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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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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容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住了, 昨个郭贵人还神采奕奕的跟着乾隆出去骑马,怎么今儿就不成了?
    不过静容也不敢耽搁,急忙让人拿了牌子, 去太医院请太医院使。
    自己则是收拾也来不及收拾,就往郭贵人的住处赶。
    也得亏静容没犹豫,她来的时候,郭贵人已经看着就剩一口气了,等汪毅再过来, 郭贵人这一口气眼看着也快吊不住了。
    但是幸好汪毅身为太医院使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进来一看情形,就先以金针封脉, 然后让人煮了绿豆汤过来, 又让底下人给郭贵人催吐。
    静容见着这处理手法,心里先咯噔一声, 这怕不是中毒了吧。
    有个这个念头,静容再不敢往跟前凑, 只站的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汪毅施展手段。
    等郭贵人吐过之后, 面色明显好转了许多。
    而汪毅却让人拿了郭贵人的呕吐物研究了一会儿, 然后这才过来给静容回话。
    “娘娘, 郭贵人只怕是中毒了。”
    静容已经有了猜测, 倒不惊讶。
    “你看着像是什么毒?”她轻声道。
    汪毅脸色有些不好:“是乌头毒, 幸好下的不重, 否则只怕神仙难治。”
    果真是毒,静容面上也不好看, 但是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还请太医尽力诊治。”
    汪毅点了点头, 然后就下去调配汤药去了。
    而静容, 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气也有些不顺,直接道:“找人来,把郭贵人住处的奴才都给我捆了关起来,让人守着不许一个人进出,也不许与外界联系,一切等郭贵人醒了之后在行处置!”
    静容的话既然落下,跟着她过来的人便都行动了起来,而郭贵人屋里的奴才,各个也吓的瑟瑟发抖。
    毕竟出了这种事,他们日后的祸福也难料了。
    料理了郭贵人屋里的人,静容又让自己宫里的人先照顾着郭贵人,又让人去外头给乾隆报信。
    自己则是匆匆去了太后处报信。
    静容来太后这儿的时候,太后正在和林嬷嬷说话,听见她来了,倒是有些惊讶。
    结果看着静容满脸惊惶的走进来,面上就更惊讶了,毕竟自打她当了皇后以来,太后还没见着她这么稳不住呢。
    “你这这是怎么了?”太后有些疑惑。
    静容急忙跪下给太后请罪:“皇额娘,臣妾有罪,没能管理好后宫。”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快起来!”太后急的都要自己扶静容起来了,后来还是林嬷嬷过来亲手把静容扶了起来。
    太后心里也着急啊,急忙就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静容面上满脸的惭愧,低声道:“实在是臣妾无能,竟然发生了这样恶劣的事情,郭贵人,刚刚中毒了。”
    这话真把太后给吓着了,后宫的女人中了毒,这怎么看怎么不合常理:“中毒了?她现在如何了?中的是什么毒?”
    静容一一将郭贵人的情形禀告,又道:“如今臣妾已经把郭贵人跟前侍奉的人都看管起来了。”
    太后听到郭贵人暂时无碍,松了口气,听到静容的处置方式,也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处置的也妥当,这事儿说起来也怪不着你,这几日郭贵人的确有些轻狂了,指不定就得罪了那个心狠手黑的,竟然在宫里也做出这种事。”
    说完又顿了顿:“这件事还是由你处置,不过若是查出来是何人做的,记得告诉我一声,本宫也想看看,这后宫里,到底是有些什么魑魅魍魉!”
    静容见太后说这话,便知道太后还是信任自己的,心中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臣妾明白,臣妾一定不会辜负皇额娘的信任。”
    太后点了点头:“你去吧,本宫想歇一会儿。”
    静容看着太后好似被这消息弄得有些神思不属,也不多言,转身又回了郭贵人住处。
    这次她过来,郑怀恩已经领着一群太监,将郭贵人院子围的水泄不通了,见着静容过来,急忙上来请安:“娘娘,人已经拿住了,院子也围了,还请您示下。”
    静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底已经是一片冷淡:“交给慎刑司,给我好好审!”
