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纸上的字笔锋潇洒,都道字如其人,如此隐藏自己心性的萧彦北也想如一匹毫无拘束在草原上狂奔的良驹。
泼墨宣纸上的几字深深印在陆绾的眼中,那句低声轻问也叩进她的心窝,她自诩一向爱憎分明,可如今面对身旁之人却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定,她极力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可回想起丽嫔对她所说的那番话,她同靖王始终都会隔着一层。
“王爷,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想抄一晚上的经书。”她终于还是没有道出自己的心意,想挣脱他的手往一旁走去,可萧彦北却死死扣住她,完全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陆绾有些慌了,此刻虽不是在宫中,可也属于佛门清净之地,怕寺庙的僧人看到,更怕其他留宿于此的香客看到。
她侧头看向门口,院中只有一地的圆月,周围听不到一丝声音,今晚连风声都听不到。
“王爷,”陆绾小声拍着他的肩头,“这里是寺庙,我们面前还有佛祖,不可无礼的……”
萧彦北见她颇为惊慌的样子,一手擒住她的手,一手垫在她不断靠近桌角的背上,挑着一侧眉宇,用余光看了一眼斜对方高高在上的佛祖,“噢?那本王今日便要让佛祖知道本王的心意。”
头直往她跟前凑过去,陆绾翻身动弹不得,拧着脸紧闭着双眼,可等好半晌才发觉没有其他动静,半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萧彦北正离她两个拳头的位置正不怀好意地咧嘴笑着。
“不挣扎不反抗,还紧闭双眼,你,是希望本王如此这般?”
“才没有,”陆绾声音压得低低的,想起之前两次强迫的亲昵之举,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处,“我,我只是没有力气罢了。”
萧彦北痞笑几声,不由分说拉着陆绾一起齐身跪在黄坐席垫上,举起紧拉着陆绾的手,“佛祖在上,今日我萧彦北在佛祖面前起誓,陆绾只能是我萧彦北的妻子,我平生便也只有一名发妻。”
陆绾震惊望着身旁立下重誓之人,一向淡漠性子的他如今居然会为了他在佛祖面前表明心迹,她只是呆呆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挺拔的鼻子好看极了,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想起初次见到他的场景,也是这般错愕望着他。
那一瞬间他和云湛像是合体了,冷淡中却又带着一丝不羁,像君子又像放荡不羁的侠客,眸子熠熠生辉,不知是佛堂的烛火太亮还是他眼中真的有万般星辰。
“现在可还有什么想说?”萧彦北扶起还在一侧发愣的陆绾,语气轻柔,似乎真的和之前判若两人。
陆绾愣了一刻,“王,王爷,当着佛主立誓,日后会应誓的。”
“难道你怕了?”萧彦北饶有兴趣看着不同之前叫板的女子,“本王说过,你此生只能是我的人。”
陆绾慌乱中膝盖踢到尖锐的桌脚,立马栽倒下来,见萧彦北往她跟前靠拢,便像打了鸡血一般站立起来,强颜欢笑着,“我,我无事,王爷,天色太晚了,你,你还是先回去睡吧,明日会……”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彦北拦腰抱起往偏房走去。
他们途经走廊时遇到好几个巡视僧人,他们微微点着头,嘴里还念叨着非礼勿视的说辞。
陆绾娇羞着用手捂着脸,真是丢人都丢到佛祖面前了,还被那些小和尚看到,想来要不是看在他是王爷的份儿上,指不定会被赶出寺院。
“王爷,你放我下来吧,被人看见虽不会说些闲言闲语,但总归是在寺院内……”
“你既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抱你回房,不是天经地义之事?”萧彦北低头看着怀中用双手捂着脸颊的女子,嘴角往后扬起。
他们正和迎面走来的主持打了个照面,主持双手捻着佛珠冲靖王点头示意,“靖王这么晚还未曾休息,是有何事?王妃可是身体不适?”
“王妃在大堂礼佛时,磕伤了脚,还请主持明日将带棱角的的桌子全部移除。”
“老衲这边差人去办,可需要寻大夫?”
“不用,本王就是她的大夫。”
陆绾始终不敢放下挡着的脸,心中泛着嘀咕,这人什么时候成的大夫,想不到平日冷冰冰的样子居然也学着关心起他人来,分明今日出宫前丽嫔才将言外之意告诉她,可她心中却起了贪念,此人的怀中如此安稳踏实,只想就此再多待一刻。
萧彦北将她放置屋中床沿处,脱下她的鞋袜检查她膝盖磕碰处,手刚碰到陆绾的脚踝她便禁不住大笑起来,将脚往回缩着,“王爷,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我怕痒。”
陆绾往后挪动着脚,手刚要往上提着裤腿,立马便停了下来,“女子的脚怎么能被男人随便看到,你,你把脸转过去。”
萧彦北见她磨磨蹭蹭便上前直接卷起她的裤腿,白嫩纤细的小腿便露了出来,在她膝盖边缘有一道伤口,还在往外渗出一丝血迹来,他小心翼翼用方巾擦拭着血迹,又为她上药绑上绷带。
“虽没有伤及骨头,但近日还是不要乱走。”
他包扎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滑嫩的腿部,陆绾脸立刻变红成熟透了的柿子,迅速往前挪着,不敢抬眼看他,“王,王爷,天色很晚了,我,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陆绾刚起身要跑,可忘记自己腿上有伤,刚站立起来就疼得没了重心往后倒了去,还下意识拉拽着面前之人一起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萧彦北的手半撑着看着身下之人,“所以,你这是,欲情故纵?”
