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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前因果,缘得他乡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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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

    折家军。

    白玉堂独自一人提着长刀与食盒从府州城的街巷缓步而过, 犹如闲庭漫步。

    到了冬日, 西北边儿便难见几滴雨水,风刀子里皆是干燥的沙土味, 让人四处一走就仿佛压了一身黄沙气息。可便是如此,白玉堂仍是气定神闲、漫不经心的, 是提刀的公子侠客,华美、风流,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张扬、炽热,在这大宋的边陲城镇里如此夺目。

    戍边不缺好儿郎。

    大好男儿从军的只多不少,个个都是跃马弯弓的挺拔健儿;而大江南北的江湖豪侠亦有无数提剑纵马而来。但戍边没有这样精雕细琢的公子哥, 一看便知是江南来的,委实少见。黄沙里流淌的水奔流而去不复还, 叫人心生肝胆豪气, 却难养出这样锋芒毕露、言行举止尽显风发意气的侠客, 连随风飘扬的青丝都透着好看。

    偶有几个妇人、姑娘瞅见, 稍一对视, 便红了脸。

    街头巷尾更有细碎低语。

    “……像二公子……瞧他白衣……”

    “比二公子还俊……我还道无人能着白衣比二公子更好看了,如今方知人外有人……!”

    “瞎说,分明是二公子更俊些……!二公子仪态万千,焉是这……能比的!”

    “不同,全然不同……”

    白玉堂从府州城里漫步而过, 对嘈杂声中频频被提起一事充耳不闻, 丝毫不知引来多少瞩目, 更不知吵吵嚷嚷之中有多少人为了这争论竟是撸起袖子掐起架来。他只垂眉间心下嘀咕了两句“黄河鲤鱼、金鳞赤尾”云云,不知在想什么。白五爷素爱鲤拐子,还道过一斤才称得上鲤拐子,体态丰满,尾巴须得跟那胭脂瓣儿一般的活鲤现做,才是肉质肥厚、细嫩鲜美,他说的金色鲤鱼正是黄河鲤鱼。

    九月的蟹螯虽未尝着,这黄河鲤倒也不错,平白便宜了那馋猫儿。

    白玉堂眉目含笑,却比暗自嘀咕的更坦荡直白,不见半分别扭,更没有白五爷的狠厉煞气,一双锋利的桃花眼尽是含情,直叫人心神动荡。

    他这心思未转,人拐过街道,恰逢一队人马从街巷另

    一侧过去了。

    白玉堂漫不经心地侧头看了一眼。

    这队人马从闹市而过,却丝毫不侵扰道路两盘做营生的百姓,整整齐齐,倒像是无关尘世的幽魂,又像是融入闹事纷杂中的几颗尘埃,无人在意、无人注视、亦无人打扰。但白玉堂清楚,正是这支兵马镇守于此,日日夜夜排兵布阵、巡视布防,才叫这城中百姓,叫这城外往南往东、各府各州,大宋疆土,黎民百姓,皆安定度日。

    府州、府州……捍卫的又岂止是一府一州。

    边关若乱,大宋倾覆。

    他的目光从城中巡视的官兵身上掠过,一个个肃穆寡言、军纪严明,比之开封府的禁军不知挺拔多少。

    白玉堂掀起唇角一侧,微垂的目光里流转着似笑非笑的光华。赵祯那皇帝当的,兵权尽握手中,却挑不出半个人能接手这府州折家军。

    思及此,白玉堂唇边压低了些许。

    折家军驻守府州少说百年,在大宋开过之前就在这边陲重地打出名号,自是非同寻常。单是他有数面之缘的顾唯与叶小差二人……身为折家军副将,武艺高强,且领兵本事一绝,手下各有奇兵。可棘手之处正是在此,他心头闪烁与展昭此番来意,一向自在逍遥的心神也添了几分烦闷。

    那两个副将、还有鬼城西姥一事,定是另有隐情。

    鬼城奇毒一事,照顾唯所言,该是因八月十五那夜三个百姓暴毙、尸首离奇失踪为引,抽丝剥茧所得。可若只是着手调查此案,顾唯又如何得知尸首定是化作黑沙?何人为证,为何不言明?

    他们又焉知尸首所化黑沙剧毒,须得赶在这之前火焚毁尸?