    郑怀恩听着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是他头也不敢抬,只应了一声,便急忙退下了。
    静容也没有回自己院子,而是继续待在郭贵人院中,看着汪毅给她治病。
    静容回来的时候,汤药已经熬好了,白青正在给郭贵人往嘴里灌。
    汪毅站在一边,见着静容进来急忙行礼。
    静容摆了摆手,跟过去一看,发现不是正经汤药,而是绿豆汤,不过里面好像加了些药材,闻着有股淡淡的药材味儿。
    汪毅急忙解释:“乌头毒就要以绿豆、甘草土茯苓解毒,也可多饮用蜂蜜水,也能将毒物排出。”
    静容点了点头,这种医药方面的知识,还得交给正经专业人士来解决。
    不过……
    静容往后看了一眼:“之前派过来的那个太医,为何没有发现这是中了毒?”
    汪毅一哆嗦,急忙跪下:“娘娘容禀,乌头之毒,若是食用量少,其症状表象极易与旁的急症弄混,而贵人主子身份贵重,望闻问切本就失了望和闻,如今贵人昏厥,又失了问,之前那个太医,因为资历浅薄,也从未见过乌头毒中毒之像,切脉之后,那脉象也看不出中毒迹象,因此只是按照喘症和肺涨诊治,这才耽误了贵人主子的病情,还请娘娘宽恕。”
    静容听着这话,眉头一动,像是汪毅这种在太医院混惯了的老油条,最懂明哲保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一个同僚求情,看起来他应该和那位太医的关系不一般。
    不过静容看破不说破,倒也愿意给汪毅这个面子,毕竟汪毅可是乾隆在太医院的心腹,能和他把关系搞好,对静容来说也没坏处。
    “既如此,那也怪不得太医,只是既然汪太医替他求情,那就要请汪太医用心诊治,只有郭贵人无碍,那位太医说不定才能保全。”静容淡淡道。
    汪毅此时也是松了口气,之前那个太医是他本家侄子,也是他兄长唯一的儿子,原本他一直押着他在太医院学习病理,并不叫他出来给宫里的贵人诊脉。
    但是没成想今儿郭贵人院里的人过去求医,当时太医院也没别的人,他侄子也是个楞的,就跟着人过来了,没成想竟遇到这事儿。
    真的差一点,他兄长只怕就要绝嗣了。
    不过汪毅抬头看了一眼皇后的神情,也明白,这次的相助,也并非没有代价。
    只是,他到底也舍不下侄子的一条命,代价再大,也只能受着了,汪毅心中苦笑。
    有汪毅在,郭贵人的病情立刻稳住了。
    等灌了几次汤药,郭贵人又吐了几次之后,汪毅再诊脉,这才松了口气。
    “娘娘,贵人的脉象已经稳住了。”汪毅给静容回话。
    静容点了点头:“稳住就好,郭贵人这儿就拜托你了,本宫也该回去了。”
    汪毅点了点头,恭送静容离开。
    静容出了郭贵人院子,郑怀恩就走上前来给静容禀报:“娘娘,到前面给皇上报信的人已经回来了,皇上说,此事就交给娘娘处置。”
    静容挑眉,看起来竟没有提前回来的意思吗?
    不过这个也早有所料,静容点了点头:“知道了。”
    “慎刑司那边也审出来了,今日郭贵人吃过用过的东西都验过了,没有毒,除了这些,郭贵人一早去过的地方,就只有伊贵人的住处,还有豫嫔娘娘的住处,去伊贵人院里,是因为之前伊贵人借了郭贵人一尺布,今儿郭贵人得了新的,就想要去还给伊贵人,去见豫嫔,是因为之前就与豫嫔有约,说今日要去院子里看荷花,不过等过去之后,又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去赏荷,两人只是坐在屋里说了会话。”
    听着郑怀恩回的这些话,静容面上也看不出喜怒,许久才道:“我知道了,待会儿回去,你拿了中宫笺表,去伊贵人和豫嫔屋里传话,就说本宫要搜宫,让他们两人也来我宫中回话。”
    这话说的淡淡,但是周围人听了,却都一脸惊讶。
    说起来静容也是温和的太久了,久的都让人忘了,她是皇后,是这后宫的主人,她手中的六宫笺表,可以统御宫嫔。
    不过郑怀恩到底是个机灵的,没有惊讶多久,立刻应了下来。
    等回了宫,看着郑怀恩拿着中宫笺表离开,静容面上也没有改颜色。
    赵嬷嬷看着这样的静容也觉得有些忐忑,最后忍着心中不安,小声道:“娘娘这次的动作是不是有些大了?”
