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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延州危,边关战火祸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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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叫喊像是在寂静的冬夜里骤然划开火花。

    “人马……”包拯忽而在夜里轻声道, 目光深邃沉静,洞悉一切。

    折继宣不禁战栗了一瞬,颓然的面容变得煞白, 仿佛得了急病,粗重喘起气来, 可又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面容乌黑、额间有月的中年男人。在二人对视的一瞬间, 哪怕是个蠢笨之人,也隐隐明悟, 眼前的人, 传闻中的大宋第一聪明人, 断案如神、明察秋毫的包公已经看穿了。

    “鬼城阴兵。”包拯说。

    折继闵踏向门外的脚布顿住了,偏淡的眸子里在夜中跳动着微光。

    宝元二年十一月,边关战起。

    十一月上旬,西夏攻宋保安军,宋军退之;中旬西夏围攻宋承平砦, 宋军余一千多人突围而出;下旬月末, 大宋终于出兵西夏,破其后桥砦, 此后延州知州主动为战, 屡占先机,大退西夏之兵, 朝中方松口气。

    十二月, 大雪封疆, 西夏递嫚书于大宋。

    嫚书之中指责宋军屡犯边境, 又道李元昊称帝一事乃族内旧制,大宋无权指手画脚。言辞挑衅,只教大宋天子与朝堂重臣哗然大怒。然而更快的,朝中主和与主战先争骂得不可开交,更有祸及延州知州范雍,道此人主动为战方惹恼西夏,范雍闻之,无奈之下只能上书陈情,表明他旧日所为皆为防范。一时西夏一事如何应对尚无定断,远在朝中不知边境事的朝臣先论起范雍该不该留用延州领兵。

    十二月末,府州城大雪纷飞。

    府衙庭院内一个少年郎衣着单薄、面色冻得通红,在大雪中一动不动地扎着马步,大雪覆满衣衫、双脚深埋雪地之中。

    一旁包拯负手立于廊上,紧拧着眉头。

    他非事思虑眼前吃苦练武的少年,而是折继祖的两位兄长,折继宣与折继闵。

    十一月初九,包拯随折继闵一计,与丁月华扮作那女教主尤诗同伙哄骗折继宣,欲从折继宣口中问出尤诗背后之人底细。虽说几番辗转试探下,确证折继宣对那幕后人底细一无所知,但折继宣防备心甚重、自然也留了后手。

    只是折

    继宣便是被抓了个正着,也仍闪烁其词数日不肯交代,添之那日边关急报……为弄清西夏动向,折继闵匆匆离去布置。而后两月来西夏虽矛头多指陕西路,但未免横生枝节,折继闵亦是排兵布阵,于府州各砦各堡调动兵马防备,一时忙得不可开交,此事便也暂且搁置,将折继宣押入大牢,审问一事落到了包拯手中。

    但说来,包拯不必再和折继宣纠缠、细细拷问。他已然从那只言片语里猜到了真相。

    此事便要从那支走丢的折家军兵马说起。

    九月下旬,折家军有一支兵马在边境出巡时走丢,前一天皆说瞧见了鬼城阴兵。顾唯曾去调查此事,因而不知三户百姓被折继宣处死……而后顾唯与叶小差亦是为此前去大漠鬼城一探究竟。如今五人之行如何,尚在府州的包拯等人无一知晓,却率先查到“鬼城阴兵”一事有诈。

    细想来“鬼城西姥”之说远至西域大漠,离府州、离大宋边境千里之遥。

    便是真有如马贼头子和马商所说的鬼城阴兵,又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大宋边境?

    此事……分明是有人借“鬼城阴兵”在宋境装神弄鬼,糊弄于人,从中谋取不为人知的利益。与真正的鬼城毫无关系,倒是与凭“鬼城之毒”暗害展昭、白玉堂的那拨人关系匪浅。

    顾唯与叶小差此行,倘若寻见鬼城,想必对“鬼城阴兵”和失踪的折家军人马也毫无头绪和线索可言。

    至于其中究竟是何企图,旁的不说,只说那支不见踪影的兵马。

    折继宣到了这关头也咬死牙不敢言之事,多半是将戍守边关的折家军中一支兵马交了出去。

    交给了一群意欲篡位的谋乱之贼。

    此举与谋逆叛国有何不同?!

