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新时代的工厂
如果肖元考生是普通人的话, 这会儿已经炸了。
好在他不是凡人，他还有神识，他还可以作弊！
真君的神识扫过整个琢治, 一晃而过的怪异光景逐渐在他识海中形成具体的印象。
肖元真君从未见过这样的机关造物群。
就拿他之前比较在意的, 来自琢治的铁锭来说好了。
一座座高炉系统练成一片，直接以阵法加热数十吨铁矿和木炭。
因为阵法直接提温，高炉内部的温度早就超过了木炭所能达到的极限温度，炼铁效率极高, 铁水分流到降温区，将至800度左右, 精炼过的煤油或者精金之类的金属, 被加热至数百度的高温, 分别从不同的降温区通过，活跃的碳分子或者金属分子渗入铁水中，完成关键的一步——渗碳。
最后, 铁水流入下方早就准备好的一个个方块模具中, 再以阵法和水流冷却。
从矿石投入到铁锭脱模, 整个过程在两个时辰内完成, 不同渗碳制成不同型号的铁锭, 这些铁锭经过抽样检测后, 分批次装箱, 搬上灵能货车, 运往不同的地方。
灵能马车……这也是让肖元真君十分眼热的一种运输工具, 它的地盘极高，轮子带动履带前进，载重量十分惊人！
在惊人的载重量之外，履带和分车厢式控制调节系统, 令其拥有惊人的越野能力——至少论珂芋上辈子的货车，已经完全被超过了。
核心原因是，上辈子的很多问题，特别是材质和做工方面的，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去解决，但这里却有很多取巧的备用解决方案。
比如高炉温度问题，可以用升温阵法强行提升温度，以至于超过木炭所能提供的温度。
耐热问题同样可以用阵符模块来强化，冷冻和散热问题同样，材质的硬度和韧性不够，也可以用相似的办法解决。
虽然阵符不是万能的，但已经是很便利的道具了，这个世界这么多万年了还没挣脱万有引力……就珂芋看来，实在是有些丢人。
扯远了，同样引起肖元真君注意的，还有阵符模块工厂，铁锭经过冲压机后，直接被挤成不同的形状，然后，在一个个作业台上，工人按动不同的按钮，刻针便会整齐划一的在压好的模块上刻下不同的阵符。
“这……不可能，无论任何阵符，都必须有神念参与，否则根本不会成形！”
某种意义上来说，法术神通，是一种相当唯心的力量，比如修真者在元婴后的修行，要走自己的大道，而所谓的大道，前文有提过，其实是对是错都无所谓，关键是走这条大道的修真者，要坚信自己是对的。
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道心就不会崩，同样的，在唯心方面，还体现在绘制阵法或者符箓上。
就拿绘制符箓来说，修真者讲究画符时，精气神集于笔尖，心无杂念，一气呵成，就算是熟练之后，画符也不能一点神念都没有，不然的话，符意便会散去，咒符的效果近乎于没有——这是经过多方多次验证的事情，总会有天之骄子不信邪，想要挑战陈规。
珂芋自然知道他的注意力在哪里，反问道：“谁说没有意识参与其中了？”
每个工作台都有五个工人，各司其职的操纵各种机关造物，确保这关键的一个步骤不出问题，这些人的注意力可是高度集中——特别是按着按钮的工人。
为了保证阵符模块的绘制，始终有意识关注，云机院特意把绘制的步骤拆散开来，保证操纵的工人必须记下全套按键顺序，手没闲过。
而且，分散的刻画步骤，也让自由组合阵符成为可能——虽然不是所有的阵符都可以，但这扩大了工作台的使用范围。
就算以后出现了额外的阵符……那再把相应的形状加上去就行了呗，又不是很复杂的事情。
总之，在这个过程中，人的意识毫无疑问是紧跟着刻画过程的，没毛病啊。
“可是……可就算如此，”肖元真君根本顾不上面前的人有啥身份，比起自己碎掉的三观，一切似乎都不算什么了，“就凭那些机关，怎么可能完成画符的工序！这对着墨的深浅、舒缓和收放都很有讲究的！那可是……”
无数先辈们，在无数次试错后，总结出来的阵符！
“嗯……打击这么大？”珂芋有点意外，不过这不影响什么，她很快说道：“着墨的深浅、舒缓和收放？这种说法在学术界也太暧昧了吧？我倒是想问你，在你看来，画符的本质是什么？”
想要让擅长砍砍砍的剑修回答这个问题，多少有些难为人，但面前的这位可是元婴境，而且还是老牌元婴境，怎么着也得有点心得体会了不是？
肖元真君额头见汗，不长的胡须颤抖着，过了半响，他才回答：“是神识控制的灵气变化。”