    静容却是一声冷笑:“敢在宫里下毒,还在本宫还在的时候,这都挑衅到脸上来了,我若是不拿出些手段,这些人还当本宫是死的!”
    赵嬷嬷再不敢说话了,她是看出来了,娘娘这次是下了狠心了,要杀鸡儆猴。
    正说着话,屋外却传来永瑄有些虚弱的声音:“额娘,出什么事了?”
    静容一听到孩子的声音,原本面上的冷冽顿时消退,她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果然看见永瑄,在高平安的搀扶下,往来走。
    静容一把揽住他,有些心疼:“让你好好歇着,又下床做什么?若是再加重了病情,你要心疼死额娘不成?”
    永瑄却淡淡一笑:“额娘,我只是中了暑热,休息了这几日也好得差不多了,总是躺在床上也难受,下来走走却能好受些。”
    静容叹了口气,这孩子越大,口里的道理就越多,如今,她算是真的说不过这孩子了。
    两人进了屋坐下,永瑄又续上了刚刚的话题:“额娘,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我怎么刚刚听着屋里来来去去好多人?”
    静容原本不想让这件事打搅永瑄休息的,但是她也了解这孩子的性子,若是不知就里,是不会死心的,因此也只能把这事儿一五一十的给他说了。
    说完之后,永瑄的脸也黑了。
    “真是胆大包天!”他气的咬牙:“竟敢在宫中下毒!”
    静容叹了口气:“你皇阿玛如今也传回话来,让我看着处置,只是我觉着,他心里只怕也是恼火的紧,还有你皇祖母那边,也气得不轻,不过这事儿想要处置其实也简单,我看着不是伊贵人就是豫嫔,只是不知为何,她们其中之一,竟然做出此等蠢事。”
    “所以你也别忧心,回去歇着吧,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永瑄也明白额娘的话是真话,不过不让他担心,这也不太可能,只是看着额娘面上的忧心,永瑄到底还是把疑问压在了心底,乖巧的点了点头,跟着赵嬷嬷下去了。
    等永瑄走了,静容也松了口气,正在这时,伊贵人和豫嫔也来了。
    伊贵人看着被吓得不轻,脸色惨白,整个都在抖,而豫嫔也不遑多让,给她跪下请安的时候,差点就没站稳倒在地上了。
    静容仿佛没看见他们的不安似得,只淡淡道:“都起来说话吧,坐。”
    两人不安的谢恩之后,又不安的坐下,根本不敢坐实,整个人看着都忐忑的很,好像凳子上有针似得。
    静容却淡然的笑笑,端起茶碗拨了拨茶叶梗,浅浅饮了一口。
    “今儿找你们来什么事儿,想来郑怀恩已经和你们说了吧?”静容放下茶碗道。
    豫嫔吓的不敢说话,伊贵人到底忍着恐惧小声道:“听郑公公说了,仿佛是郭贵人那边有些不妥当。”
    静容一听这话笑了:“是有些不妥当,我头一次听得时候,还以为是个笑话呢,虽说咱们如今到了行宫,但也算是皇家内院了,郭贵人竟然没由来的让人投了毒,你说好笑不好笑。”
    这话音一落,豫嫔脚下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得亏被她跟前的宫女扶住了。
    静容冷冷的眼神移到了豫嫔身上,淡淡道:“豫嫔这是怎么了?竟坐也坐不住了。”
    豫嫔被吓得够呛,结结巴巴道:“奴才,奴才听到此等大逆不道的恶事,被吓着了。”
    静容听了冲她淡淡一笑:“往常看着豫嫔是个胆子大的,没想到竟被这事儿给吓着了,也是奇了。”