    如此胆大妄为,比之渝州官府吕文茂等人曾在科举选士中偷梁换柱、卖官鬻爵,有过之而无不及!尤诗还有那宅院之中来往的诸人,皆不过是其中一颗往来的小小棋子,折继宣分明不知幕后之人底细,却已然敢暗通款曲、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当真是于这边境不受管束、昏了头了!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难怪折继宣那日

    见展昭前来,打探“八月十五”鬼城一案,就当机立断听从尤诗那拨人之意,当夜一并布下天罗地网要置展昭于死地。

    如今回头再论,那案子在包拯看来乃是大罪,但于着眼天下的官家而言,兴许当真不会重责;更遑论折继宣确是在那中毒的孩子突然毒发化沙之后才咬死下了处死死令,此番说辞尚有回旋余地。反倒是他对展昭这朝廷重臣出手,罪加一等,再贪生怕死,此举也太操之过急……

    折继宣真正惧怕的是“鬼城阴兵”被掀出。

    就连亲自前去调查鬼城阴兵和丢失人马的副将顾唯,都被折继宣顶上了一口黑锅,难料他随后又有何打算。

    思及此,包拯眉头越发紧缩。

    不过……虽有如此论断,包拯又尚怀旁余疑虑。

    正如折继宣当夜辩驳包拯之语,他连幕后何人都不知,又怎会不管不顾将折家军的人交出去……?于他全无好处!

    可惜折继宣许是心知此事断然不能从他口中再多出半句,否则叛国死罪、罪无可恕,因而便是一时大意泄了底,也仍是闭嘴装那“硬汉”,只搪塞说收了尤诗幕后之人些许好处,帮他们寻了几个人罢了。这说辞可笑,处处疏漏,谁人能信?折继宣偏偏一口咬定,甚至敢高声胡言,痛骂包拯若是动刑,必是屈打成招。

    那支兵马丢失,如今人证物证皆无,全无线索可循。这前后皆是包拯推测,竟一时仍动不了折继宣,叫人恨的牙痒痒,也又无可奈何。

    而折继宣曾提及的那兵马中的心腹传信归来一事,时隔一月有余,依然了无音讯。

    到如今,也不得不叫人怀疑传信一事,若不是折继宣当日惧怕被灭口而情急胡言、便是此事已传达至幕后之人耳中。折继宣藏于其中的心腹亲信早就被杀了。折继宣与虎谋皮,焉能当真不留后手,前者反倒不足为信;而倘使是后者……他们又该是何时知晓、如何知晓此事?

    包拯的神色微动,远远见府衙门外动静。

    百姓来往中,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汉子徒步出了城,又买快马上路直奔东南中原腹地。

    而不多时,着淡色大氅的折继闵满覆

    风雪,快步踏入府衙门。他先瞥了一眼庭院里的折继祖,淡声道:“跑十圈,挥棍三千次。”言罢,那头的折继祖脚下一动,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双腿重的像是裹了泥石的岩石,又麻又疼,整个人几乎要晃倒在地。他艰难地稳住了,迈着沉重踉跄的步子往府衙门外走。

    白雪抖落。

    他脚步越来越快,皱着眉、忍着疼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结果在大门前摔了个马趴,正面磕在雪地台阶上。

    鲜血滴到白雪中。

    折继闵没有抬头去瞧,四下静立的将士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肃穆的眉宇间闪过一瞬的不忍,却无人敢上前搀扶。折继祖红着眼睛又咬着牙爬了起来,往外跑去,身形被大雪淹没。

    “包大人可是寻末将。”折继闵这才侧过眼道,“末将正有一事欲禀明。”

    “折将军请说。”包拯道。

    “如今已去一月有余,兄长之事,恐怕包大人要另做打算。”折继闵仿佛不知包拯心头狐疑,直言道。

    “折将军之意……?”包拯似是意会到何事,目光沉沉地望了过来。

    “包大人应知西夏李元昊与朝中递来嫚书一事。”折继闵不答,只温润又和气淡薄地发言反问:“包大人观之如何?”

