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活菩萨
吴烨一番话可以说是直接打中了荣荫的七寸，她咬了咬牙，挤出笑容。
“吴队长何必这么说呢，我刚才也是开玩笑的，有你们保护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她眼睛转了转，开口问道，“对了，吴队长，我刚才在里面的时候，看到有个包间的门是嵌在墙里的，如果不是有人从里面拉开根本不会发现，特别隐蔽。记得告诉里面检查的同事，一定不能错过那几个包厢啊。”
吴烨拿出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下，递到她面前。
“什么啊？”荣荫好奇凑上去，没想到刚靠近，就听见手机里传出自己的声音。
是她刚才打电话给公安局的那段录音。
两人站的地方只有头顶一盏小小的墙上灯，昏暗的光下，吴烨也依旧能看到她嘴角凝固的笑容。
他收回手机，双手插在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什么酒，什么一万块钱，那个小女孩又是谁？荣编辑，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荣荫别过脸：“这，这是我的私事，我有权利可以不说。”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五条规定，谎报警情的行为可以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停停停！”荣荫连忙伸手想捂他的嘴，被吴烨后退一步闪过。
荣荫现在没有时间，也可能马上就会没有钱了，实在是不应该得罪这些警察。
“其实昨天下午，我重新回三中找过张百林和陈夏。”她思考片刻，开口说道，“我总觉得他们俩好像隐瞒了一些什么，就把自己的名片给了他们俩，告诉他们如果想到什么就打电话给我，我还可以给他们一些报酬。晚上我接到张百林的电话，他说有很重要的信息要告诉我，让我带着一万块钱去菲比斯，我不想错过线索，就去了，结果那两个小孩根本就是得罪了人，摔碎了别人的酒没钱赔才打电话叫我过去。我不想当冤大头，当然打电话报警了，你们的人一直跟着我，我打电话给你的办公室，他们来的肯定比派出所的更快。”
她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但却隐瞒了照片的事。
“就这样？”吴烨眉头一皱，“既然你想从他们身上套消息，为什么不干脆帮他们把酒钱赔了？”
“我可没有钱到随便扔出一万块钱打水漂。”荣荫撇撇嘴，“你看刚才，那两个小孩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到现在都没打个电话问问我是否安全，这种人根本没有信用，我给了他们钱，他们肯定翻脸不认人。说什么‘有非常重要’的消息，我看八成也是假的。”
说完，她伸手抓着吴烨的手臂，“既然已经没事了，那我们走吧！”
“去哪？”吴烨被她拉着往外走。
“你们出警了，我跟你们回去做笔录啊，得让我签字是不是？”荣荫四处张望着，“你们的车呢，在哪？”
“这……”吴烨难得卡壳，手臂一甩挣脱了荣荫。
“哼哼，我就知道。”荣荫笑得奸诈，“搬什么《治安管理处罚法》来吓唬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出警记录吧？来啊，把我抓回去啊，拘留我啊。”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飞快塞进吴烨大衣的口袋里，自己则是向后跳了两下，拉开和他的距离。
“今天谢谢你和你的同事，口袋里的就当是给你们的谢礼，以后也别跟踪我了。”她手指做了个来回捻的手势，“我不是嫌犯，没必要配合你们，想知道消息就自己去打听，从我这儿拿资料——可是要给钱的。”
说完就转身最快速度冲刺进一条小巷子，吴烨上前两步追过去，从巷口追出去，都没见荣荫的身影。
想起刚才她往自己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他连忙伸手把拿东西拿出来。
手掌摊开，是一块红色包装的奶糖。
上面的大眼仔，好像在嘲笑他。
半晌，他轻笑一声，将糖重新揣回口袋。
荣荫拐进小巷子，没跑两步就被一只手拉近一个凹槽。
“嘘！”
她一转头，看见小洞里缩着张百林和陈夏两人。
他们在阴暗处蹲着，看见吴烨离开，才从凹槽里走出来。
荣荫锤了锤自己肩头——今天被人扯来扯去好几次，要不是她平时注意锻炼，恐怕现在整个手臂都要被人扯脱臼了。
她转头看向张百林和陈夏：“你们两个还算有良心，知道在在附近等着我。”
“谢谢你啊，姐姐。”还是陈夏先开的口，“幸亏你叫了那个警察来，否则我们今天还不知道怎么办。”
“她要是早拿钱出来，我们早就回家了。”张百林低头嘟囔。
