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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八千云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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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阿努冲开了前面的白色帷幔,一头扎进搭起来的帐子里。

    然后他呆住了。

    他从没见过一向在他面前摆师兄架子的他变成这样。

    面前的盖罗骁浸泡在一片鲜红中,胸腹部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外翻,隐约能看到深色的,在颤动的脏器和雪白的骨骼,那条口子的周围,还在一股一股地向外蔓延着黑色的血迹。

    而盖罗骁已经因为失血陷入了深度昏迷。脸色灰白,额心发黑,长期干渴导致皲裂的唇部更是失去了血色,宛如被抽干了一般。

    惨白。

    阿努下意识倒吸了一口气。圣公从他身边经过,挽起袖子,从旁边的药筒里取出了洗涤干净的银刀。

    “阿通,把流出来的黑血清干净!”模糊中他听到师傅指挥旁边在帮忙的两个苗医。

    “依尔朵,备针线,准备缝合!”

    银色的光芒在黑红的血液中飞舞,宛如一轮新月。

    阿努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他咬了咬牙,走上前去:“师父,要我做什么?”

    “你去调配化毒液。黄酒不多了,就剩那边的半坛。加九香虫三钱,蝎子一钱,快!”

    阿努点了点头,迅速来到圣公的行李旁边。他或许是料到了之后大理不会太平,带来了所有的常用药材,从师傅的包裹中轻易便找到了所有的配料。

    他握紧了研钵,额上的汗略略渗出,他转头去取黄酒的时候,发现一只小手将酒坛子向他的一侧推了推,他转头,是唐毓,编成辫子的黑发散乱地垂在两侧,似乎刚才哭过,红通通的双眼大而无神。

    “轰——!”

    又一次震动。李小遥和赵麟并没有停止前进的步子,沿着高耸的梯台,二人纵身在石阶上狂奔。

    早一刻赶到上面,就能早一刻破局……李小遥心中隐约颤动,她抬起头,楼梯螺旋向上,那祭台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走。”那闪着光的小口近在眼前,赵麟向她伸出手去,她握紧,然后两人身子一轻,没入光中。

    平台三面含在高耸的神殿顶部的岩石中,另有一面暴露在外,祭台便坐落于那外侧,正是依照坐实面空的风水形式而建。此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同样也是神殿当前向外唯一的通道。

    李小遥刚迈上平台,便感觉到了周围空气中浓厚的腥味。她下意识向地上一望,地上满地都是细细的粉尘。

    ”轰轰!”她感到脚下再次一震,然而这次比方才在神殿里面感觉到的要猛烈数倍。她急忙向下面的方向望去,站在平台内侧,她看到了数十台巨大的投石机,通体漆黑,在发射槽里面的东西也是漆黑的一团,隐约闪动着幽幽的红光,其中一台中黑色石头被抛出,在空中划了一个凌厉的弧线,向他们站的方向抛去。

    ”原来是冲着这边来的?”李小遥惊道,那漆黑的石头瞬间遮蔽了祭台前面的天空,压迫着高处稀薄的空气,仿佛下一刻就要落到二人头上,将二人砸成肉饼。赵麟神色一紧,急忙将李小遥护在身后,手中法杖横在身前。

    所幸,那石头在碰到神殿防护结界的时候猛然爆炸,炸开后灰色的粉尘飘散的到处都是,巨大的震动声撼动着地面,李小遥心口一空,也跟着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震动停止后,二人向祭台的方向快速移动,下面负责攻城机的黑苗士兵很快就发现了异样。攻城机组的领头的仿佛是黑苗的一个什么将军,此人向祭台的方向一望,随即一愣,用苗语大喝道:”来者何人?!“

    ”白苗的叛贼,快点投降,大王还能宽宏大量,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就等着被碾成粉末吧!”

    这时那久远的黑苗王宫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慢慢苏醒,他发现自己居然完全能听懂这黑苗人说的话。李小遥神色紧张,小声道:“他应该是在让我们投降。否则就炸平这里。”

    “防御法阵在减弱。这里撑不了多久了。”

    “阿麟,那你是不是又要负责加固法阵又要求雨?”

    “嗯,你放心,用祭台可以同时做到。”赵麟望向那祭台的方向,李小遥短暂地沉默了下后,手中的无尘一转摆到肘后:“我去阻止攻城机。”

    只要攻城机被毁,他便不用消耗在法阵加固上了。他心中明白她考虑的对,“小遥,能行吗?”