    包拯略作思索,尚未应答,折继闵便接着道:“此乃战书,包大人,延州大危矣。”

    包拯不语,他不通兵事,又不曾见那嫚书究竟写了什么,自然不能如折继闵这般笃定。可观折继闵神色,便是包拯也承认折二公子身上自有一股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周郎之色,又添之独树一帜的魏晋风流,叫人不能开口辩驳他此言不过是一己之见。

    “折将军如何下此评断?”包拯仍是问。

    “兵不厌诈、以退为进、虚实相映。”折继闵语气淡淡道,目光落在庭院雪地上,好似在出神地望着那门前台阶几点鲜血,“包大人果真不知,还是要一试末将本事?”

    “但请指教。”包拯神色从容道。

    折继闵和煦一笑,清贵无双,当真答道:“末将今日便献丑。不说那嫚书一事……其一,近日延州多有传闻金明砦的都监李士彬

    威名赫赫,足令西夏之兵不战而退,可早在三月之时,李元昊还用离间计陷害李大人,称其叛宋;其二,本月中旬听闻西夏部将贺真拜访延州知州范大人;其三,宋夏近几月战事频频,竟有数人自认受李士彬大人感召,归顺金明砦,如今皆照旧例,留于金明砦内;其四,今岁官家仁德,放百数宫女离宫,末将几月前就听闻李元昊重金将这百数宫女请去西夏;其五,便也是最要紧的一点。”

    “从李元昊去岁称帝,便屡屡犯宋边境,摩擦不断,虽说尚未掀起祸事,但从东北到西南,他一路试探、侦察、攻打,末将看来他已经将我大宋边境布防摸透。”

    折继闵侧头一笑,目光不避不退,直言道:“包大人,边关将士太少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我大宋虽号称百万之师,又陈兵边境三十万,比之西夏倾一国之军还多。但这三十万人多分散部署横山边境,从陕西路到河东路,各砦各堡,零零散散,数千又或是上万。倘若李元昊无侵宋之意,只如往日且掠且走,种落侵扰反复,边境自然无忧。可你我皆知,李元昊既然称帝,与大宋撕破脸面,定已有举兵侵宋之意。”

    折继闵抬手一扫,竟是用袖子带来了些许霜雪,握成一团,“西夏种落零散铁骑虽说凶悍,大宋建堡垒自能抵御,我大宋与西夏久有摩擦,往日一贯如此,应对其中算得经验之谈。”他微微一笑,眸中并无波光起伏,反倒疏冷至极,“可若他摆疑兵之阵,暗中另集结兵马十万,择延州广阔平地,轻装上阵,忽贯宋境边城,这铁蹄东来……”

    “……”包拯低垂着头,似是瞳孔微微一缩。

    “包大人认为哪砦哪堡尚能应对?”折继闵问。

    包拯仿佛哑口无言。

    折继闵又道:“便是不说种落一砦一堡,只问边关城池,可能退敌?可能调兵遣将?战场瞬息万变、时不待人,若等京中闻八百里军情急报,敌众我寡,这边关城中之人哪个还能扛着性命等来援军?以多胜少的战事若非寥寥无几、屈指可数,又怎会在史书上留下灿烂一笔。”

    说到此,他想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

    ,对包拯叹声一笑。

    “末将曾从明深,”折继闵一顿,复又改口,“叶副将口中听闻婺州之事,可如展大人与白侠士那般武艺高强、舍命守城,有幸得天不绝他之人,天下怕是寻不出第三个。而边关,更多的是武艺寻常的将士、多的是大宋凡夫俗子之中的其一。”

    他停顿了一会,语气不见丝毫过激之处,平平缓缓,有礼有节,“此事朝中如何决断,末将不知,只是朝野离边境太远,却不知边关危急,如今李元昊似有用骄兵之策、疑兵之计混淆视线,筹备来日举兵犯宋。实不相瞒……”折继闵捏碎了手中的雪团,“末将有意领兵出城。”

    闻言,包拯目光一顿,乌黑的面庞上更加沉静,语气平缓道:“折将军无旨。”

    “将在外。”折继闵从容地落下三个字。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来不及了,包大人。”