    这话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对于豫嫔这样心中有鬼的人来说,只觉得更加可怖,她整张脸都青了,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也不知该说什么。
    静容却也不想再和她们闲聊,直接道:“今儿郭贵人只去过你们二人宫里,我也不想和你们绕圈子,如今这嫌疑最大的,就是你们二人,这次叫你们过来,也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有什么冤屈要诉,现在正是时候。”
    听着皇后这冷酷的话,伊贵人心下一颤,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娘娘,奴才是您宫里出去的,您是了解奴才的,奴才往日里再无礼,也就是说说闲话,下毒这种事儿,奴才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今儿郭贵人来奴才宫里,也并非奴才邀请她来的,是她自己说要还奴才之前借给她的一尺布,自己过来的。”
    “她来了,奴才也就招待了她一些茶水,点心都没上,她就说她和豫嫔娘娘有约,转身就走了,那茶水奴才也喝了,若是有毒,奴才也不能站在这儿和您说啊!娘娘您明察秋毫!一定要还奴才一个清白啊!”
    静容听着这话,倒也觉得伊贵人也算是个人才了,虽然吓的嘴唇发抖,这话说的却也有理有据,她微微点了点头:“是与不是的,去搜宫的人待会儿就回来了,若是你宫中没有不干净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冤枉了你。”
    说完她也不看伊贵人,只看向豫嫔。
    豫嫔的手在颤抖,被静容这么一看,腿一软也跪了下来。
    “娘娘,奴才今日的确与郭贵人有约,但是因着奴才身体不适,我们之约也未能成行,之后郭贵人只是在奴才宫里说了会儿话,也自行离开了,奴才与郭贵人无冤无仇,绝没有给她投毒的动机啊!”
    豫嫔这话说的好像也有理,自打郭贵人承宠之后,满宫和郭贵人走的最近的就是豫嫔,之前和郭贵人比较要好的伊贵人都不能及。
    可是越是这样,静容却越发怀疑豫嫔,豫嫔并非什么心宽大度的人,郭贵人的性子也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有时候会有些张扬爱炫耀。
    以豫嫔的心性,能忍受郭贵人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让静容惊讶了。
    毕竟郭贵人的老同事伊贵人,最近一段时间都有些忍受不了郭贵人,和她疏远了。
    豫嫔忍了这么久,为的是什么?
    无非是郭贵人能在和皇上相处的时候,多提她几句,让她也能复宠。
    可是静容这段时间看着,只觉得豫嫔这个心思只怕要黄,因为郭贵人并非大度之人,她恨不得自己能够独占皇帝,又怎么会把皇帝的宠爱推给豫嫔呢?
    她和豫嫔交好,更多的是享受被人捧着的这种感觉,尤其这个捧着她的人,还是位份比她高的人。
    长此以往下来,静容觉得多半要出事,但是也没想到,这一出事,就出了个大的。
    “既然你说你没有行凶的动机,也好,等到郭贵人醒来,等到搜完宫,此事自有定论。”
    豫嫔此时却看着有些底气在了,立刻点头:“好,那就等到搜完宫,想来一定能还奴才一个清白!”
