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080
陶营一手拿着化妆刷, 一手握着程盎阳的照片，在贺百川脸上画一笔看一眼照片，表情严肃得不亚于参加艺术高考写生。
“你到底行不行啊。”贺百川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质疑。
“我靠你忘了以前化妆师不在的时候是谁给你们化妆的了？！”陶营气势汹汹反问。
“那次是万圣节公司举办的cos晚会！”贺百川越回忆越觉得不靠谱, “而且那次我扮演的是木乃伊, 你只给我缠了绷带！”
“胡说我还给你画了眼线！”陶营对自己的手艺坚定不移。
“哎呀走开, 我自己来！”贺百川一把推开他, 接着就对上镜子里的自己——
紫黑色的眼眶，煞白的肤色，红艳的嘴唇。
不去鬼屋兼职一天npc都对不起这个妆容。
贺百川气急败坏地夺过陶营手里的照片。
怎么说, 该化的地方都划化了, 连颜色都没有出差错。
就是……组装到一起后,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堪比买家秀卖家秀。
“你是要吓死林纳海，还是要气死程盎阳？！”他一把把照片丢到陶营身上，“程盎阳要是知道他在你心里就长这样，你看他今晚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陶营自觉理亏, 他瘪着嘴俯身捡起了那张照片, 不死心地嘟囔道：“挺像的啊明明……”
贺百川扯掉围裙, 转身就去卫生间, 准备重新做回人类。
“百、百川你脸怎么了？”宋泓有些惊讶地问道。
“被狗咬了。”贺百川没好气地打开水龙头, 用手捧着往脸上泼。
他越洗心头那股子闷气越重，贺百川撑在洗手池上, 忍不住抱怨道：“你说程盎阳这人是不是很反人类啊, 长得压根就不像地球人，他不会是火星来的吧？”
宋泓笑笑，“怎么这样说？”
“地球人哪有长成这样的。”贺百川说到这里，又泄恨般地拿洗面奶搓了搓自己的脸，“要么, 他就是性别投错了，真不明白为什么要过来祸祸男团。”
“我也觉得。”宋泓点点头，“不过……”他话锋一转，眉眼间又带了笑意，“被他祸祸一下也很好啊。”
“呸！”贺百川使劲洗着脸，“你多喜欢他啊，他喘气你都觉得好。”
宋泓放下剃须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对了百川。”他伸手拿过一块毛巾，沾了温水开始擦拭自己刮完胡子的下巴，“你怎么突然想到化妆了？我记得你平时上舞台最不喜欢的就是往脸上扑粉。”
“没办法，年纪到了。”贺百川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抬头直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不由感慨，“宋哥，我好像也是火星来的。”
宋泓不解，“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不觉得地球上也没有长得像我一样好看的人吗？”贺百川语气真挚。
宋泓忍不住轻笑出声。
“可惜好看有什么用，人家不好这一口。”贺百川有些落寞。
“所以你才想到了化妆？”宋泓毫不费力地就猜中了他的小心思。
“才没有！”贺百川无耻地否认道，毕竟有些丢面。
但他终究还是被宋泓审读情绪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道，“好吧，我承认有那么一小点这方面的因素在内，不过只是一小点，毫不起眼的一小点。”
“我知道。”宋泓顺着他的意。
“哎宋哥，有件事我还没问你呢。”贺百川欣赏够镜子里的自己后，才继续开口道，“你最近跟队长怎么了，感觉你们两个好像很别扭啊。”
“没怎么。”宋泓擦下巴的手一顿。
恍惚间，他仿佛又置身回到了昨晚的那个场景。
微醺的醉意，旖旎的气氛。
还有……戛然而止的情意。
宋泓的情绪一下被拉得很紧。
“不可能。”贺百川虚起眼睛，“好啊你竟然瞒着我，那我去问程盎阳，反正你们俩之间肯定有事！”
宋泓轻声叹了口气。
贺百川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其实没有发生什么。”宋泓说，“就仅仅是，我告白了。”
贺百川脸上的雀跃瞬间消散。
几秒的凝滞后，他才整理好了自己的不知所措，有些怅然若失地重复道：“原来是告白了啊……”
“嗯。”宋泓将毛巾挂起，“仅仅如此。”
说罢，宋泓便走了，徒留镜子前思绪依旧缥缈的贺百川，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
他的双手抵在冰冷的水池台面上，指尖泛红。
这是贺百川第一次明白，原来告白失败真的有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躁动的神经登时得到了安抚，他抬起手，整理了下脖颈处与项链交缠的头发。
虽然他此刻并不知道，故事的主人翁早就已经为了尽可能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做好了接受他告白的准备。
贺百川独自沉默了好半晌，然后打开了水龙头。
水的凉意逐渐侵上心头。
贺百川忽而就想明白了。
“最近一直在躲着我？”程盎阳说话向来开门见山。
林纳海哂笑一声，“哪有哪有。”
“得了吧。”程盎阳靠在桌子上，松垮垮地叠着双臂，从喉咙里发出了阵轻蔑的声音，“我还不知道你，就你那点小心思，在我眼里跟个透明人没什么区别。”
林纳海有些懊恼地垮下了肩膀。
“说，到底怎么了。”程盎阳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严肃，“从我被爆出负面消息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
“没有，真没有。”林纳海弱弱地为自己做着辩解，“我一直这么害羞……”
程盎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怒极反笑，“害羞？都是裤衩挂一条杆上的关系了还害羞？你刚进来那会儿也没见你这么纯情啊，怎么，玩够老夫老妻现在又开始角色扮演了？小朋友年纪不大，倒是挺会玩。”
林纳海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这样。”程盎阳双手撑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应该能完美呈现出主人情绪的双眸，此刻却带着深不见底的平静。
“能、能猜到？”林纳海顿时变得有些慌张。
虽说这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真的要让他挑明吗？
他能怎么说？就云淡风轻一句“我已经知道你暗恋我了”？
呸！
林纳海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而不齿。
这种自恋到极点的话，也就从贺百川嘴里蹦出来没有违和感。
“你啊你，还是刚进圈子没多久。”程盎阳见他不说话，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一点事儿都瞒不住，这点还不如老小呢。”
