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回 计中计,虎归山围魏救赵
日头渐高, 天气晴朗可人心却有些焦灼。
开封外城的荒院里,一个衙役跑了进来,见着不知为何望着远处出神的包拯和公孙策,顾不得多想就急急道:“大人,那刘典寄给东黑虎门的信没寄出去, 半道叫个姑娘给截了。她自称就是刘典师妹, 昨儿晚上到的开封府, 为的就是寻刘典,还说刘典与门派已有十日没有联系,还以为是遭了害,心里正急,这才大老远寻来。我又寻了开封府的包打听问了清楚,那确实是江浙黑虎门的门人。”
公孙策眉间一皱, 疑惑低语:“十日唯有联系……”
“你且细细说来。”包拯镇静道。
“那姑娘听闻刘典入狱十分着急, 也确说与刘典有一定情信物,然而奇的是所谓定情性物并非玉佩, 而是那姑娘亲手做的一只香囊。”见二人并未吃惊,衙役缓口气继续道。
“玉佩一事, 你可有问起?”公孙策问。
“问过, 那位姑娘说刘典身上从未带过什么玉佩。”衙役回道。
包拯细思片刻, 轻轻叹气,回头看了一眼厢房里的那具女尸, 才对公孙策道:“看来不是你我多虑了。”
昨日刘典所言着实不似假话, 便是包拯下了公堂也是猜测其中是有人偷了刘典的玉佩, 又寻了什么孟姑娘哄骗杨辉,再将玉佩换回去引得如此纷争。如今所谓的孟姑娘早在五日前死去,而定情之物也并非玉佩,二者所言俱是假话,调虎离山才是真计。
“其中疑虑尚未弄清,如今也只盼展护卫能赶得上了。”公孙策虽有担忧还是镇定道。
开封内城,开封府衙大牢。
庞昱在这大牢里也住了两天了,除了单面为墙,四周都是柱子和空空荡荡的各间牢房,他自感住的还挺习惯的。
庞昱独个儿哼着小曲儿,心道要是三年前他被丢进大牢里还真没这般自在,没有大鱼大肉的伺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洗不得澡。大牢里蹲着谁还管你是不是每天想洗个热水澡,不过他在外三年,哪怕柳眉再三照料于他也少不得又狼狈不堪的时候,被追杀的几日尤甚,一天能吃两口包子啃几口大饼
喘喘气就不错了,十天半个月没法洗澡也是有的,也不敢随便用水洗脸,就怕回头没遇上水潭连水都没得喝,庞昱一度与柳眉怀疑他们俩身上可能长虱子了。柳眉那时还横眉瞪眼地瞧着他,说什么如果她身上长了虱子,回头第一个把他剁成七块八块的。
撒起娇来千娇百媚、仪态万千,加上模样生的好,能叫别人家心都酥软了;撒气泼来又是凶悍无比,一脚就能踩断一张凳子,叫人怀疑她不是女人;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她,能撒娇还能撒泼的,这么多年来庞昱也就见到柳眉这一个。
不过柳眉心心念念的也就那个锦毛鼠白玉堂。庞昱不由再一次嘀咕那个白玉堂有哪里好的,凶且不说,一点儿都不知道姑娘家心意的,一看就是个不温柔的、不会心疼姑娘的,天煞孤星,命里注定没姑娘,庞昱越想越不靠谱,心里都揪成一团了。
他倚着墙,双手抱胸,独自嘀咕时胆子也肥了不少,想了想又忍不住低声道:“不就是生得俊了点、长得高了点、武功强了点么!”
庞昱哼哼唧唧了几声,惹得隔壁牢房魏明魏老酒也迷迷糊糊地醒来,瞧了他一眼。
魏明这两日心里可谓是见了大风大浪了。
还有比安乐侯庞昱老老实实坐牢更大的大风大浪么?说好横着走的小侯爷呢?庞昱进了开封府衙胆子小的都快在脸上写上乖顺二字了!都是骗人的!
魏明仔细想想,这两日他吃的惊都快赶得上他前半辈子吃的盐了!