    “我等得,府州将士等得,可延州等不得,大宋千万子民等不得。”折继闵望着包拯一字一地说,叫人辩驳不得。

    他的神色仍是温润和煦,冷风卷衣角,青丝翻飞,转过身来时,他与包拯扶手一礼,身似风中兰芝玉树,不知其所思、不知其所图、不知其所谓,疏冷无情、城府莫测:“此事我意已决,来日甘愿请罪天子。因而兄长一事便只能暂且交给包大人了,还望包大人多加费心、查明真相。”

    包拯半晌不言。

    风掩低语。

    府州城外官道之上,闻马声长嘶,白雪溅红血,一匹骏马站在一侧,而那倒在地上,闭着眼、好似断了生息的汉子脸上竟是含着浅浅微笑。

    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秃子一手提着一柄斩马|刀,另一手拎起那汉子的躯体,将他从雪地里拖走。

    原地,穿着秋香色绣百花裙子的小姑娘从雪地踩过,低垂着头看手里那封书信。她沉吟了片刻,笑了起来,白雪点着她乌黑的长发,秀丽的容颜在大雪天里甚至娇俏怜人、天真可爱。

    “小王爷?”大胡子乞丐走上前,这大雪天他好似不觉得冷,衣衫褴褛,只提着酒葫芦。

    “请兵。”小姑娘说,挑起眉梢

    一笑。

    “小王爷料事如神。”大胡子乞丐说。

    小姑娘摇了摇头,夹着手中的书信摇摆了一下,“包大人要向官家请兵,我们自然要给他送,否则西北危急,大宋岂不将亡?但是莫忘了告知折将军一声,免得他毫无准备。还有这延州之事……”她轻轻地笑,目光像是冬日高悬的日光,甚是冰冷,“却不能传至汴梁。”

    “折将军之事好说,此人一早暗领包拯之命出城时,我便差人将此消息传给折将军了。”闻言,大胡子乞丐笑答,但很快又思忖片刻,意外道:“不过如此说来,包拯在这府州城,两耳不知城外事,竟也发觉了?包公不愧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他摸着自己的大酒葫芦,咂嘴道:“延州之危,他一个不通兵事的文官也能料到,大宋朝堂能人辈出。”

    “那是。”小姑娘听此言非但不恼,还有些高兴地说,“包大人聪明呀,小祯子的朝堂上除了那庞吉,哪个能和包大人一比。便是包大人不通兵事,也能从李元昊的行径里猜出一二。何况,他那校尉,不就在延州给他盯着范大人?包大人从汴京出行之时,便已未雨绸缪呢。”

    说着,她从怀里抽出另一封信,丢给大胡子乞丐,又慢条斯理地将手中这封撕了个干干净净,往雪地里一吹,纸屑与风风雪融到了一起。

    小姑娘眉开眼笑,拍了拍手,又有些奇怪道:“可是那李元昊不是有意开年动手,怎的,粮草准备齐全了?”

    “闻说是那张元、吴昊二人提出疑兵之计。”大胡子捏着那封信边角,像是怕自个儿的手弄脏了那信件,嘴里答道,“那二人上月好似被来历不明的人狠狠揍了一通,几日下不了床,闹得兴庆府都城上下皆知,西夏朝堂想是出了些风言风语。”他扭扭捏捏地提溜了半天,见秃子回来了,赶紧将信件塞到秃子手里。

    秃子便带着信,转头又往林子里去。

    “两个宋人,非要投奔外族,偏又无功受禄,封了高官、得了重用,遭人排挤不足为奇。”小姑娘语气轻巧,“如此说来,他二人被揍了一通,不管是何人所为,都该叫他们胆战心惊,紧着脖子

    思量如何谋高位、立足西夏朝堂,如今早早献计李元昊……倒也合了李元昊心意。”

    “我从延州来时,正闻李元昊派部将,似是叫做贺真,拜访范雍……”大胡子乞丐道。

    说话间,又听马声嘶鸣,“驾——”只听呼喝,一个面容寻常之人甩着鞭,高声快马而去,怀里正揣着那封书信。

    “老花我去听了一耳朵,小王爷猜猜,这西夏部将贺真此来何事?”大胡子乞丐问道。

    “无非是空口白话,”小姑娘伸了个懒腰,笑嘻嘻道,“屈膝折腰哄骗那范雍,说李元昊要改过自新、归顺大宋。文人自负,素来瞧不起外邦外族蕃人,添之近些日子西夏屡屡战败,范雍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老将且怕骄兵,遑论他这文人出身的振武节度使。”

    小姑娘想了一会儿,捏着自己的下巴问道:“金明砦如何?去岁三月李元昊那反间计着实难看,这铁壁相公李士彬虽说是个有勇无谋的贪暴傻子,可却是个顶顶忠臣,这回换了什么法子?”

