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小辈还挺可爱的
令人震惊的是, 季皓空在短暂的迟疑后，在山芿期待的握住自己的手后，心中最后一点犹豫, 被美人香吹到天外之地, 将这事儿答应下来。
次日，季皓空特地腼着脸，问师兄借了一柄飞剑——旅剑。
众所周知，御剑飞行之法烂大街, 但这玩意过于追求速度，而且造型还要为战斗让步, 综合而言, 若非赶路, 体验都不咋地。
而仙舟又有些过于昂贵了，不管是售价还是发动时消耗的灵石。
所以，专门用来观光用的旅剑应运而生。
又被称为棺材板、门板剑和大瓦片——听完这些描述, 就应该知道这旅剑是什么货色了。
说白了就是修士界的板车, 赤贫阶级的首选。
诚然, 这柄旅剑有着华美的装饰, 造型看起来像个三角帆, 但它不管再如何装饰, 也还是个板车。
山芿和碧悠倒是没觉得有啥, 欣然应往。
俯瞰万灵门, 可以看到各种以山地为界的兽笼泾渭分明, 运送饵料养料的队伍如兢兢业业的蚂蚁一般移动，川流不息。
百兽的鸣叫和嘶吼在天上反而更加清晰起来，大量弟子或者饲育工，正精神紧张的在运货索道上滑行, 与他们共同行动的，还有一辆巨大的缆车，他们按下开合的开关，于是乎，鸡鸭鱼豚等活饵空开始自由落体，然后被下方的妖兽分食殆尽。
看起来一片和谐的模样。
但随着货运缆车不断从妖兽领地上驶过，即便他们的目的是投喂食物，但还是难免触碰到妖兽那玻璃心一般的领地意识。
一些饲育工比较倒霉，妖兽根本不和你讲道理，依托着高地一个起跳，直接将饲育工连人带车跩下去了！
少数缆车撑住了，但饲育工在车内，难免冲击，不少头破血流，甚至当场休克。
看得山芿和碧悠眉头直跳。
而季皓空对此没有任何触动，甚至吹了一声口哨表示自己看热闹的心情：“看，又一个眼神不好的蠢货。”
山芿维持着笑容，只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这就是琢治商会评价的洁白如纸，未受世俗污染的孩子？
“季仙家，这又怎么说？”碧悠的嗓音干净甜美，她看起来很好奇的问，“碧悠观这妖兽喜怒无常，这与眼力有何关联？”
季皓空觉得这声音简直就是天籁，比灵鸟的脆鸣还要悦耳，他也温声回应：“碧悠姑娘有所不知，这妖兽哪怕是同一窝的，也有极强的竞争意识，族内领地争夺十分激烈，而且智商也比寻常家畜要高一些。”
“姑娘以为，下边这些妖兽，是如何看待饲育工的？”
碧悠想了想，有些困扰的回答：“抱歉，碧悠想不明白。”
“是猎物，会乖乖从天上掉下来的食物，”季皓空如此言明，“可饲育工每次都过于紧张，到了地方便一股脑将饵料全部投下，造成严重的分配不均，从妖兽的角度来看，这些猎物不老老实实掉在自己领地里，而是跑去领地之外，当如何？”
这回也用不着提醒了，碧悠很自然的说：“当然是将猎物留下……啊！”
所以才会攻击缆车！
季皓空颔首道：“妖兽不同于人，更为纯粹，一切行为都只是为了生存和繁衍，若是这些饲育工能冷静下来，相互配合，均匀的投放饵料，绝不至于伤亡如此之大。”
山芿望了望下放随便一数就三位数的货运索道——拜托，在这个大家通讯基本靠吼的地方，如何能协调几千人上万人，均匀投放饵料？
每条索道可不是一天过一几辆货运缆车就完事了，而是每天超过二十个时辰，日夜不息的投放饵料！
不然的话，哪能满足这些妖兽建立在大胃口基础之上的速成？
是以，货运缆车源源不绝，如琢治城大道一般川流不息，饲育工们在通过一条索道后，会开始爬山，然后从高处的另一条索道，驾驶新的货运缆车滑下，整个过程如同精确的流水线。
至于何时投放饵料，由缆车中一组复杂的计时沙漏决定，上边有刻度，而缆车内壁上有相应的时间标记，只要按照标记和刻度按下开关即可。