“是、是么……”林纳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肚子。
“不然我怎么可能猜得出来？”程盎阳无奈地反问道。
“哎，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林纳海转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语气带着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他抬眼看向程盎阳，神情带着前所未有的真挚，“队长，这些日子，真的辛苦你了。”
“还好，我反正也习惯了。”程盎阳笑笑。
“喜欢我这件事……”林纳海说得有些为难，“真的非常感谢，虽然队长你长得很好看，人也很好，对我也像对待亲弟弟一样，更别说还有那么优渥的家境，条件好到让我一个直男都差点心动……”
“但，我还是很确信我喜欢女孩子，所以队长，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最后一句话林纳海说得干脆而又决绝。
听上去比那些“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的理由舒服多了。
程盎阳显然愣住了。
事实总是残酷的。
这些话也是林纳海再三下定决心才说出口的。
程盎阳半张着嘴，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般。
林纳海忍不住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
但感情这种事，如果不笃定一点的话，对方受到的伤害只会越来越大。
想到这里，他又狠下心来，什么都没说，只是坚定地看着程盎阳的眼睛，“拒绝”这两个字被他演绎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半晌的沉寂过后，程盎阳终于开口道：“宝贝，哥哥想问你，是谁说我喜欢你的呀？”
林纳海笃定开口，“这是我推测出来的。”
程盎阳缓缓扭头看向他，接着爆发出了自丑闻风波后最爽朗的一次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哈哈哈哈哈哈你他妈指定是被贺百川那小子传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救了你们小两口真没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纳海有些懵逼，“怎、怎么了吗？”
“我、我本来以为，你是因为知道是谁在背后偷偷搞bhole，但又因为跟那人是朋友关系，不好明说，所、所以才，才会跟我这么别扭的……”程盎阳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捂着肚子，抬头便对上林纳海那双还没反应过来的眼睛，忍不住扑到了他的身边，捧着他的脸吧唧了一口。
吧唧完还不算，程盎阳又用爪子来回揉捏了一通，这才解了那股子兴奋劲。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程盎阳拍拍他的脸。
“我又理解错了吗……”林纳海有些委屈地低了头，不自在地抠抠手指，因为尴尬而不敢抬头去看程盎阳，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尾音甚至直接湮没在了空气中。
这是他头一次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原来这么大。
同样的话如果是贺百川说出口，队长肯定也就是一笑了之。
因为贺百川就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结果现在换做成了自己……
林纳海特别想连夜扛着火车去黑龙江，然后一头扎进黄浦江。
“不然呢？”程盎阳起身靠回桌边，饶有趣味地看着林纳海那颗越来越低的脑袋，“怪不得，怪不得啊小海，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这么不对劲，合着是被我喜欢同性那事儿折腾的呗，不是我说，你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纳海有些难为情地看着他，“但……队长你确实对我很好啊，明明你暴躁易怒，但从来不会对我发脾气，而且你也特别护短，但护的都是被你围在栏杆里面的人，可我刚进来那会，你就已经把我划在了栏杆内，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小海，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待遇。”程盎阳敛了那副不正经的姿态，那双总是写满了脏话的桃花眼里少见地带上了柔和，“bhole缺主唱，空降新人是迟早的事，我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我看得到你为了融入这个组合所付出的努力，况且那时候你又处在风口浪尖，一举一动都会被外界无限放大，粉丝更是用尽一切办法想逼你退团，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连身为队长的我也排外的话……”
“林纳海，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个时候应该怎么活啊？”
林纳海愣了好半晌都没有反应。
一直以来，这个队长在林纳海心中的形象都过于锋利、任性、暴躁，甚至于相比较之下，克制、沉着、温柔的宋泓比起他来更适合担任队长一职。
而如今当他把所有隐藏在锋利外表下的柔软展现出来后，反倒让林纳海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队长……”林纳海一时情绪涌上心头。
“况且我实在不太能理解你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程盎阳在林纳海面前蹲下，“你想想，我能图你什么？钱？你应该没我多吧？除了这个你还剩什么？色？”
说到这里，他伸手拽着林纳海的脸来回扯了扯，“确实长得不错，可我不喜欢你这种清秀的长相啊。”
说罢，程盎阳又重新靠回桌子上，双手松垮地交叠在一起。
“更何况，我跟老小十年交情了，十年了，我都没对他下过手，你是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比他更能做好一个攻的？就他那个长相，往那一杵就有数不尽的0想往他床上爬。”
“清醒点吧弟弟，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扎心的林纳海：“……”
谢谢，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qwq。
作者有话要说： 林纳海：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