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蛇蝎毒妇
胡瀞这次的穿越有点不太顺利,没有魂穿到合适的附体之躯上,灵魂也显得有些衰弱。
飘在空中的胡老魔很快就被某个年轻女子的发现了。
“啊!有鬼啊!!!”周晓红与胡瀞对视了一眼后,随后惊恐地叫出了声。
胡瀞很惊讶,是这个世界人均能看见灵魂,还是说只有眼前这个这个正在发出嚎叫的女人能看到?
“你瞎叫唤啥呢!几天没打你,皮又痒了是吧?”一个男人忽然冲进了房间,不问缘由,对着周晓红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周晓红见到这个男人后,仿佛比见到了女鬼还要惊恐,立刻就把尖叫吞回了肚子里,瑟瑟发抖的缩在原地不敢动弹。
男人推搡了几下周晓红,警告她别再作妖没事找事,要做好为人妻子的本分,随后就让她赶紧去准备午饭。
周晓红默默地走向厨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哭泣的声音。
胡瀞随意观察了一下周遭环境,房间中的陈设明晃晃地告诉她这里是一个现代世界,刚才那个男人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看来她只是恰好遇到了一个能看见鬼的女子罢了。
周晓红在厨房中忙活了起来,见女鬼飘了过来,她不断地在心中进行自我安慰,这只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而已,只要不去理会,女鬼过一会儿就会消失的。
“你心态挺不错的啊?”胡瀞开玩笑似的在周晓红的耳边低语着。
周晓红听见声音,立刻就颤抖了一下,随后强行恢复镇定,装作啥都没听见的样子。
胡瀞刚想再逗一逗周晓红,可她的眼睛很快就注意到了周晓红的身上有很多伤痕,脖子上有掐痕、嘴角也有点红肿、手臂上一片片的青紫,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十分的触目惊心。
周晓红也注意到了女鬼正在观察她手臂上的伤,条件反射似的把袖子往下拽了拽,遮住了那些伤痕。可惜洗菜做饭的时候难免要撸起袖子以防止沾到水,所以此举无异于掩耳盗铃。
结合刚才那个男人的行为举止,胡瀞很快就做出了初步结论:“你是被家暴了么?”
周晓红依旧装作没听
见,只是她的表情却骗不了人,无声的哭泣在厨房中蔓延,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了菜板上。
胡瀞没再多嘴问什么,她不会以同情或是怜悯为旗号去揭人伤疤。祥林嫂身边的那些人喜欢听祥林嫂诉说自己的悲惨过往,也不见有谁真的愿意帮她一把。
胡瀞可以用道具去探查周晓红的过往,但没过多久,周晓红就主动开口,小声与胡瀞说起了话。
周晓红没把胡瀞当成鬼,她以前就听说一些精神不太正常的人会幻想出一个“不存在”的朋友,她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病了,所以身边才会出现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朋友。
周晓红太寂寞了,她没有朋友,准确的说是她从前有一些好友,但自从她结婚以后,那些人就不太来往了。至于原因么,都出在她丈夫的身上。
周晓红其实一开始并不想结婚的,但社会压力和舆论压力摆在那呢,不结婚的人会被别人当做不正常。所以周晓红最后通过亲戚的介绍,找了个老实男人结了婚,她结婚与爱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仅仅就是为了融入人群。
结婚前,周晓红把话说的很清楚,她就是想找个人安安稳稳的过平淡日子,张力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可惜婚后不久,张力就暴露了他的本性,周晓红与曾经的大学同学聚过几次,就被张力以不守妇道为由毒打了一顿。
周晓红后来才渐渐知道,张力根本就是上了年纪找不到媳妇,他急着结婚,所以无论周晓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口头答应,先把媳妇娶回来再说。
没结婚的时候,周晓红总以为家暴是一件很好解决的小问题,被家暴了,那就离婚呗。可当这件事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才知道离婚到底有多麻烦。
周晓红透露出想要离婚的念头时,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劝她,让她以大局为重,刚结婚不久就离婚,传出去太丢人了,况且女人离过一次婚,以后就不好再找对象了。
“夫妻哪有隔夜仇啊!”
“打了你几下而已,你就要闹离婚,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正经过日子吧?”