两人四目相对,陆绾想立即推开,可他力气着实过大,只能用手抵着,“王爷误会了,我,我只是脚痛……”
“你可知你这番明目张胆的挑逗,可有什么后果吗?”萧彦北眼神似乎想要将她吃干抹净。
陆绾惊慌失措中一拳便打在他鼻头上,萧彦北的鼻子瞬间就流出了鼻血出来,血慢慢往下滴落在她手背上。
“王爷,我,我不是有意的,”她用手擦着还在往外流出的鼻血,想用手堵住,萧彦北皱着眉头紧闭了一下眼睛从她身上离开坐在她身旁,用细长的手指骨点了一下鼻头,手指处也沾满血迹。
“陆绾……”
“王爷,”陆绾惊弹起用手绢手忙脚乱擦着他的鼻子,若是云湛倒也不必这般惊慌,可眼下之人是萧彦北,尽管他对自己的态度逐渐趋于柔和,但始终有着阴晴不定的性子,万一动怒,只怕真的会有想象不到的后果。
“对不起,我……”她拖着受伤的腿去到一侧的橱架旁,将毛巾用冷水打湿敷在他的额头上,冲他尴尬笑笑,“王爷,你先用手绢堵住鼻子毕竟稳妥。”
虽然现在状况百出,还似乎有些无以言表的尴尬,但比刚才所行之事要安全的多,陆海曾对她提及过,永远不要随意挑逗一个男子,更何况还是挑逗一个对自己有意之人,到时容易自食其果,女子便也要只当自洁自好,装作矜持不仅是女子有时该有的操守,还是为了保护好自己。
萧彦北哼哧一声用手绢摸着鼻子,抬眼看着手中捂着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的女子,“你果真是个山匪。”
今晚两人便这般一直僵持着,也不知是过了几更天,陆绾实在撑不住打架的眼皮,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这一睡便就是翌日清晨,等她醒来时便是床榻上躺着,屋中未曾见到萧彦北。
她梳洗后便在寺院中闲逛着,离偏房不远处有一条竹林小道,循着小道复行十几米后,矗立在眼前的便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陵墓,上面刻着萧文轩之墓。
这里居然会是十皇子的陵墓,之前听培风讲过萧文轩从小便就体弱多病,一直居于远离皇宫的寺庙中休养,后十岁那年才被接回宫中,可既然是皇子即便死因蹊跷也应该要进皇陵才是,为何会被埋在在寺庙中,这是完全将他从萧家祖祠中划去名分。
“不是不让你到处乱走吗?”萧彦北朝她缓缓走来,大致瞟了一眼她的腿,有些跛脚的样子,“你现在是不是就仗着本王对你的关心就肆意不听命令?”
陆绾只道她无碍,便将话题引至十皇子的陵墓上去,“王爷,为何你胞弟的陵墓会在此?”
萧彦北从一侧石柱中抽出三炷香点燃后躬身拜祭,墓碑前的香火升起几丝雾气往天边散开,他伫立于此,半晌才道:“十弟,方才来看你之人便是你的兄嫂,她会为你验明正骨,为兄今日要动你的安生之所,还望你能体谅为兄之过,你的案子终于要重现天日了。”
他走进墓碑处放置祭品的横栏上,在其旁边有一个小圆柱体,转动柱体后陵墓大门在其后缓缓被打开。
黑暗中的一切逐渐被照亮,萧彦北二话不说抱起陆绾往墓穴处走去。陆绾这次并没有说些什么,以她这般受伤步行的步子,怕是进墓穴都要耽误好些时辰,还是为了大事要紧,便也不再忸怩作态拒绝。
陵墓中的空间很大,前庭处是一些陪葬品,绕过转角处便进到□□,里面放着一副棺椁。
萧彦北将陆绾放下,他上前扭动着墙壁上的机关,石棺椁逐渐移位,露出里面的红漆棺木来。
“十弟,为兄要对你的尸骨查验,请一定要将你的冤屈说出来。”
陆绾跛着脚上前道:“十皇子,请恕陆绾无礼,扰了你的清净之地,但也只能通过你的尸骨来查验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