“不愧是老牌元婴境，很接近正确答案了，但还是太模糊，”珂芋手一挥，递给对方一杯仙茶压压惊，“灵气的变化，本质是频度和波长的改变，一道基础符箓完成，大约要经历二百次到三百次变化——我知道你们曾经尝试过让凡人参与基础阵符的绘制工作，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哪怕是两仪门，也只有少数阵符模块，可以由凡人工匠独立完成，大多数阵符模块都需要修真者来完成最后几笔，犹如画龙点睛。”
“但对数控……我是说对偃甲的运算核心来说，并不困难吧。”
曲曲三五分钟内，200-300次变化而已，偃甲要转换的操作步骤可比这复杂多了——不会真有人以为，有傀儡线就可以无障碍操纵偃甲吧？
修真者或许没问题，但偃师所拥有的灵根到底是残次品，没法进行如此精细的操作，相较于修真者而言孱弱的神识，也经不起n线操作。
因此，早在仙魔还行走于人间的时代，最早的偃师纷纷开动脑筋，诞生的成果就是偃甲核心，它就像一个黑箱，能将偃师通过傀儡线传达的意念，化为偃甲的行动指令。
柏溪墨家早就没了解析偃甲核心的能力，能到今天还正常驱动偃甲，多亏了墨家当年分家前，家底雄厚，够大家分，柏溪墨家拿了不少古籍。
不理解原理也不打紧，依葫芦画瓢，别自作聪明乱改就行，于是柏溪墨家用着在外人看来威风凛凛的偃甲，但自己却不明白最核心的原理。
一直以来，柏溪墨家都是这么浑浑噩噩过来的，觉得不对劲也没用，直到《天理凡说》横空出世，直到天机院迷上了上仙所言的数控和智能ai的概念，瞅上了偃甲唯一没被解析过的核心为止。
按部就班的解析，一切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总之，虽然还没有完全搞明白，但云机院成功复制了部分偃甲核心，用于提高工作台的效率和智能。
“原来……如此。”
肖元真君口干舌燥的情况似乎好了一些，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我等……一直以为凡人既然画不出符箓，那一定神识也不足以支撑绘制符箓的需要，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吗？”
“对，顺带一提，你们修真者画符感觉精神气消耗颇大……那些有改天换地之能的母符先不提，多是因为你们自己太紧张了，虚耗精神气。”
“紧张？”肖元真君不知自己是否应该笑场，他愣了愣说：“那些不足百岁的弟子先不提，晚辈在符箓一道虽不敢言一二，但一些基本的符箓还是时常有画，未有手生……”
珂芋叹了口气：“你们修真者总以为有了灵根，便能感知到一切灵气变化，若是感知不到，则定然是神通没学对，或者修为不够……但很可惜，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至少你们在绘制符箓的时候，根本无法自如的控制灵气的收放，只能以情绪强行撑起阵符，而后，还以融入了精神气的符箓为上品。”
肖元真君理解到仙人这是在和他说，修真者的缺陷，似乎是想要点化他什么，若是话题一直这样也不错……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你对琢治有什么感想？”
肖元真君：……
他隐隐觉得，此时就算故意扯别的话题，大概也不会奏效了。
肖元真君很努力的思考了一会：“……我等剑修守城会轻松点？”
珂芋：“……”
她有种拿出了自己最珍爱的宝贝给人瞧，结果对面是个瞎子的感觉。
“对，会轻松点，你再瞧瞧阵符工厂里头，生产的是啥。”
肖元真君总觉得面前的仙人似乎有些生气了，但他又不明白自己哪里有问题，便皱起眉头，认真打量了一番在他眼中粗制滥造的工厂。
“是……鬼傀兵？！”
两仪门支援云海环城防守，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鬼傀兵这玩意，肖元真君姑且也算是见过实物，两仪门的说法是，该傀儡大部分构件由凡人加工，因此价格低廉，若是可以的话，以后或许会组成环城炮灰防线。
但肖元真君怎么也没想到，两仪门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鬼傀兵，外包给琢治洞天。
再联想到两仪门前段时间据说有大量的长老在探索仙迹的时候不幸身死道消，肖元真君看珂芋的表情都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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