识，因为在一个学校工作，又恰巧都是教英语，一场师徒结对的仪式，她叫对方一声师父。
说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也不过如此。
可郑燕就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了她一把。
虽然郑燕把她昨天出的那张卷子上挑出来的毛病七七八八还是要费她好一番功夫去改，比起厌烦，林欢更愿意把这样的“挑刺”归结到长辈对小辈的关心和爱护。
哪个泛泛之交会为了一个刚踏进职场大门的菜鸟花那么多功夫和时间？
说的更绝一点，林欢在试用期结束能不能留在这家学校都和郑燕没关系，人家桃李满天下，做着自己的名师。
花这些功夫，又是发试卷，又是发语音的，郑燕又不是闲着没事做。就算人家闲着，也总比来这里操这些闲心要来的舒坦。
林欢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郑燕之所以这样做，单纯的，就是因为人家是一个好老师。
对学生负责，对后辈关心。
教育这场盛宴，从来没有一个绝对的规则去衡量优异与否的教育工作者，考量一个老师的标尺，是去看每一个老师心中是否有大爱。
林欢就着早餐和咖啡，把郑燕告诉她的那些细节详细地记录在试卷上，接着点开试卷夹，仔细揣摩历年的期中考试卷是怎样安排考查知识点和学生技能。
每次当林欢陷入思考的时候，她的眼中只有手前的事情，这个时候的林欢，最不喜欢有人来打扰她。
拿铁很快见了底，精致的三明治被林欢小口小口地吃进肚子里。刚才出家门前那股挥之不去的眩晕感总算是淡去不少。
她习惯性地在手指尖转着钢笔，下意识地在想要怎么安排这张试卷的考点。
可惜，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两个没有眼力见的人。
男人走到林欢面前，看着林欢下意识地伸手去拿那杯早已经见底的拿铁，忍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不加糖的拿铁需要续杯吗？”
林欢被人打断了思路很是有些不满意，她压抑着心中逐渐勇攀高峰的不爽，抬眼恶狠狠瞪了眼面前的人。
在男人出声的第一秒，林欢的思路已经断了，虽说她的试卷已经改好了七七八八，总归被人打断是很不爽的一件事情。
她一直低着头等着男人把话全部说完，才抬头看着男人。
很奇怪的是，面前的男人，给林欢一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她从小记忆力绝佳，一般见过的人，总是会留下点关于那人的印象。
可能是林欢给他加上的初印象，又或许是他的外貌长相声音之流。
像今天这样，只感觉在哪里见过对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实属活久见。
她来了兴趣，左右那张期中考试卷也改得差不多了。
林欢将手中的钢笔盖上笔帽，又把自己的试卷收进包里，头一次正视着这个来搭讪的陌生男人。
男人生了一双风流桃花眼，微微敛下眸子便是无边的暧昧。
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衫把男人的腰线勾勒的极好，是百分百对着林欢的审美长的模样。
他伸了一只手杵在林欢的桌边一角，莫名的，林欢突然就把自己原本搭在桌上的手放了下来。
连带着男人目光扫过和触碰过的桌面好像都被热浪席卷了一般。
她在心中期盼男人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男人是何等的精明，他弯了下眼眸，像是把林欢看穿一般，笑道：“这位美丽的小姐，你今天的腮红好像要比之前更红一些。”
短短不过二十几个字，林欢觉得自己已经要自燃了。
被一个陌生男人搭讪还被撩的手足无措，这话要是传出去，都不知道要被自己那几个好闺蜜怎么嘲笑。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毫无办法，最后败下阵来。
林欢输人不输阵，对方先撩的她，怎么说也要礼尚往来一番。
她将双手交叉搭在下巴下面，做出一番苦思冥想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请问这位风流倜傥的先生，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敛去了平日里的温和无害，林欢半露的锁骨配上精致的项链，清甜的香水自裙边向上游走，包裹了她周身。
像是伊甸园里的禁果，勾的人神魂颠倒。
男人听了这话也不恼，只是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冲林欢晃了晃，笑道：“之前我有幸在一家酒吧遇见一位让鄙人过目难忘的漂亮女性。”
像是吊胃口一样，他停顿了片刻，看着林欢眼中近乎迷茫的神情，极大的愉悦了他。
才继续道：“那天晚上，那个漂亮的美女说想要加我的微信，只是后来机缘不凑巧，没能加上。今天老天有眼，又让我见到了这位让我无法忘记的美女，我只是想问问她，以前的话还当不当真？”
林欢的大脑宕机了片刻，才从男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大概的回忆片段。
结合了她前后的日程安排，林欢大概想起来面前的男人十有八九就是那天她在1m9买醉时，碰见的陌生男人。
男人自然知道林欢是个聪明人，点到为止又不刻意过线。
暧昧得恰到好处。
他冲林欢自然地伸出手，满眼抱歉：“你好，我叫齐风，整齐的齐，风光霁月的风，实在抱歉刚才打扰到你。”
林欢看着齐风，不一会儿，也伸出手去，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握住齐风的手指，几秒钟后咻地撤了回来。
“你好，林欢，树林的林，欢愉的欢。”
齐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欢早就把手撤了回来，齐风捻了捻手指，又看向林欢，眼神中赤/裸/裸写满了欲望。
林欢在心底笑了一声。面前像齐风这样的人是最有意思的。
表面一个比一个正人君子，实则内里没一个好东西，心眼也不多，就是把“想睡你”三个字明晃晃写在了脸上。
林欢绕了一缕头发在指尖玩弄，手指不断拨弄着已经过了锁骨的头发，脸上笑意盈盈，仔细看却能发现，那段笑意没到眼底。
她拿出手机，作势去扫齐风的微信。
林欢指了指已经黑下去的屏幕，遗憾道：“竟然一不留神就和你聊了那么久，连手机自己锁屏了我们都没发现。”
齐风心下一震，上次在酒吧看见乍然喝醉的林欢，他承认自己当时是动了歪念头，今天再次见面，林欢给他一种“知己”的感觉。
他们是一类人，齐风心想。
他拿出手机，大方地调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林欢也不退避，马上就发来了好友验证。
齐风扫眼看见窗外那个向这家咖啡店走来的男人，心下有些恼。
那天晚上坏他事的男人，居然又和他一起出现在了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咖啡店里。
这是什么神奇的孽缘？
他就是故意来毁自己桃花的吧？
齐风在心底冷冷嗤一声。
果然，还没等他离开，那个人就已经走到了自己旁边。
苏诀眼神在林欢和齐风之间打量了一个来回，最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做完的试卷，放到了林欢面前。
他穿了一件长袖的卫衣，一双运动鞋将他本就修长的双腿拉得更加好看，禁欲的金丝框眼镜不知踪影。
苏诀敛下眸子细细看着林欢，一丝丝的委屈从眼神中缓缓溜了出去。
“林老师，这是你昨晚留给我的家庭作业。”他站在齐风旁边，规规矩矩里透露着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