    看着她如此自信,静容倒是有些犹豫了,那毒药处理起来其实也不难,只要路过池子的时候,往里面一丢,那就再无踪迹,豫嫔这样自信,看起来应该已经把毒药处理了。
    这样可不好办了。
    静容上下打量了一下豫嫔,见她捏着帕子的手,小拇指微微翘着,护甲上的宝石,在日光下显得十分透亮。
    静容记得,豫嫔往日里,倒是并没有捏兰花指的喜好,今儿倒是奇了。
    她眼神闪了闪,然后对身后的赵嬷嬷道:“去把豫嫔手上的护甲卸下来,好好检查一下,我看豫嫔翘着手指,倒像是护甲不合手似得。”
    豫嫔心下一惊,急忙把手往后一缩。
    这下子,彻底露了馅了,再蠢的人,也看出了她的护甲有些不对。
    赵嬷嬷急忙上前,一把扯住了她的手,那护甲锐利的边缘上,有一道光闪过。
    静容轻笑一声:“用银针试一试,若是指甲里试不出来,就撬开护甲上的宝石,在缝隙里试。”
    毒物若是接触过护甲,那么就算把护甲洗了,宝石缝隙里也难免清洗不干净。
    这个道理,静容一说,赵嬷嬷便明白了,立刻小心歇下护甲,让人拿下去试。
    豫嫔被这么一折腾,一下子委顿在地,她知道,自己完了!
    那护甲她只是匆忙洗过,本想着灯下黑,戴在自己身上,底下那些人绝对不敢搜她的身,皇后为了脸面,也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下这道旨意,而且谁又能想到,自己竟然把下毒的工具戴在身上呢?
    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是让皇后看出了破绽!
    其实她一开始也不想下毒的,她本来是真心想要和郭贵人交好,希望她能帮自己一把。
    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豫嫔恨得咬牙切齿。
    霍硕特氏这个贱人,她一文不名的时候,还是个老实的,没成想依照翻身,却轻狂成这样。
    不仅不愿意帮她,还可以嘲笑她,说什么这次来热河,还是她求了皇上许久,皇上这才答应带她一起过来。
    说什么笑话!
    她是蒙古藩部出身,皇上每次去热河和木兰,哪次能落下她。
    霍硕特氏不过一个小小的台吉之女,竟然也敢这么羞辱她。
    更不必提平时在她跟前炫耀这个,炫耀那个,却一点不提帮助自己复宠的事儿。
    她当时也是气的狠了,又想到之前三福晋给三阿哥下毒,也是一点没查出来,她就狠了狠心,也给霍硕特氏下了毒。
    本以为也能和三福晋似得,遮掩过去,但是没想到,竟然被人发现了!
    豫嫔此时真的心如死灰。
    而赵嬷嬷也很快就验出了结果,她很快就出来回禀:“娘娘,奴才刚刚用了银针验毒,那护甲上,的确沾染了毒物。”
    静容并不惊讶,点了点头:“将那护甲拿去给汪太医再验一验。”
    赵嬷嬷领命退下,而静容此时也看向豫嫔。
    “豫嫔,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豫嫔惨笑:“奴才还能有什么话说!娘娘手段高明,奴才自愧不如。”
    静容淡淡一笑:“手段高明谈不上,只是你太蠢了,竟然敢在宫里下毒,这样的事儿不查则以,一查就是雷霆之怒,你难道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查出来吗?”
    豫嫔能说什么,之前三福晋给三阿哥下毒,也没见查出来了啊,可是为什么自己就被查出来了。
    豫嫔不甘心!
    也因为皇后的轻视而感到愤怒!
    这念头在豫嫔心中翻滚了良久,只是最终,她还是垂下了头,许低声道:“是奴才愚蠢,让娘娘见笑了。”
    静容觉得有些不大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她皱了皱眉,还要再问,外面却传来永瑄的咳嗽声。
    静容一惊,急忙站起身。
    “你怎么又出来了!”她面上焦急:“不是说了,让你好生养着吗?”
    永瑄对着静容笑了笑,又不动声色的看了豫嫔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儿臣无事,只是听闻额娘这儿热闹,过来看看。”
    就知道他不会乖乖听自己的话,没想到竟然还学会跑来偷听了,静容有些恼火,却又不忍心冲他生气,只能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骂道:“行了,现在看完了,该回去了吧,要是再养不好,赶明去了木兰,你也下不了场!”
