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
“魔尊！拜见魔尊！”
刺挠似是发现不对一路追了过来，见萧闻野气势全开，连忙向着他伏地而跪。
“禀告魔尊！属下在途中发现欧阳策已携众多弟子前来，青冥宗也蠢蠢欲动，故而越过您先调集了我们的人马向这里赶来，望魔尊恕罪。”
“做得好。”萧闻野的乌发在狂劲的风中恣意飞扬，双眸亮着血红的光，一副即将大开杀戒的样子。
白若生虽不愿看到他屠戮，可她也清楚天山宗此次确实是触到了他的雷点。
在对无辜之人的怜悯和对他的怜悯之间，她发现自己竟难以抉择。
“把她带下去，别让她再出现在这里。”萧闻野的目光望向天山宗最高处，眼神杀气腾腾，整个天山宗在他眼中似乎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
“是！”刺挠抱拳应着，眼神和语气中都是难掩的兴奋。
他起身走向白若生，向着她一挥手，白若生便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团黑暗之中，被黑烟裹挟着离开。
她心里被满满的无力感充斥着，无力于自己会对他人产生同情的本能，也无力于自己无力改变任何事的无能。
她本以为，只要她和萧闻野待的时间久了，就可以慢慢让他放下沉重的过往，做一个善良自在的人。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他的天赋、他的能力、他的过往，无一不是把他禁锢在血恨中的枷锁。
而她不过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功力的普通人，也没有足够聪明的头脑去调用别人的力量改变大局，仔细想来，她过去的那些风光，一次次化险为夷，明里暗里都与他有关。
他是可以护佑她的一片黑夜，可她却没有力量去做融化他的太阳。
她只是一个小火炉，可以在片刻给予他短暂的温暖，却无法永远同他站在一起。
白若生陷入了深深的沮丧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刺挠将自己带向何处。
直到她望见成片成片笼罩着黑气的森林时，才惊觉他们已偏离正常的路线。
“你要带我去哪儿？！”白若生一下子警觉起来。
刺挠勾起一抹笑，眼睛斜斜地朝她望过来。
他的眼神里再无之前的谄媚和恭敬，而是撕下面具后赤/裸裸的野心和欲望。
白若生看着他乌黑的眼睛，感觉看到的仿佛是一片深渊。
她突然有种直觉，之前那一切阴谋都是由他所为。
“去你该去的地方。”刺挠冷笑一声，眼神骤然一变，一个黑色的烟圈就有如实物一般捆绑在白若生周身，叫她不能动弹。
“你！”看着他们离瘴林越来越近，白若生猜到刺挠是想要杀她。
“你就不怕萧闻野知道这一切吗？！”她威胁道。
“哈哈哈哈。”刺挠仰天长笑，“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因为他——”
刺挠露出一个极为机灵狡黠的眼神：“他马上就会变成一个只会杀戮而永远不会清醒的，真正的魔头。”
“你说什么？！”白若生皱紧了眉头，心中弥散开强烈的恐慌，“你想对他做什么？！”
“像七年前让他成魔一样，这次我要让他变成一个纯粹的魔头！”刺挠眼中亮着疯狂的光，表情也十分狰狞。
“原来，是你害他成魔的！”白若生双目猩红，燃着愤怒的火。
“没错。”刺挠似乎乐于看她愤怒的样子，恍若这样便是看到了最好的评价，他嘴角高高地扬起，急不可耐地向她说明他当年的杰作。
“当年萧闻野闭关之时，就是我把侵骨散借着萧昌钰送到了萧霁辞的手里，萧闻野能有今天的一切，全都是拜我所赐！”
“你说什么？萧昌钰？”
听到萧昌钰的名字，白若生一下子怔住了。
萧霁辞做这些她并不意外，可是萧昌钰
白若生脑海中浮现起他风度翩翩、温柔有礼的样子，萧闻野当年肯放过他，想必也是觉得他和萧家那些人不是一丘之貉，可如今看来，萧闻野入魔，萧霁辞被杀，最大的利益获得者是谁？
“你不会还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吧？”刺挠冷笑一声，“一个家中的老三，大哥是嫡长子，二哥的风头又压过所有人，你说他想要出头，该怎么办呢？他只能跟我合作，只有这样才能一石二鸟，给他扫清所有的障碍。”