    其中定是另生事端,叫那俩副将闭口不言。

    倘要叫展昭安心,确得先弄明白那二人究竟隐瞒何事,又忠心何人……

    白玉堂打定主意,便不在这街巷处多做逗留,只提着长刀与食盒轻身跃起,有意从屋檐直走往客栈而去。可他还未来得及纵跃,忽闻一声惊疑。

    “白二公子。”

    这声不高,在闹市之中甚至可以说是轻不可闻,可对白玉堂这般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来说,却是再容易捕

    捉不过。白玉堂在屋檐上站住了身,回头一望。

    锦毛鼠白五爷行走江湖多年,向来是个停不住脚、行踪不定的性子;他又学的他亲兄几分脾气,交游广阔,但比他大哥更挑剔,非得合眼缘,心头才肯认一句友人之说,总归是认得他的人比他认得的多。在这大宋边关的府州城碰上一两个江湖朋友也不奇怪,可此人口中所唤非是“白五爷”。

    唯有婺州城内人,才称他一声白二公子。

    也唯有金华同乡辈,还惦记着白家曾有个白大当家。

    白玉堂瞧见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这在府州城内颇为稀奇,正抱着书册,立于城隍庙墙外。此人样貌平平,瞧着已然年近三十,可瞧他那肩膀、手腕,皆有几分羸弱瘦削、弱不禁风,唯有眉宇间自添一股读书人的从容气节,犹似青竹。他瞧见白玉堂也有几分吃惊,仿佛在疑心自己瞧花了眼,白玉堂回头之时正单手揉着眼睛。

    白玉堂过目不忘,这便想起来了。

    “孙……公子?”他不知此人名讳,倒是知晓这书生姓孙,乃是金华人氏,口中自然循常礼。

    “白二公子有礼。”书生笑道,“婺州一别,却是一年有余未见了。”

    可不就是一年有余,上回二人相见还是在死守婺州的城墙之上,为防谋逆贼兵入城,豁出生死、浴血奋战。那时兵临城下,可正是这孙书生劝白玉堂与展昭先行离去,待援兵赶至,再救婺州。此人学识不知如何,可高呼之语仍久久响彻婺州城门。

    皓月当空,只道:“城不可破、贼不许入、我不为俘!”直通云霄,绕梁三日。

    如今,婺州事了,当日同守城门的书生竟是跑到这戍边来了!

    白玉堂便飞身落下,亦是抱拳一礼,“孙公子何时来了府州?”

    孙书生微微一笑,“为解心中惑。”这话答的敷衍,自是不知其来此缘由,不过二人交情尚浅,他这般答也再寻常不过。紧随着,他亦反问白玉堂,“白二公子又怎来了府州?”

    “闲时奔走罢了。”白玉堂原是心不在焉,信口作答,忽而神思一动,敛眉发问,“随叶副将入伍的孙先生,是孙公子

    ?”话虽如此,他已然有了几分笃定。

    孙书生面露意外之色,笑道:“白二公子与叶副将还有几分交情?”说着,他又微微颔首,想起叶副将曾领兵婺州,“在下西行路上遭遇劫匪,正碰上叶副将挥军戍边,方才救我性命,便生了几分入伍心思,厚着面皮随叶副将来了府州。”他面上有几分不好意思,讪讪一笑,“只是我空读诗书数十载,手无缚鸡之力,实在不堪大用,便是想做个寻常将士也不成,如今只能留于军帐做些闲杂文事,叫白二公子见笑。”

    白玉堂闻言打量了孙书生一眼。

    他此言若非不实,便是过谦了。孙书生如今算的叶小差麾下,照顾唯之言,也称得上门客军师一般的人物;西域奇毒便是出自他口,能有这般见识,浑然不将鬼神怪谈放在眼中,便是手无缚鸡之力有何干系;且他又被二为副将尊一声孙先生,如何也不该是个闲杂之辈。

    思来孙书生年近三十,饱读诗书,不去科考入仕,反倒行至边关入伍,也是件怪事。

    二人交情平平,不过他乡遇故人,才停了脚步一会,白玉堂自不会多言,只是心头一念,转眼便先搁下了。不过这会儿白玉堂倒是记起此人名讳,书生姓孙,名作修远,是婺州府衙孙大娘的儿子,十几年前在婺州城还有婺州第一才子的美名,只是他大哥学成归来,意外掀了他这榜首之名。白玉堂却还记得十几年前孙修远年轻气盛,上门与他大哥白锦堂比试,又哭丧着脸出的白府……再往后,他再见孙书生便是城门之上了。

    话至此,二人当是就此别过,那头忽闻喧闹之声。

    竟是一支将士打扮的军中人马从闹市沿路而过,从商铺人家里进进出出,大约五六人,也听不见说了何事,个个面色冷硬,只从百姓手中接过小布包便走。沿路百姓皆是面色古怪,有的目露愤愤、有的垂眉不语、有的愁眉凄苦、有的嘴角抽搐欲言又止……可没有一人开口,端的是敢怒不敢言,因而连白玉堂也不知其中缘由。不一会儿,这五六人便顺整条街道将各家走了个通,拐过弯去。

    此举何意?