“你还好意思说。”陈夏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人家和你才见过几次，凭什么无缘无故给你钱？”
“什么无缘无故，她明明就是——”张百林说到一半，剩下的没说下去。
荣荫心念一动，猜测卖照片的事是张百林一个人的决定，根本没和陈夏商量过。不过也由此可见，陈夏也是知道照片的事的，说不定她可以从她这边下手。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对了，刚才在包间里，我听那位武先生口口声声说他从小看你到大，还说不计较你犯下的错，怎么，你们其实是认识的？”
“那位武先生是百林认识的叔叔，以前我也见过几次。”陈夏开口回答道，“不过前几次见面的时候他都挺和蔼可亲，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打翻了一瓶酒他就气成这样。”
“原来如此，那他一定是你母亲的朋友了，难怪走的时候他还让你帮他给你母亲带好……”
“你别提她！”张百林不知道是被碰了那根弦，突然怒吼一声。
荣荫吓了一跳，眉头拧起：“怎么你女朋友能提，我就不能提？我好歹也是把你们救出来的人，你小子能不能态度好点！”
“哎哎，你们别吵了。”陈夏连忙上前，把荣荫拉到一边，小声对她说，“姐姐，不是不能在他面前提姓武的叔叔，而是不能提他妈妈……具体原因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别提了。”
“哦，好的。”荣荫笑笑，撞撞她肩头，“多谢你提醒我。”
“嘶——”陈夏被她撞一下，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凉气。
荣荫立刻反应过来，后悔地一跺脚：“哎呀，差点忘了你刚才在地上跪了那么久，手被人拉在后面也肯定肩膀受伤了。”她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塞进陈夏手里，“快打个车回家休息吧。还有啊，这种地方不是正经学生来的，想要玩有的是地方，以后还是少来这里吧。”
她不仅给了钱，还扶着她走出巷子，帮这两个人打了车。
“路上慢点，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她冲着出租车挥手，目送两人离开。
“做活菩萨？”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荣荫转身，看见吴烨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
“您怎么还在啊？”她翻了个白眼，“警察的工作这么闲，不用查案的吗？”
“下班了。”他上前两步，走到她面前，“走吧，我们回局里，顺便送你回家。”
荣荫刚送出去一百块钱的人情，现在确实不想再花钱。
“好吧。”
她跟在吴烨身后上了车，驾驶座上还坐着个女警，荣荫上了车，和她打招呼：“警察姐姐好。”
“你好。”刘宁朝她点点头。
“幸亏是你开车，要是你们队长，今天晚上恐怕晚饭都能吐出来。”荣荫还不忘损吴烨两句。
吴烨坐在副驾驶，后脑勺对着她，假装听不见她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荣荫一直找机会和刘宁搭话。
“警察姐姐，今天辛苦你一直跟着我了。看你眼底下有乌青，不会是昨天晚上都没睡觉吧？”
刘宁一边开车一边回她：“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就可以安心回家睡觉了。”
“我很配合，而且知无不言，是有人觉得我还有事没说，才没事找事。”荣荫坐在后座的中间，双手搭在前排两个座位的肩头，“哎，其实你们可以从冯吴凌他爸那边入手去查嘛，父亲杀女儿，这背后肯定有个狗血的故事。”
“你从哪听说的‘父亲杀女儿’？”刘宁瞬间紧张。
荣荫拍拍她肩膀：“放松。我是记者，之前在采访稿上见过冯吴凌父亲的长相，所以才知道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刘宁还是一脸不放心：“荣小姐，这案子我们现在还在侦查当中，你对外说什么话一定要小心，如果真的案子有什么变化，或者——”
“行了行了，打住。”荣荫捂着耳朵，“我知道了，我签了你们的保密协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明白的。”
“可是……”刘宁还想说什么，幸亏吴烨来了个电话打断了她。
“喂，老梁。”吴烨接起电话。
一听是老梁，荣荫弓着腰把耳朵凑上去想听听电话里的内容，被吴烨发现，直接一只手推开她的脑袋。
“我们在局里的路上，你说。”
“现场马桶上的四个指纹已经全部比对完毕，除了冯善才的指纹，其他三个指纹里的两个都没有记录，至于另一个……”
“另一个是谁的？”
梁勇顿了一下：“是那天那个目击证人，杂志编辑，荣荫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