看着白若生眼底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刺挠负手而立，中肯地评价道：“不过那小子确实会演戏，竟连萧闻野那么精明的人都骗过去了，屠宗之时竟然独独留了他一命。”
刺挠摇着头叹了口气：“如果萧闻野没有那些妇人之仁，青冥宗早就在玄冥大陆不复存在了，那该省去多少麻烦。不过现在他也算是自食其果，当时心软留下的这个弟弟，可是一心想要杀他。这次如果没有萧昌钰给天山宗传信，鼓动他们去极寒之地抢夺白月的尸身，我的计划恐怕还不能这么早实现。”
想起这些年萧闻野对萧昌钰的刻意避让，以及谈及他时那复杂又透着温情的神情，白若生感到一阵心寒。
从始至终，萧家除过他母亲，竟真的没有一个人爱他。
“你的计划是什么？”白若生眼中有泪，“你这样对萧闻野，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似是从未有机会光明正大说出自己的企图，刺挠有些兴奋地甩了甩衣袖，却又疑心天外有人能听到，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要做这世界的王！”
白若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刺挠好似被她的眼神刺伤了，“怎么？你觉得我难道不配吗？”
说完，他不待白若生作何回答，就接着道：“也许现在你觉得我不配，可一旦萧闻野成了我的傀儡，这天下就是我的了！任他萧闻野从前再趾高气昂，以后也只能做我塌下的狗！”
“呸！”白若生啐了他一口，“你痴心妄想！你也配？！”
“你竟敢说我痴心妄想？”刺挠抹了把脸，随后重重地扇了白若生一个耳光。
白若生被他一巴掌扇得倒在黑云上，嘴角溢出了血，耳鸣也迟迟不能散去。
刺挠蹲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视自己：“将死之人，还敢跟我作对？”
“你不会得逞的！”白若生宁死不屈，眼中是满满的倔强。
刺挠看着她的眼神，莫名想到了一些往事，他冷哼了一声，一把松开她：“有骨气，可任凭你怎么说，萧闻野他都完了。”
白若生：“他不会完！要完的只有你这种人！”
“别嘴硬了。”刺挠起身，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你想不想知道，你夫君当年成魔时候的情形？”
白若生不语。
刺挠便当她默认了，自顾自地开始讲述：“当年他要突破隐云境，正是闭关修炼、不能受一点干扰的时候，我将侵骨散给了萧昌钰，萧昌钰便转手给了萧霁辞。萧霁辞拿着侵骨散去了他闭关的地方，萧闻野受到魔气干扰，开始发狂，我这时又刻意将白月送到了他面前。”
刺挠一下子转过身，脸上重新出现了那种兴奋又疯狂的神情：“白月一见儿子变成这副模样，一下子就慌了，竟也顾不得危险，就冲上去抱他。在那样的时刻，萧闻野竟然还能慢慢恢复清醒，不过幸好萧霁辞没有拖后腿，当着他的面，一刀一刀捅死了他母亲！刺激他直接成了魔！哈哈哈哈！怎么样？我这局是不是做得很漂亮？”
刺挠沾沾自喜着，可白若生心里却是一抽一抽地痛，她不敢去想象萧闻野当时承受着何种痛苦，却感觉萧霁辞那一刀又一刀，隔着岁月捅在了她的心口。
“可惜啊，萧闻野他占着那么好的天赋，却胸无大志，只知道守着万魔宗这一亩三分地，全然没有踏平整个大陆的志气。”刺挠摇摇头，啧了一声，“不过既然他不愿意，那便由我来主导这一切。他只要在天山宗大开杀戒，我的人就会在子夜最寒之时激发出他体内的寒毒，然后再将摄魂散放给他，这样一来，他就会完完全全地变成我手里的一把刀！”
“至于你，”刺挠睥睨着白若生，“把金世轮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你做梦！”白若生挣扎着从黑云上站起来，心中的不忍与心疼都烧成了愤恨。
“你他妈以后给我离他远点！”
说完，白若生便身子一斜，不管不顾地从黑云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