这两日安乐侯住在着牢房里吃得好睡得香,还有空拿手指沾了水在地上写字儿画画玩,魏老酒那叫看得瞠目结舌,若不是他认得安乐侯,他都要怀疑这是个假的了。虽说开封府衙的大牢干净、饭菜也准备的周到,但到底比不上安乐侯本该有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偏偏庞昱一句怨言也没有,对府衙的衙役也是好声好气的说话,与那温文尔雅的展护卫也是相近了。
许是大牢里太安静了些,没个人说话逗趣儿,巡视的衙役一天见五面,三次送饭,两次巡视,规律得是谁都想打哈欠;庞昱还偶尔有与魏明搭话的时候,魏明更是受宠若惊,一门心
思想着如果这不是假的安乐侯,那传闻中那个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怕是真的改邪归正了!都说三岁看老,十五六岁还在陈州欺民霸女的安乐侯年近弱冠竟是真的有了学好之意!
说出去谁信啊!
只是魏明可不知道庞昱心里的花花肠子可多着。
他对坐牢是真没什么怨言?仔细说来,他能有这般表现最大的缘由还是包公承诺会查清三年前的陈州案。坐牢的时候庞昱可在心里打了好几次腹稿,力求审案时将三年前所知之事还有蒙受的冤屈一并呈上。其实庞昱在牢里每日都瞎念叨,嘀咕柳眉小肚鸡肠,腹诽锦毛鼠白玉堂如何如何,就差没拳打脚踢牢里的那面墙出气了。这些话他是不敢往白玉堂面前说的,对白玉堂也不是真有什么怨气,只是他一想到柳眉扭头就走,一点儿不顾三年来的情谊就来气。
在牢里呆着着实无趣,还比不上三年来与柳眉满天下瞎跑来的快活,虽说也有狼狈的时日,更别说有时候还得牺牲操守扮成什么丫鬟,可到底是有个能说得上话的同行之人。
庞昱在牢里呆了两日,别的不想,就觉得有些怀念起柳眉了。
庞昱与柳眉是一块儿来的开封府。
这是自然的,没有柳眉的照料,就凭庞昱哪里回的来汴京城,别说三年,三十年都找不到路回来。不说别的本事,光是庞昱是个路痴一条就叫他够呛了,东南西北都分不出,指不定想着一路向北,结果径直往海边儿去了。
来了开封府后,庞昱有心留柳眉,也真心打算照顾柳眉叫她吃好喝好、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总比回安平镇做她的青楼女子要好些;哪怕仔细说来柳眉在安平镇做的并非只是青楼女子,更重要的还是陷空岛遍布天下的一名暗探,收拢天下消息传给陷空岛的一个重要关节。可他就是觉得在江宁府得知柳眉的身世后,几番念着柳眉太苦了些。
庞府的姨娘们从庞昱打小就点着他的脑袋瓜子说姑娘家是要好好疼的,不管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娃娃,还是八十岁的老太太,不管长相、身份地位,所以他在庞府的地位向来比不上他姐姐,姨娘们从小就将最好的捧给他
姐姐也就是如今的庞妃庞皇后,不过庞昱也挺高兴,他也觉得他姐姐应该得到最好的,姑娘们应该好好疼的。许是因为有个姐姐,所以庞昱向来对年纪比他大些、性情又大方可爱,品性端正又照顾他的姑娘特别的……油嘴滑舌、一掷千金也面不改色,比如过去在开封府的那位琴娘,比如如今的柳眉。
可是看似钻钱眼里的柳眉却宁可回安平镇为陷空岛办事,也不肯留在庞府享受。
庞昱气急之下口不择言,就说了两句那白玉堂有什么好的,柳眉心里念着,可白玉堂一点儿不放在心上;白玉堂便是哪一日会有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也不会是她柳眉。白玉堂有没有心思他二人均是心知肚明,情爱一事讲究眼缘,不合眼,做的再多也只是死缠烂打叫对方添堵罢了。
庞昱赌气说的是实话,可却一脚踩中了柳眉的心,吱嘎粉碎的那种。
随后柳眉就将庞昱丢在庞府后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如今许是在回安平镇的路上了。
前几日庞昱在庞府被好吃好喝地喂着,被一家上下的姨娘们围着还没心思想,这会儿进了牢房自己一人没事干了忍不住又嘀咕起柳眉这档事儿。
好歹也是三年来共患难的交情,庞昱气的心里打结。
大约是看他眉毛扭来扭去,满腹心思,又可能是无事可干,对门的牢房里关着的人瞧了庞昱几眼,搭话道:“小兄弟有心事啊。”
庞昱也回瞧了一眼,笑道:“谁没有几件心事?大兄弟你不是也满腹心事?”说着他又环视了牢里一圈儿,“这牢里坐着的每个不都有心事?”