    永瑄做出一副被吓坏的姿态,急忙向静容保证,自己绝不乱跑了,静容这才放他离开。
    等打发走了永瑄,静容又继续回来处置刚刚的事儿。
    现在伊贵人已经看着平静多了,而豫嫔,看着也恢复了平静,就那么跪在地上,垂着眸,一句话也不说。
    静容叹了口气:“戕害宫嫔,这是重罪,你既然犯了,那就要有受到处罚的打算,今日你先回去面壁思过,等本宫禀告过皇上之后,再治你的罪!”
    豫嫔磕头谢恩:“奴才遵旨。”
    静容叹了口气,也不想多说什么,摆了摆手,就让她们下去。
    但是等到豫嫔走到门口的时候,静容突然叫住了她。
    豫嫔心下一惊,回过头来。
    静容皱着眉看着她,许久才道:“你真没什么话要和本宫说吗?”
    豫嫔听着这话,突然就想起了之前三福晋那张凄凉悲切的脸,不过是二十来岁的人,看着却像是心如死灰的老妪,眼里一点光亮也无,整个人看着像是行尸走肉。
    她唯一能感觉到活着的时候,就是和她说起自己怀孕时候的模样,那时候她眼中的光芒,总让豫嫔想起自己。
    算了,反正她也活不成了,何必拉旁人陪葬呢?
    “没有什么说的。”豫嫔平静的看着静容。
    静容皱眉,心中的异样越发清晰,只是既然豫嫔都这么说了,她总不能撬开她的嘴巴,便摆了摆手:“那就下去吧。”
    豫嫔福了福,转身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静容心中的异样还是没消散,她忍不住和赵嬷嬷说起这事儿:“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大对,嬷嬷,我心里不踏实。”
    赵嬷嬷笑着安抚:“娘娘安心,这样大的乱子,娘娘不过一下午就查的明明白白,便是皇上来了,也没二话,娘娘就别再多想了,这事儿清清楚楚,豫嫔自己也认了罪,没什么可质疑的。”
    赵嬷嬷这话,多少安抚了一下静容的心,她犹豫着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下午乾隆回来了,果不其然,在看了静容调查出来的事情之后,他也很满意:“皇后雷厉风行,调查的很清楚,任谁也没想到,豫嫔竟是这样一个丧心病狂之人,可是可惜了霍硕特氏。”
    静容没吭气,只看着乾隆长吁短叹。
    等他叹完了,又继续道:“只是此事,到底不能放到明面上说,豫嫔再怎么说,也是蒙古藩部出身,当年入宫,也是因为她父兄有功,如今若是公布了她的恶事,只怕也会让她父兄不安,不如先把她关起来,等回了宫,找机会让她病逝便是。”
    静容听着这话,也觉得心凉,如今郭贵人虽然抱住了一条命,但是人还没醒呢,而且据汪太医所言,日后只怕也会缠绵病榻,寿数也不长久。
    乾隆昨个还对郭贵人一副离不得的模样,今儿就能这么冷静的处置害了郭贵人的仇人,只怕豫嫔死了之后,也不会伤了博尔济吉特的名誉。
    但是静容又能如何呢?
    遇到薄情的帝王,她也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勉强跟着符合:“皇上考虑的周到。”
    至于别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乾隆也没意识到静容的不对劲,只觉得这件事算是处置的十分妥当了,消息也压在宫里,一丝没露出去,心中不妨更加满意皇后,这一晚歇在了静容住处。
    静容第二天早上打发了乾隆,就去了太后宫里报告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太后听了之后,先是愤怒,然后又是感慨,最后让人赏了几样药材给郭贵人,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静容坐在一边一声不吭,这封建社会的残酷,她不是早就领教过了吗?现在又何必多言呢?
    等从太后宫里回来,静容只觉得整个人都很疲惫。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永瑄、永璂、宁楚格和永璟几个孩子都在。
    永璟今年也六岁了,开始在外面住了,宁楚格更是,来了行宫之后,她就自己挑了个院子住,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静容心理虽然舍不得,但是也不好拦着孩子出去,便也默认了。
    没想到她们今儿倒是都回来了。
    宁楚格第一个走上前来,一把抱住了静容:“额娘,您终于回来了。”
    静容勉强笑笑,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是说这几日忙着写功课吗?怎么又有时间来我这儿了?”