说是简单，但当到了投喂地点后，距离下放的妖兽往往只有二十来米，更近时候甚至只有十米不到，下方妖兽露出獠牙，跳跃着想要夺食，仿佛下一秒会就连人带车一口吞下——实际上也正是如此，那些挂掉的前车之鉴，不就是如此？
所以说，季皓空畅想的均匀投喂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事实是，稍微喂得慢点，就有极大概率被没抢到食物的妖兽攻击。
至于之后空车了……大部分妖兽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车子都空了，再冒着受伤的风险去撞车就不划算了，注意力往往会集中到那些还有饵料的缆车上。
两人都能想明白，明白这是人力不能及也，但季皓空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可行性方面的问题，又叨叨了几句，诸如“贱民就是贱民，拿了工钱却这点事都办不好”、“自己也不是没提点过他们，但他们根本不懂合作之利，愚不可及”……云云。
山芿和碧悠听得面上的笑容都僵住了——总算是知道为何上仙认为，大部分年轻一代的修真者，都是未来的食人花了。
不知人间疾苦，何不食肉糜也要有个限度吧！
而且，最不懂得合作，一个人是一条龙，聚在一起是一群虫的群体，不就是你们修真者的真实写照嘛？你也好意思说我等凡人不通合作之利哈？
槽点实在太多，两人顾及任务，憋到内伤。
如果说，之前还对欺骗这“纯洁”的孩子而感到稍许内疚的话，那么现在的心情就是平静如水。
啊，这种人活该被骗。
游览了大半个外门后，季皓空又从袖中天里头掏出了一桌美味佳肴，与两位美人共享。
云海之上，华丽的板车……不对是在旅剑和佳人同享美食美酒，对季皓空来说，正是话本中才有的人生啊！
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位美人情绪上的不对——这要归功于她们身上佩戴的身份牌。
由于琢治人的很多思想，对于外界来说过于惊世骇俗，而且珂芋也不想让琢治的情况过于透明化，更不想让不长眼的修真者杀了某个琢治人，所以，她给身份牌下了仙禁，让身份牌所有者，只要一日还是琢治人，便不会轻易被修真者读心。
而且，有了这层保护，某可能出现的修真者，也会重新掂量一下出手的可行性，可谓是一举多得。
总之，季皓空伺机问二人要了不少签名，在各种物件上签名，而为了一览内门的光景，二人也按捺着打人的冲动答应了。
游历了半天，二人借口有些乏了，回落脚点沐浴更衣，睡了一觉，确保自己的精神达到最佳，在夜色之下，季皓空再次带着二人前往外门，只是这回，不再是游历外门，而是找个隐蔽的地方一窥内门光景。
“内门的不像外门，管理这般松散，每一处关键都有弟子时刻监控，说来惭愧，在下只能带二位看一些不大重要的地方……”
山芿摩拳擦掌，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这也行啊，我姐妹二人一直很好奇内门是啥样的，对了，如果能看到漂亮的鸟雀就更好了！”
“鸟雀……”
季皓空掏出两面特殊的铜镜，告诉二人一会可以通过铜镜一览他看到的内门光景，随即，尊桐子的好弟子掏出内门专属身份牌，操纵大阵，映出内门的图景来。
不得不说，比起外门的速生种，内门的奇珍异兽确实令人拍案叫绝，各种或可爱或憨态可掬或威风凛凛的珍奇异兽，逗得山芿和碧悠嬉笑连连。
当然，二人没有忘记自己的人设，对灵鸟的兴趣更大——但没见。
听着偶像的笑声，季皓空飘了起来。
但他做为不得势的内门弟子，能随意观看的地方就那么多，其他地方也不是不可以，但有可能会引起内门弟子的警觉。