    白玉堂留了心,面上

    倒是不动声色。

    先头暗自尚且夸赞折家军巡视城兵不扰百姓,这一转头可打了白五爷好大的脸。这几人瞧来不似兵痞之流,行事作风却像是收人钱财的恶霸流氓。白玉堂忽而忆起一事,眸中有了几分警醒,前一刻见巡视官兵从城中过,百姓无人抬头注目,其中竟是另有缘由,是他不知前后、理所当然了。

    万念瞬息,白玉堂瞥了一眼一旁静立的孙修远。

    一旁的孙修远亦是远远瞧了半晌,眉头紧蹙,眸中尽是忧色。

    见那五六个官兵远去,孙修远拱手一礼,确要辞别。

    “孙兄。”白玉堂手中食盒略略紧握又松开,神态疏懒,“他乡相遇既是缘,不知孙兄如今下榻何处,白某初来乍到,来日且邀孙兄共饮一杯?”

    孙修远一愣,倏尔意外地抬起了眼,目光已经从白玉堂背后所提的食盒飞快扫过。他未有推辞,也只敛了神色,笑笑道,“是在下礼数不周,未尽地主之谊。”他示意不远处的酒楼,出言相邀,“择日不如撞日,白二公子若得空闲赏脸,今日在下厚颜做东,也算为白二公子接风洗尘了。”

    白玉堂眸中微闪,单手一扬,礼数周全:“孙兄请。”

    午时的太阳该是炽热的,可到了这西北的寒冬,也省了几分暖意。

    客栈中,展昭独自端坐拭剑,见窗外日光高升不见人归,心中渐升疑惑。

    展昭原有意与白玉堂一并前往酒楼,酒足饭饱之后再做打算,可这压着愁绪一歇下,连日疲倦袭来,再醒时,隔壁早没了白玉堂踪影。展昭哭笑不得,不知他这白兄今日可否当真有歇了一时片刻。想来二人皆是心神倦怠,倘使睡去如何也要三四个时辰,白玉堂当是小憩片刻就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展昭向来心思细腻,处事妥帖,于自个儿的事儿上糊涂,可谓是游侠惯了的脾气,随遇而安;如今偏多个白玉堂,当真生来七窍玲珑心,却叫他惭愧不如白五爷用心,平白虚长了白五爷两岁。

    他温声笑了笑,声音很轻,指尖扶着帕子从剑柄划至剑尖。

    再搁下手中帕子时,便听有人叩响了房门,展昭眉梢不动,只

    和气道:“何人?”

    “客官,楼下有人寻。”是客栈的堂倌。

    展昭并无意外之色,只扫过窗外,轻轻合上巨阙,“多谢,展某这便来。”

    门外堂倌欸了一声,听着屋内温声如玉,犹似清风明月、珠石滚水,也不由放缓了声调,露出几分笑意。又思及楼下所等之人,堂倌眉梢略紧,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客官……寻您之人乃是军中将士,您可识得?”

    “识得。”房门开了,展昭单手拎着巨阙,与堂倌微微一笑,一身青衣衬侠气,鸦色大氅随风微动,“劳心了,”他似是听出堂倌话语之间的忧心,温温谨谨道,“只是展某此番有事离去,若与展某同行之人归来,劳烦与他说明一二,当是速去速回,不必忧心。”

    堂倌眨眨眼,听这一表人才的英雄侠客如此好声好气,焉有不应之理,连连答了几声,“客官放心,回头定将此话带到。”

    “有劳,多谢了。”展昭这才带上门提剑下楼。

    楼下客栈厅堂里果真站着两个官兵,身着铠甲,面容肃静、不苟言笑,只是展昭并不如他所言那般认得此二人。既不是叶小差与顾唯,也不是林磐、屠罡二人……展昭心神浮动,从容一笑,“二位官爷寻展某?”

    “可是展昭、展大人。”其中一个将士见展昭现身,率先问道,“折将军有请。”

    “请带路。”展昭道。

    他本就有意今日拜会折家军的折将军,却不想折将军先寻上门了。展昭在屋中之时便有所预料,若是叶小差与顾唯请他府中一叙,便是他自己来不得,也该寻林磐、屠罡这俩展昭熟识之人,而那二人脚步之声,展昭尾随大半个月自能辨出。可来者是身怀武艺的生客,脚步重、习得是外家拳脚,二人脚步齐整,几乎合为一人,步步皆有韵律,是积年累月的习惯,乃是军中之人纪律严明。

    只是不知是二位副将秉公上禀,还是这位折将军手下人马自个儿察觉。

    午时已过,尚不见白玉堂归来,未来得及……只怕回头又要听几句念叨,他这白兄向来是口舌不饶人。

    展昭随两个官兵出了客栈,微微摇头。

    他却不知,白玉堂这一时半会儿、无论如何是赶不回来了。

    府州城的酒楼营生是极好的,其次便是客栈。

    这城隍庙不远的酒楼之中,正是一日里最热闹的时候。从边关出入的商客多是在酒楼用饭,要么是刚从外头归来,吃了不知多少月的沙土,见到这寻常的热菜热饭都要泪脸满面、大快朵颐;要么是准备出境,这过了府州往西,便是草原部族、沙漠荒地,像模像样的城池便越发少,若是往西夏去还好说,若是横跨沙漠直奔西域,那可就一路得与干粮作伴,因而无论如何也该府州城停留一夜,稍作规整、吃两口热饭再往西行。