魏老酒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又瞧了瞧庞昱,这回却是见怪不怪。
最近也是奇了,开封府的牢房日日年年没个人影,衙役常常闲的都不用在这门口当值。可打从他进了牢,随后先是来了安乐侯庞昱,再是来了两个在客栈闹事的江湖人,紧接着又是两个身形矮小、嘴里老跟衙役念叨自己冤枉的侏儒,昨儿一早又进来两个自称黑虎门弟子却不是同门的莽汉,不同性情、不同来历、不同身份地位凑了一大桌,两两拌拌嘴说说自己的英雄往事,说说自家门
派的传承,对自己下狱一事喊喊冤,仿佛比茶馆还要热闹。
今日看来是要问到小侯爷庞昱身上了。
魏老酒心道也不知庞昱又是如何喊冤,给自己在那惊天动地的陈州案里洗白了。
同是开封内城,靠近梁门的往客茶馆二楼。
一位说书先生正折扇一拍桌案,说到百年前乱世引豪杰,江湖风起云涌,下头坐着的百姓摆手起哄,“谁要听百年乱世之事,如今江湖各路英雄俱是神采斐然,你如何不讲?”其中一人高声喊道,百姓纷纷应和。
说书先生大笑,“且要听如今江湖那可有的一说,北侠不出手则已,一听威名又是剿了山贼窟;贪官污吏送上京来的东西叫白面判官截了道;唐门内乱,老门主气的一口老血死在大堂,得亏他生了个好儿子,往日不见踪影,手里可有真功夫……所谓强中各有强中手,堂下坐着的要听什么?”
“你既说了个北侠,如今南侠就在开封府,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侠客,缘何不说道说道?”一个年轻的嗓音笑说道。
说书先生瞧了一眼,竟是个锦衣华服、面容秀气、乌发浓黑的少年小公子,个头小小的仿佛不过十一二岁,可却又束了发。他单手托着茶盏,也不知是何时来听书,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十分讨人欢喜的模样。说书先生自是不认得他,这汴京城里的少年郎都不好惹,尤其是锦衣华服,气度不凡,又常常与那些个龙子凤孙、纨绔子弟混在一起的,说来这般出行之时连个仆从伴当都不带的小公子还是少见,要么他在这汴京城里是没什么顾忌的,要么这些随从伴当是个中好手、如今匿了行迹,或者二者兼有之。
“那可不是小老儿不说,这南侠进了开封府就成了御猫,京师重地的展护卫,不好玩笑。”说书先生也笑道。
不等小公子发言,百姓就满是唏嘘,端茶送水的跑堂小二笑着挤兑道:“这儿听书的谁不知你承了展护卫恩惠,成日里想着把好词儿都用来描述咱们展大人了,这时候还矜持什么,混不像个说书先生,反似个大家闺秀,口里的茶可慢些饮。”
话毕,百姓哄堂大笑。
“我说我说,”说书先生也捻着胡子跟着笑,一点儿没有被嘲笑的恼羞成怒,刷得展开折扇摇了摇,“这可不是小老儿要说御猫展昭,多听小老儿念叨几句,可别回头又怪小老儿嘴多。”
他又刷的阖上折扇,开口就道:“打从那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南侠展昭入了开封府,可谓是‘贼来如鼠猫来捕,御猫天下此一处’,护得开封府平安且不说,任他什么采花大盗、刺客杀手、偷鸡摸狗之辈都不敢在南侠坐镇的开封府行事,包大人可就省了心了,江洋大盗、门派恩怨、侯门作案,他只管往里查,一有圣上明君撑场子,二啊便是又咱们展大人手到擒来,谁都跑不了。不过咱今日还是说说着南侠还不是御猫之前的事儿,那才是脍炙人口的侠义之事。”