    “骄兵之策。”这回说话的是秃子,他缓缓从林子里回来,“与应对范雍之计大同小异。”

    他轻轻一笑,嗓音在林子里像是美妙仙音,“李都监素来治军过严,不通人情,金明砦多将士受责而怀怨怼;如今他又因那西夏之兵闻名而逃,当真收了西夏投靠的种落;那金明砦里可真正是各怀鬼胎……一锅乱炖,随时都等着炸锅掀出沸水来。”

    “沸水下饺子好吃。”小姑娘笑眯眯地说。

    秃子和大胡子乞丐皆一挑眉。

    “年关将近了,小王爷可要回府?”大胡子乞丐问道。

    “不回,父王那学舌的鸟儿烦人,还不如那一鼠一猫有趣。”小姑娘懒懒地说,蹦蹦跳跳地转头走了,却是又往府州城去了。

    “可那一鼠一猫往鬼城去了。”大胡子乞丐又说,“还是您给送去的。”

    小姑娘回头瞅他一眼,不悦地嘟囔道:“他们自个儿中的毒。”

    大胡子乞丐哈哈大笑,一口黄牙在雪白雪白的天地里甚是显眼,只拍着大腿道:“这难道不是小王爷您自个儿闹的?早说了那女人心思难测,不听

    管教,还与那白玉堂、展昭结了仇怨,便是小王爷您也总有摆布不了的时候,偏还要用她。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阴沟里啊翻了大船。”

    几句话气的小姑娘直跺脚,扭头就快步走。

    “尤姑娘死了,小王爷。”秃子跟在往雪地里连连重踩脚印的小姑娘身后,轻声笑道,“胖子和老花说的不错,往后小王爷便是再喜欢,可不能再留这样的人在近旁了。便是要留,也不能将这要紧之事交出去。”

    小姑娘的脚步越踩越重,身后的大胡子乞丐乐不可支。

    “他们会回来的。”秃子随手抄起一个雪团,眼疾手快地往大胡子乞丐嘴里一丢,口中低吟如仙音妙曲。

    小姑娘这才转头,“师父说此毒有解,不是骗我的罢?”

    “先生从不骗小王爷。”秃子微微垂着眼,伸手理了一下小姑娘乌黑的头发。

    “要是真死了……”小姑娘说。

    “那便再寻旁的办法,先生的东西总能找回来的。”秃子语气平缓,微微含笑,“且我看那一鼠一猫凑一块儿时,仿佛得天独厚,总能有几分意外助力,小王爷与他们玩了这么久,不是好几次都被逮着了?”

    小姑娘这才又眉开眼笑,想一出是一出道:“不若我们也去鬼城瞧瞧?”

    “此去大漠鬼城来回少说三四个月,小王爷可想明白。”秃子也不驳,只低声轻语发问,在这雪中寂静得像是一支好听的曲子,“倒时可便顾不上大宋之事,宋夏开战在即,小王爷可真要去?”他又笑笑,“小王爷不正是想将二人调离大宋?若您也跟去,岂不白费苦心?”

    “罢了。”小姑娘说,神色并无失落,反倒有些满不在乎。

    “不过小王爷不去,有人怕是不高兴。”大胡子乞丐说。

    “一块玉,又无甚用处。”小姑娘不以为意。

    一行人便慢悠悠地朝府州城走去。

    离府州城尚有不知多少里远,忽闻马蹄笃笃,一人纵马而来,是一个面容普通、穿着黑衣的大汉。

    “小王爷。”那大汉跳下马,朝小姑娘急急跪下,“折家军刚刚出城了。”

    小姑娘轻快的脚步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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