    靠窗一侧的寂静处,坐着二人,正是白玉堂与孙修远。

    满桌酒菜,孙修远见白玉堂只提着酒杯若有所思、无意下筷,便搁下筷子,举杯直言道:“白二公子若有话要问,但说无妨。”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省事。

    白玉堂手指一转,将酒杯翻了过来,“孙兄美意,白某不甚感激。如今白某确有不解之处须得请教,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孙兄海涵。”他抬起眉眼,客套言辞之余,桃花眸中尽显锋利,“叶副将去岁九月领兵回府州,孙兄到此可有一年半载?”

    “不错,确有近一年。”孙修远亦是坦然作答。

    “好极,”白玉堂将酒杯掐在桌面,抬手倒酒,先敬了孙书生一杯,“白某且问,孙兄可知今日折家军在城中所为何事?”

    孙修远对此问毫不意外,可到嘴边的却先是一声短叹,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写下二字。

    赋税。

    字迹渐干,孙修远苦笑一问:“白二公子可知其意?”

    白玉堂不答,可眸中已然明悟,他略一颔首,未有追问,只接着道:“如今折将军如何?”

    “边关无战事。”孙修远答。

    白玉堂饮酒不语,微微颔首。

    “白二公子……与展大人同来?”孙修远小酌一杯,犹豫道。

    白玉堂抬眼,神色不见变化,可他如此神思敏捷之人,哪能猜不到孙修远已经察觉,只半晌道:“白某闻说府州有鬼城之说。”

    孙修远面色微

    变,差点打翻了手中酒杯,但很快他缓下心神,“是,”他答道,目光落在窗外的街巷,那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见繁华,“人心生鬼。”孙修远轻声感慨,“凡异象不可知处,便生惧怕,因而有怪力乱神之说。白二公子,”他指着街巷再过去一点的地方,是那座城隍庙,凡有城池处、便有城隍庙,道家称之剪除凶恶、保国护邦,因而在这戍边之地,即便是大中午,也有百姓入庙,无他,但求无战无忧、国泰民安,“人心所向罢了。”

    “这城内有城隍庙、武圣关帝庙、娘娘庙、玄天上帝庙……”孙修远说,“出城远些还有佛家山寺与千佛洞。白二公子可知在下之意?”

    “人心生鬼神。”白玉堂说。

    “百姓只知,多拜两个神佛,许是总会有一个慈悲睁眼、怜悯苦命人的;一心供奉其一,许是总会有一日得偿所愿的。”孙修远说。他们脚下这块土地曾有战乱滔天、亦有盛世开泰,千载来朝代更迭,到了凡夫俗子无能为力之时,唯有求神拜佛。

    “西域奇毒。”白玉堂道。

    “此言出自我口,可说来惭愧,”孙修远许是不胜酒力,方才半杯便渐渐红了面色,“在下并不知什么西域奇毒,更不知尸首为何能化作一抔黑沙。白二公子行走江湖、见多识广,想必比在下这闭门造车、孤陋寡闻之辈更清楚。古籍之中断然没有鬼城仙民之说,唯有城中商客来来去去之时口口相传一个大漠鬼城。”他提壶倒酒,望向白玉堂,眼睛微红,“……此事……白二公子还记得婺州桃山。”

    他明明一无所知,却与顾、叶二人撒谎,称那是西域奇毒,断定是有人做鬼,无它,只因一个婺州桃木教。

    婺州……

    那三日简直是一场浩劫,无人愿有第二回。

    孙修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虽是时隔一年半载,如今再想,白二公子,许是今日再说已经迟了,太迟了……”许是酒劲上头,许是心绪摇摆,他的眼尾渐红,目光里尽是苦意,“婺州百姓如何想法,在下不能左右,只是在下守城得胜起便记挂已久,到如今依旧不能释怀、良心难安。白二公子

    。”

    酒楼喧嚣遮低语,风穿瓦舍响檐铃。

    白玉堂诧异地扬起眉眼。

    “我等婺州百姓,无论当日是否助纣为虐,始终欠你白府、欠你一句。”

    “对不住。”

    ※※※※※※※※※※※※※※※※※※※※

    孙先生。孙书生。

    时隔一卷多,还有人,记得他嘛。

    嘻嘻嘻嘻。

    我又来了。

    但是你们却没来,哎。

    第二更还差一点儿,迟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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