“老一辈的男人都打过女人的,那时候的妇女可不像现
在的小年轻这么矫情。”
“不会是你不检点,你丈夫才会动手揍你的吧?”
诸如此类的话,周晓红听了太多遍,所以在第一次受到丈夫的殴打之后,她妥协了,张力也保证以后不会再犯错。
可惜家暴这种事儿,只有零次与无数次的区别,有家暴倾向的人,任何事情都能成为他施暴的借口。
“你没报过警么?”胡瀞询问道。
周晓红惨然一笑:“报过警,但没用。”
警察多以劝和为主,况且张力在街坊邻居那儿的口碑不错,他这个人非常有礼貌,尤其是面对不熟悉的人的时候。
但张力面对熟人时,那就完全是另一副嘴脸了,关系越近的人就越知道张力的性格有多恶劣。对陌生人谦卑不已,对熟人口不择言,“窝里横”这三个字就是为张力量身定制的。
周晓红报警后,张力说了一些似是而非颠倒黑白的话,弄得像是周晓红不检点在先,他忍无可忍才动手打人一样。
周晓红坚持要做伤情鉴定,并且离婚意图很坚决,可法律规定了离婚冷静期,自婚姻登记机关收到离婚登记申请之日起三十日内,任何一方不愿意离婚的,都可以向婚姻登记机关撤回离婚登记申请。[注1]
张力不愿意离婚,周晓红非要离婚的话,只能去法院起诉,她向律师询问过“一方不同意离婚能拖多久”这个问题,律师给出的回答却让她感到一阵绝望。
“我现在就处在离婚冷静期,可笑的是,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认为是我这个受害者做错了。”周晓红泣不成声的说道。
胡瀞点点头,又是受害者有罪论,她差不多都能猜出来那些人是怎么议论周晓红的。传统文化中有句话叫“家丑不可外扬”,无论周晓红受了多少委屈,她报了警,亲戚朋友就都会觉得她做错了。
“娘家人说我小题大做,不肯好好过日子;婆家人抱怨我毁了丈夫的名声,害他工作受了很大影响,张力更是放狠话,说一辈子都不会放过我的。
张力也确实做到了,他到处散播谣言,说我婚前鬼混,混够了就找到他这个老实人接盘,婚后还是有出轨
的意图,他忍不住才动手打人的。
更可气的是,这种颠倒是非漏洞百出的假话,竟然有很多人都相信了。”周晓红缓缓地向胡瀞诉说着自己内心的苦闷,身边没有支持自己的人,她都快要撑不下去了。幸好现在有人愿意认真听自己说话,心灵获得了一丝丝的喘息,她又有坚持下去的动力了。
“这样的婚姻,我宁可死也要彻底摆脱掉!”周晓红如是说道。
“可你现在连独自生活的能力都没有。”胡瀞毫不客气的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周晓红正在切菜的手突然顿住了:“独自生活的能力?我从前也是一个人独居的,虽说工资不高,但养活自己没问题。只是结婚之后,一切都变了……”
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劝她做一个全职主妇,在家里养好身体备孕生孩子,周晓红傻乎乎的照办了,以至于她现在受了委屈,连反抗都显得那么没有底气。
其实当全职主妇一点都不比上班轻松,如果还要照顾孩子和老人的话,那工作量就要翻好几倍。幸好周晓红没孩子,别人都说“生个孩子就好了,有了孩子,张力就不会再随便打人了”,这种话,周晓红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她不敢拿自己后半生的命运去赌张力到底有没有良心。
万一有了孩子之后,张力还是这副德行,说动手就动手,甚至把家暴的黑手伸向孩子,届时她又该向谁求助?到那时她再想要离婚,可真就是难如登天了。
“我真傻,真的”,周晓红抬起她红肿的双眼,接着说,“我总是想要融入大众,不想被人说特立独行,可我没想到会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早知道这样,我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呢?以前当单身女青年的时候,最多也就面对一些逼婚或是流言蜚语,但也总比现在的日子好过一百倍;我婚后为什么又要鬼迷心窍的辞职当全职主妇呢?连条后路都没给自己留……”周晓红呜咽着,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想要找个工作搬走,但她却被离婚的事情绊住了手脚,大部分的精力都耗费在了这件事上,而且她已经脱离社会一段时间了,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