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秦桑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通，她眉头微拧：“秦瑜的病为什么和剑尊修的无情道有关呢？”
自古修习无情道的人非常少，因为就算是真正的仙人，也不可能做到无欲无求，无偏爱与恐惧。
上下两界，崇拜明澜子的人数不胜数。
坊间传闻，明澜子还在下界，未曾拜入仙门之时，便饱尝人间苦乐，所以一入清静宗，他就自愿修习无情道道心。
明澜子天生道体，修习无情道后，除了他性子越来越冷癖之外，他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可以说上界武力值天花板，飞升最有希望的人就是明澜子。
破虚扫了眼秦瑜的小脸，记忆力偶然见过几面的幼年明澜，形貌渐渐明晰了起来。
“无情道者心性坚硬如冰，明澜子早年结丹，刚好是在月西山上的秘境结的。”
秦桑半真半假的道：“的确很巧，因为秦瑜，也是家父在月西山寻到的。”
破虚沉吟：“这就对得上了。我曾听闻万佛宗，宗门里的长辈说，明澜子在月西山秘境之中突然结成金丹。那时他虽然道心明澈，但他亦有些许心事。”
秦桑感叹的接口：“我果然还是愿意做普通人，是人就会有心事，世间百态，酸甜苦辣都要尝一尝。无情道，绝情断欲，真的很太难了。”
真的到了这个世界，秦桑才发现自己比较想念自己原本的生活。
除了修仙能保持容颜之外，现代电子科技的乐趣，对她来说比打打杀杀，和打坐修炼更有魅力。
“确实很难。”
破虚见秦桑喝完了茶，又下意识给她续了一杯。
“人天生有三魂七魄，三魂主身，七魄主情。七魄为喜怒哀惧，爱恶欲，所以明澜刚结了丹，他顺手就把自己第七魄，欲望之源分出身体，以剑斩灭。”
顺手斩魄？
秦秦桑“嘶”了一声，震惊得声音都变了：“还能这样？”
对自己也能下这样的狠手，她觉得明澜子就算不修无情道，也足够无情了。
明澜子真是个狼人埃
“可以是可以，但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
破虚见秦桑不再像刚才那样无精打采，他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修士修为高深以后，也有许多人会分出三魂，造出自己的分身。分身可分可合，对敌时还占很大的优势。”
破虚话音一转：“不过修为到了能分魂的地步，其实他也没什么对手了，所以有些人分魂，可能只是爱好吧。”
秦桑：“……”
好凶残，这是什么不靠谱的爱好，竟还能分出自己的三魂七魄，果然没有科学可言。
这就是修真的世界吗？i了i了：）
秦桑感觉有点一言难荆
理智告诉破虚，他不应该频频去看一个姑娘家，但是他由总是被秦桑细微的表情吸引。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破虚垂下眸子，静心珠被他拨弄得快了一些。
“七魄竞流，欲魄被斩后，便会导致其他六魄情绪也锐减。其实在贫僧看来，明澜子施主就算不分魄，他也足够修无情道了。”
当年的明澜子已经足够忘情绝爱，斩不斩魄，其实对他而言是无所谓的。
这随便又不怕死的骚操作，让秦桑大开眼界。
只是，她看向已经不发高热的秦瑜，忍不住猜测：“这样说来，我家秦瑜可能和剑尊的欲魄有些关系？”
破虚一直在强调这件事，看来秦瑜和明澜子的关系，多半还是因为那个分魄造成的。
破虚点头：“没错。秦瑜他应该是生长在月西山秘境里的，他不是修士，而是一种名唤白花藤的珍稀灵植。”
白花藤？秦桑想到秦瑜头顶上开的那一朵过来偷偷蹭自己的小白花，她嘴角微抽：“这名字难道是根据花朵颜色起的？”
在后世，人们重新赋予了小白花全新的意义。
虽然不知道这名字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但破虚还是解释道。
“秦姑娘聪慧，此藤因为特别珍稀，所以第一个发现白花藤的先辈，就是看到藤蔓结的白花之后，灵光一闪起的名字。”
秦桑第二次感受到了修真界的随意。
“灵植修成人形，很不容易吧？”
她看了下秦瑜的方向，心里对自家崽崽又多了几分心疼和怜爱。
破虚继续拨弄着静心珠接话：“很不容易，但白花藤天生特殊。”
秦桑想到自己被压制嗜丹兽的邪气，反被疯狂吸了灵气，最后因为秦瑜才得以平安的事。她认可的点点头。
“的确很特殊，我刚刚只要一靠近我弟弟，就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
“这只是一个方面。”
破虚突然抬眼，直直地看着秦桑漂亮的眸子，神色很是郑重。
“秦姑娘，我说白花藤珍稀，一是因为它本身就是珍宝，它能凝聚世间最为精纯的灵力，提供给身边的人，让人修炼速度飞快又不会根基不稳。”
“二是因为它本身就很稀少。我也是早年随师尊到处游历，才有幸见过一株。所以你要注意一些，不要让别人发现，秦瑜的本体。”
否则将会有许多走歪门邪道的人，想要豢养秦瑜这样的灵植。
秦桑心头震动，原来她家小秦瑜，还真是个宝贝，还是那种野生珍稀植物，修成人的罕见宝贝。
破虚一脸凝重：“白花藤本身很难修出神智，我从秦瑜身上探出了一丝极其稀少的气息，所以他可能是碰巧遇到明澜子分魄，然后机缘巧合下融合了那些剩余的欲魄，使他修出了人形，与神智。”
秦桑咬了咬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既然法师这样说，那我家小秦瑜难道算是剑尊的分身吗？”
素白的贝齿轻轻咬了微苍白的唇后，秦桑唇色变红，饱满好看的唇瓣像花瓣一样。