更何况，因为一些原因，万灵门豢养的灵鸟数量锐减得厉害，这会儿，就算想要找灵鸟一观……也找不出几只。
“不是说万灵门包含万兽吗？灵马的身姿确实矫健，灵狐也确实可爱……但灵鸟呢，怎么就没见几只灵鸟？”
“是啊是啊，都说没有在万灵门找不着的灵兽，怎么就不见一只灵鸟？”
季皓空闻言，顿时感觉名为“门派的颜面”这一重担砸在自己肩上——怎么能让外人，还是自己的偶像小瞧了万灵门的收藏？！
尊桐子的好徒儿努力思考，最后……他想起来了！
自己最近不就在负责照顾一只奇怪的灵鸟嘛！
想到就做，季皓空手指一动，两面铜镜上出现了一只奇怪的灵鸟。
不用任何人说，山芿和碧悠都能感觉到，这只鸟儿很奇怪。
从羽毛的色泽上看，就像是一只毛色雪白的鸟儿，一不小心跌进青色的染缸中再爬出来的样子，腿羽有大片大片的青色墨染，上身包括飞羽和翎羽，都有大小不一的墨点。
最明显的是喙部，大半都被青色浸染，看着像是得了什么怪病一样。
这样一只灵鸟，就算它自身的气质再好，旁观者也只能看到诡异和不协调感……又或者，只是因为山芿和碧悠的审美水平不够，不能理解这种美的高度？
反正季皓空望着这只灵鸟，眸子那是一个饱含深情。
山芿觉得，这只鸟说不定和青鸟前辈有关，几番甜言蜜语下来，季皓空哪里架得住这种攻势，把能说的都说了。
关于这只灵鸟，师傅私底下和他说过，让他坐冷板凳只是权宜之计，只要能养活这只松山灵隼，那好处大大的有啊！
季皓空当时就觉得很魔幻。
松山灵隼，原产自百木洞天的太无松山脉，是一种寿元八百年起步的灵鸟——也就是说，松山灵隼即便不修行，保持着零修为，都能活八百年，若是认真培养，寿元两千年往上走完全没问题。
天赋十分稀有，与空间有关，最出名的能力，是能够制造出成片的空间割痕，甚至天生就能获得仙君的大能——前往洞天外侧。
不仅如此，若与护山大阵捆绑培养，还可以提高护山大阵的启动速度，主要是能用空间方面的神通，提高阵法的上限——众所周知，护山大阵之类的阵法，其实和符箓一样，不是不可以更厉害，但载体的品质和容量阵纹的多寡，直接决定了阵法的上限。
因此，这种灵鸟十分宝贵，几乎每一只在破壳前就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下定金。
总之，松山灵隼数量稀少，天赋神通强大，是专门卖给大门派做压阵之物的灵鸟。
以季皓空目前的地位和修为，想要负责豢养这样一只名贵的灵鸟，照理来说是不可能的。
但师傅不知从哪带来了这样一只胎变的松山灵隼让他养，养活了重重有赏，未来直升真传不是梦！
就在山芿缠着季皓空，出卖色相打探消息的时候，碧悠悄悄拿出留影石，记录铜镜上边的影像，由于两人作为演员的自我修养十分给力，虽然心里头紧张得要死，但面上却从容不迫。
除了自家师傅，从来没有被人坑过季皓空，当即就中招了，全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把二女送回去休息了，都还是一脸沉醉的模样，完全不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
在其实是琢治包办的客栈内，碧悠将自己胸间的留影石掏出，交给了负责递送情报的另一名间谍，后者接过情报，马不停蹄的速回琢治洞天，将这枚留影石交于上仙。
做完这些，碧悠又莫名的觉得有点心虚，季皓空虽然是个混球，但对二人确实不差，而且，第一天就已经得到了疑似有用的情报，二人真不觉得自己的运气这么好，后边两天又能从同一个人身上得到新情报。
她们也不敢肯定，自己做这事儿到底有没有被发现，会不会在未来两天突然暴毙。
若是从人生安全的角度出发，她们应该立即停止在万兽洞天的活动，会琢治避避风头，等上仙处理后再说，这比较明智……