说书先生正说着,靠在茶馆侧边栏杆、一向爱听江湖轶事的小孩儿却被外头引了心神。他瞧着一个□□银铠、红衣黑靴的将士牵着一匹黑马和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底下路过,还停下脚步瞧了一眼茶馆。不少人都嘀嘀咕咕着这是哪里的将士回京,怎的一点消息都未曾传来,又有各家小娘子低笑那领头的将士长得英武不凡,剑眉凌厉、薄唇冷然,不由得与开封府的展大人比上一比。不过这一比还是有人笑道展大人生的更好看些,且一股子江湖豪气、洒脱随意中又添温和沉静的性子,瞧着矛盾又十分相合,这怕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当然也有小娘子捂着扑通的小心肝儿说确是比不上展大人俊朗,可这一身将士才有的肃杀之气真是叫人迷醉。
姑娘们正叽叽喳喳说着,眼前忽的晃过一道红一道白。
一个随从打扮的人瞧了那一红一白一眼,扭头进了茶馆,在百姓中间寻得指尖敲着桌子的小公子,凑上前低声道:“小王爷,那二人回来了。”
赵七仿佛没听到,只是一心听着说书人所言。
那随从也闭了口,安安静静地低着头、半弓着身,等着赵七发话。
“有趣。”赵七忽然笑道,也不知是在为说书先生口中的南侠轶事发笑,还是在回应随从。
随从便低着头退了下去,又回到茶馆外的小角落里,
一言不发地蹲着。
那一头和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牵马走着的副将忽的一仰头,见一红一白从屋顶上越过,正是先头在外城所见的二位侠士。他这一扭头竟是见二人窜进了开封府的府衙大门,他耳尖微动,忽的提起枪、足下一蹬,也随着那一红一白跃进了开封府衙里头去。
“副将?”俩亲卫懵了,拦都拦不住只能面面相觑。
府衙里人不多,小丫鬟们正在日常清扫院落、扫灰、浇花剪枝,见着从屋顶外一跃而进的展昭和白玉堂,也是一脸懵。只是她们还没回过神,展昭和白玉堂已经齐刷刷地冲去了大牢,紧接着又是一个人跃了进来。
副将只扫了那几个无事的小丫鬟一眼,环视一圈,竟也往大牢去了。
大牢门口往日留守的衙役不见踪影,里头隐隐有兵器相撞的清脆响声,还有惊呼之声。
庞昱扶着一只剧痛无比的手,总觉得打从回了京就有些点儿背,先是被姨娘当头猪喂,一扭头被白玉堂一脚踹出房门,叫展昭一个里应外合绑来了开封府。不过这好歹是为了查清陈州案,庞昱也认了,坐几天牢也无所谓,可为什么他就是兴起和狱友聊聊天打打趣也能叫狱友急红了眼,一拳轰开那看上去十分牢固的门朝着他冲来?!
他不就承认了一句他是安乐侯庞昱么!什么时候招惹了这等刁民啊!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阿弥陀佛,若是他证实无罪一定跟他全家的姨娘去烧香拜佛三天谢谢老天不杀之恩!
话说!该不会是他老爹又犯了事儿算到他头上来了罢!
庞昱仔细想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十分大,毕竟他老爹是天下闻名的贪官佞臣。说起来他不是从回了京就点儿背,分明是从往陈州去就点儿背的不行!打那以后就老跟个泥球似的到处滚!