破虚看了她微红的唇瓣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在贫僧看来，其实是不算的。虽然白花藤融合了些明澜子的欲魄，但那只是促进他修成人形、生成神智的机缘，秦瑜还是秦瑜，他是独立的，他并非是明澜的分身。”
白花藤修成人形不易，若是秦瑜是独立的，有自己思想的，秦桑觉得这再好不过。
虽然他身上有明澜的痕迹，但是这是机缘巧合凑成，不能因此就抹灭了，他此前的修炼。
可是秦瑜为什么会陷入昏迷，为什么他也如同失了魂魄一样，浑浑噩噩，神智不清呢？
仿佛看穿了秦桑的苦恼，破虚对她温和一笑：“至于神智不清，白花藤本来就生长过于缓慢，所以秦瑜意识还没有太清醒，就如同幼童一般。他昏迷不醒，也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想到了自己曾经见过的解决办法，破虚看着秦桑还有些虚弱的样子，心里不由一沉。
他突然停下了话音，一向温柔皎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秦桑疑惑：“那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破虚第一次感觉抉择是如此困难。
要救昏迷不醒的秦瑜，是需要秦桑心头血的，她的身体只怕是承受不祝
秦桑见破虚沉默不语，就有些心急：“救我弟弟是不是很难？还请法师如实告知。”
破虚叹了口气：“不算太难，但是秦姑娘对于来说，可能很难。”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对她来说就很难？
不过无论难不难，秦桑都要知道，她想要救秦瑜。
她朝破虚弯唇：“法师说吧，我想要知道那个办法。”
她眉目间的执着，令破虚无法隐瞒。
他慢慢攥紧了手中的静心珠。
“能孕育白花藤的土地，自然能够再滋养他的身体，尽快让他醒过来，而真正能唤醒他，并且恢复他神智的引子，是他不排斥的一滴心头血。”
秦桑微微抿唇，恐怕秦瑜完全不排斥的，也只有她了。
人最重要的心头血只有三滴，她已经用一滴封印住了嗜丹兽。
然后她的修为暂时降到了金丹期。
给了心头血，她身体会很难受，可是如果不把心头血给秦瑜，只怕他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白花藤修炼不易，他曾懵懂看过世界，现在却要重新放弃他努力修炼的成果。
秦桑沉默了片刻，她发现自己做不到无动于衷。
因为小秦瑜陷入昏睡，很有可能是因为那晚上，他给自己输入了过多的灵气造成的。
秦桑从来没有觉得选择这样困难，她也怕痛怕难受，但是她违背不了自己的心。
用力握紧了拳头片刻，又突然松开，秦桑下定决心后，对一脸担忧的破虚笑了笑。
“他是我弟弟，我不能看他这样一直浑浑噩噩下去。”
她到了这个时候，唇边还有笑意。
破虚心头浮上一种酸涩难言的感觉，他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总之他感觉秦桑的笑，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他想说，如果笑不出来，或是不想笑就不要强撑着笑了。
只是触及她眉眼间的坚毅与果断，破虚出口的话就成了：“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秦桑郑重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决定好了，要是不这么做，等三十年以后，月西城的秘境才会再度开启。等到那个时候，我想做也没有精力去做了。”
秦桑不是一个爱心泛滥或是有圣母心的人，她只是对自己的性情很了解。
取出心头血，身体当然会很难受，但是如果她现在选择留下自己的那一滴心头血，那她以后肯定会一直沉浸在对秦瑜的愧疚当中。
她这样是开心不起来的。
“既然秦姑娘已经决定好了，那贫僧能做的，就只是支持你。”
他一脸温和理解地看着秦桑，语气不骄不躁，清朗的嗓音如同溪水流过人的耳畔。
秦桑很轻易就被他安慰到了。
“你身体不好，这段时间就要好好调理。等取了心头血后，贫僧会把医仙叫来，然后让他替你好好疗养。”
破虚学着秦桑的模样弯了弯唇，皎然出尘的面容竟显得格外温柔疏朗。
“秦姑娘放心，安西霖医术精湛，他定能帮你调理好身子。”
佛子真是个有大爱的好和尚。
从第一次到下界，在月西山见到他开始，他给她带来的都是帮助和关心。
秦桑心里温暖，她觉虽然自己倒霉到家了，以后每月十五还要继续煎熬，日常也需要担心自己魔尊的马甲会不会掉了。
但是比起以前形单影只的生活，现在有这些朋友，也算是没有白来。
感性了一会儿，秦桑突然皱起了眉：“我不是修道的修士，那我进入月西城秘境的事，要怎么办呢？”
据秦桑所知，凡是进入秘境历练，各个宗门都会有一定量的弟子名额，因为秘境也是有最大容人数的。
秦桑想自己要是突然进去的话，只怕不太好办。
破虚淡淡一笑：“这件事交给贫僧来办。安西霖此次也会进入月西城秘境，到时候让他先带你进去。”
他眼眸如水温柔：“我会提前为你炼制一个不需要灵气就能用的传送符，等你到了秘境里用了以后，自然就能到我身边，然后我们再去寻养育白花藤的地方。”
“谢谢法师，每次我有事的时候，你都这样帮我，我真的除了感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安排可以说很妥帖了，秦桑真的觉得，这回她欠了破虚一个天大的人情。
破虚闻言，他微微弯唇，眼眉间的朱砂痣很是鲜妍。
“贫僧愿意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