“……不能如此，我和你现在已经不是出生卑贱的艺伎了，”山芿说，“我们不仅是琢治的当红演员，还代表着琢治洞天的形象和牌面，你也知道，比起市政厅的官员，比起云机院的研究者们，你我二人所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
“至少，咱们要撑过这两天。”
两人达成了共识，又对秋后事发所可能造成的情况进行了一番推演。
根据上仙亲自编排的内部教材——
所有的外门弟子都只是炮灰，是比凡人高级一点的杂役，如果说外门弟子存在的价值，是负责支撑门派运转的脏活累活，必须要时随时可以舍弃、牺牲的工具人，那么内门弟子就是高级打工仔。
他们依旧触碰不到一派的不传之秘，说得难听点，就是到了筑基之后，门派看你有点用了，就给点甜头，好让你卖命一生。
内门弟子依旧是随时可以舍弃的，只有真传弟子和亲传弟子是一个门派真正不可缺失的新鲜血液，但对于内门弟子来说，晋升为真传弟子甚至亲传弟子，那是比外门弟子成为内门弟子更加渺茫的事情。
修真一道，天赋决定上限，运气决定下限，这话不全对，但也有一定道理。
是以，那些天赋好的弟子，根本用不着从内门开始往上走，真天赋绝伦的话，直接就被长老们抢着收入门下了，哪来这么多曲折的经历。
话本故事里头，主角天赋不好，但靠着一点运气和超乎常人的努力便位列仙君，甚至登顶玄皇啥的，对不起，其实一点都不现实。
有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就是，真运气好的话，修行资质还会差？
总之，若是事发，她们会咋样不好说，有万灵门怂于上仙的压力而选择放过的可能性，但季皓空死定了。
“……虽然是朵食人花，但咱们明儿对他好一点吧。”
“嗯，就依姐姐。”
“……咱们是不是该决定一下了，谁是姐姐，谁是妹妹的问题？”
“嗯，你不该比我大？”
“谁比你大了，我明明比你小！”
今天也是山芿和碧悠，争做妹妹的一天——二人都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若非被各自的鸨妈收留，早就没了。
所以，别说是诞辰了，她们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确定——就被收养的那一天定为生日呗，很多姊妹都是这么干的。
至于二人为什么要争这么无聊的问题，那当然是因为……某个猪脑袋的导演，客串记者的时候乱说话啊，非得说啥年纪大的肯定先退圈云云。
二人所在的位置拉高，再拉高，穿过云海，满天星辰可数的地方，一位莫约三十来岁的女子端坐其上，穿着鲜红的裙袍，肩上有一只化蛇正在吐信子。
她注视着琢治消息的传递，一环扣一环，如同精密的齿轮。
若是可能的话，她早就该出手了。
“小辈有时也挺可爱的，对吧？白泽小盆友。”
明面上的六大玄皇之一，万灵门的太上掌门，白泽玄皇。
当然，擅长推演一道的仙族白泽早以绝迹，这只是个等同于“黄小虎”、“黄小龙”这样的名字罢了。
“羽仙人，此事不是您想的那般……”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可以猜猜看万灵门到底干啥了。
提示词：dna、奇美拉（看过钢之炼金术师的应该会有深刻的印象）
至于暴-露了？那肯定啊，怎么可能瞒得过，如果季皓空小盆友有真君修为，那本喵还能圆一下，这修为真就届不到，嗯。
关于硬盘丢失的问题……云备份找回了大部分，但我用思维导图撸的大纲没了，新文和旧文的大纲都没了，另外云备份丢失的部分，新文大约三万字丢失！
我哭了，我本来想过两天就开文的……但也是自己的问题，没开自动备份，吃到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