    宁楚格身为公主,当然不能动当文盲,不过她并不能和阿哥们一样,去上书房读书,而是乾隆请了懂诗书的女先生,进宫给她教课。
    宁楚格这几天正上头呢,静容这儿也少来了。
    “额娘是怪我没来陪你吗?”宁楚格抬起头,嘟着嘴看着静容。
    看她这副卖萌的样子,静容忍不住笑出声,心也跟着软了,捏了捏她的脸蛋,柔声道:“额娘怎么会生你的气,行了,别撒娇了,进去说话吧。”
    娘几个这才进了屋子。
    等进去了,几人坐下,永瑄先开了口:“额娘,儿臣看您兴致好像不高。”
    静容也没惊讶,这孩子聪明,能看出自己心情不好也是常事。
    “只是觉着,为了点意气之争,竟然下毒,只觉得人心难测。”
    永瑄看了静容一眼,没在这个事情上展开说,只道:“这世上人心隔肚皮,总不是人人都和额娘这般仁善。”
    静容没料到这孩子,竟然拍自己的马屁,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张嘴啊,越来越甜了,怪不得人人都说你的好。”
    永瑄抿着唇笑笑,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似得。
    宁楚格在边上却皱着眉道:“前几日儿臣还和您说豫嫔和三嫂要好呢,结果这俩人,一个没了丈夫,一个害死了旁的妃嫔,儿臣看着,这宫里该找喇嘛来念念经了,指不定被什么魇着了。”
    这话一出,静容心中一震!
    是了!她终于明白什么地方不对了!
    豫嫔虽然不多聪明,但是也不是蠢笨的,为何就敢给郭贵人下毒,难道她不怕查出来吗?
    现在看来,只怕有人下了毒,却并没有被查出来,这才给了她下毒的胆量!
    而这个下毒的人是谁,现在简直不言自明!
    静容下意识的去看永瑄,却见他那双透凉的眼睛中,意味深沉。
    他也知道了!
    静容心下一慌,再想到之前永瑄那声咳嗽,不会是那会儿他就猜出来了吧!
    静容的手都在抖。
    他既然猜出来了,那为何阻止自己问下去?
    他不想审出这背后的事儿吗?
    是了,他定是不想的,若是永璋真是被人毒死的,只怕在乾隆那儿又是一场风波,以乾隆的性子,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儿来,当初孝贤皇后没了,他不就发过一次疯吗?
    现在有人害死了他的儿子,他又会是怎样的情态?
    更重要的是,自己审出了这件事,乾隆会不会因为此事,对他也有隔阂。
    毕竟,毕竟这里面牵扯到的阴私,件件也让人难堪。
    乾隆自以为父慈子孝,夫妻和美,家庭圆满,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而自己作为揭开这个笑话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静容压制住了内心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摸了摸宁楚格的头,轻声道:“又胡说。”
    宁楚格依赖的蹭了蹭静容的掌心,笑着道:“儿臣就是在您这儿说说。”说完便轻声笑了起来。
    静容垂眸,没有说话。
    却听到永瑄道:“这种话还是要少说。”
    他的语气凉凉,似乎只是一句简单的叮嘱。
    宁楚格有些不满的抱怨了几句,但是看着哥哥的眼神,还是老老实实应下了。
    永璟趁机取笑宁楚格:“姐姐就是太爱说话,人都说言多必失!”
    宁楚格气的要打永璟,永璂急忙在其中转圜。
    听着几个孩子的玩闹声,静容深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永瑄的选择是对的,这种事,她不应该插手,而且若是三福晋真的害死了三阿哥,她也能知道其中原因。
    她甚至也能理解三福晋的做法。
    可是杀人……
    静容神色变得有些惶恐。
    若是自己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件事,就比想象的更加复杂。
    可是若如果是真的,自己又该如何?
    静容知道,她不该再纠缠下去了,豫嫔都闭了嘴,自己纠结再多又能如何?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静容闭了闭眼,就这样吧,或许自己此生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可是她,必须要保护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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