庞昱为躲开那来势凶猛的拳脚,只得就地一滚,灵活地就如同水里的一条胖鱼。这是柳眉教他的,敌强我弱的时候就不要一心计较形象问题了,先滚开保下一条命来才是要紧事,他深以为然。
不过庞昱还没发出惊呼呢,那魏老酒就一脸惊呆了的神情看着牢里突然作乱而发出怪
叫。
也幸亏魏老酒这声怪叫,引来了外头看守牢狱的两个衙役,纷纷提着刀冲了进来,喊道:“发生了何事!”随后就看着前一日吵得不可开交的东西黑虎门那两个莽汉竟是有红了眼、发了疯一样地动起了手,只是这回他们的眼里不再是对方,而是将庞昱当做有深仇大恨的仇家,一拳一脚都是往要害去的。
“发什么呆!快救我啊!”庞昱在地上滚起身时发现两个衙役还在走神,气的吼道,结果差点叫刘典一拳送他上了西天。
两个衙役连忙冲上来挡了一招,可他二人哪里比得过在江湖上已经赫赫有名的刘典,别说刘典了,就是杨辉都拦不下来,对方的拳脚均是快他们一步。
庞昱只听一声闷哼,匆忙逃窜中余光一瞥,竟然见着那两个衙役打不过刘典和杨辉二人便直接用身体挡下了一拳,才叫庞昱先头躲过。庞昱一慌,见其中一个衙役连痛呼都没有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鼻子竟是一酸,大喊着:“快躲开!”另一人却是毫无畏惧拦在刘典和庞昱之间,被一拳击中了肚子,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撞在栏杆上。
“快……快跑……”衙役晕头转向中对庞昱急道,嘴里咳出血来,显然是受了内伤。
他们只一个念头,这安乐侯有没有罪且另说,要是死在开封府衙里,他们包大人可真的要被治罪了!陈州案未审,庞昱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半点闪失都要叫庞太师记仇,宫里还有个庞妃,圣上定然要治罪,包大人如何吃得起这种暗害!庞昱便是死也只能死在龙头铡下,画押定了罪才能死!
到底是在开封府当差许久,二人心里都是清清明明的。
庞昱眼睛都红了,却不敢辜负二人的好意,拔腿就跑。可他哪里跑的过两个有武艺的江湖人,眼见着快到大牢台阶处,脑后生风,竟是躲不过去了,被人一脚踹倒,滚在地上险险躲过。
大牢最外头守着的两个衙役听着动静跑进来,眼见着跑在最前头的可不就是前两日入狱的安乐侯,吓得脸都白了,其中一人连忙冲上前一脚踹了过去,另一人拔了刀要拦住杨辉。杨辉竟是浑然不惧,赤手抓住了衙
役的刀,手指上溢出了血,可他只管攥紧了刀,另一手握拳直直打上衙役的肚子。
衙役一口血喷了杨辉一脸,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刘典倒是被地上的衙役绊了一跤,他起了身,一脚踹开衙役,一只手将就地滚的庞昱的腿逮住一把抓了回来。
庞昱对上刘典那充血发狂的眼睛,满心一句完了!这岂止是深仇大恨,分明是血海深仇!
他一闭眼,感觉天灵盖到脚底板每一处都叫喧着危险,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可却被此人牢牢抓住,就差一拳就能震碎心脉要了他的小命!
紧接着是什么锤击在肉体上的声音,庞昱未觉得痛,慌乱中只觉天旋地转,睁眼一看,一个白衣人单手拎着他,长刀尚未出鞘径直敲在刘典的关节处,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刘典没来得及还手就被白玉堂几招连打,身体各处一痛、双腿一软,他只能痛哼一声跪倒在地。而那一头的红衣人持这一把同样未出鞘的古剑,剑柄横着一顶,落在杨辉的肩膀上,叫他猛然后退两步;杨辉还不放弃,单手抓起衙役的刀反击,兵戎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展昭眼底沉着碎光,头也不抬,巨阙一卷,就卸下了对方的兵器,脚下一扫,杨辉彻底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挣扎起身。
“猫儿,打晕!”那头白玉堂忽的一句,展昭未来得及多思,手起刀掌落在杨辉的后脖颈。
杨辉这才没了挣扎余力、昏厥过去。
展昭回头,见那被应被白玉堂打得就范的刘典也是晕厥在地。
庞昱倒是瞧见了先头痛恨跪地的刘典赤红着眼,发疯般涌起力气还了白玉堂一拳,一点没有被疼痛和利器所掣肘的模样,仿佛不死不休,白玉堂只得踩着刘典的影子一个转身一手刀打晕了他。
“疯了?”白玉堂将庞昱丢开,挑眉忽然一句。
展昭还在检查两个衙役的伤势,眉头紧蹙,未有作答。
庞昱缩在角落里,后怕涌上来竟是有些瑟瑟发抖,不过也好歹没吓出毛病来,只是大口喘气。
白玉堂见展昭面上不虞,也不多言,寻了牢具将刘典与杨辉二人纷纷锁住了双手,又自个儿往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