    “能行。”她答道,笑了笑,”阿麟你放心,只要能御剑飞行,他们想抓也抓不到我。”

    “好,那一切小心。”

    “嗯,阿麟,你也是。”她点了点头,闭上眼默念剑诀,以她为中心升起了一圈金色的光剑,金色的光剑沿着平台绕了一圈,然后密密地围绕在祭台附近。赵麟笑笑,轻轻在她肩头一抚,一道金色的光环笼罩了她的身体。

    如同他们的默契。

    随即,二人各分东西,李小遥手中无尘剑一甩,一脚踩上剑身,如同一只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她离开后,赵麟上前一步踏上祭台,手指扫过祭台的边缘,在他接触到祭台的一瞬间,五灵石柱和镶嵌圣灵珠的石碑散发出了悠悠的暖光,五灵地脉的灵力沿着石柱通到祭台,他感到眉心如同灼烧一般,那股炙热似乎将他的血液连带身体一同点燃。

    ”这位阁下,你可认得我是谁?”

    三个缓慢抬着黑色石头的士兵抬头,映在他们眼中的是一袭蓝衣的少年,赤红披风随风猎猎飞扬,前方立着那柄熟悉的长法杖。英俊的少年站在高处,双唇紧抿,眉心间的朱砂如火苗般,似乎在隐约跳动,神色威严,宛如从天上降临的神祇。三人张大了嘴巴,一时间都忘记了动作。

    “巫王……巫王陛下?”

    “巫王陛下?是巫王陛下回来了?”

    “闭嘴!”随着那指挥官的一声断喝,“巫王乃是妖魔!早已被教主除去,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巫王……巫王陛下!巫王陛下,您是来拯救我们,解除苗疆的旱灾吗?”然而依旧有人无视了那指挥官的愤怒,急切地向赵麟的方向道。

    或许对于普通的民众来说,是否是“妖魔”又有何重要呢?人们最终所期望的,也不过是一心为民,忧其所忧,能解决民生忧患的领导者罢了。

    “混账东西!”那首领怒道,“你们忘了,苗疆的洪水和妖魔是哪里来的?”

    “说得好,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你们的拜月教主自然会给我答案。但现在——”他向前跨了一步,“容我先代替我父亲,问诸位几个问题。”

    “南诏的子民们,你们到底在为何而战?”

    “为了侵略,为了杀戮,为了信仰,为了复仇——为了讨伐我父亲和我,还是为了水源,为了生存?”

    “在此处的各位,是否有人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家园繁衍生息,过平和安定的日子,而就是愿意颠沛流离,过这样刀口舔血,朝不保夕,夜不能寐的生活?去杀死与你们血脉相连的族人的父母、丈夫、妻子、儿女?”

    “南诏的子民们,回答我!”

    投石机嘎吱作响,方才在搅动机括的黑苗士兵缓慢停止了动作,缓慢抬起头;搬动石头的士兵们额上汗水淋漓,张大嘴巴,定定地盯着上空;押解着白苗俘虏的黑苗士兵手中的锁链沉了沉,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整队站在神殿门口抬着撞木准备撞击神殿大门的士兵们也犹犹豫豫地站住了。

    干渴和疲惫写在每一个普通士兵的脸上。

    “你们!”那指挥进攻的指挥官见周围的士兵居然都震住,一怒之下长刀出鞘:“继续进攻!不听命令者,斩!”

    “不打败白苗,擒拿他们的首领,我们从哪里来新鲜的水源?只要我们抓出他们的首领,就能知道所有水源的位置!城里的那口井你们也看到了,他们还有那么多水!只要我们赢了,我们就再也不会受干旱所困,就有水喝了……!”

    “那是临时激发地下水脉才得到的水源,不会长久。”赵麟道,衣袖一挥,灵珠祭台上迸发出了五色的光,五颗灵珠自动飞了出来,一颗一颗地没入对应的祭台内,几个被俘虏的白苗士兵见到此景,神色异常激动:“王子殿下!王子殿下要求雨了!旱灾要解除了!”

    ”求雨?就像当年巫王求雨一样\"那黑苗士兵居然开口问向了他的俘虏,“那位难道是王子殿下?我们南诏的王子殿下?”

    “是啊!”那白苗士兵神色激动,”太好了,我们要得救了!“

    ”啧,快发射!千万不能让王子使出巫王的妖法!“那指挥官气急败坏地喝道,然而他手下的士兵们听到了求雨的消息后,纷纷欣喜地长大了嘴巴,三两议论着。

    “王子殿下!真的是王子殿下啊!”

    “王子殿下真的要求雨吗”

    “但……但之前那些魔兽……”

    虽说依然夹杂着些许质疑,但很快就被欣喜的期待声淹没了,议论声越来越大,终于本来肃穆的战场变得嘈杂了起来,那指挥官粗眉一拧,握住苗刀,一把扯过旁边一个消极怠工的士兵,一刀向他的胸口劈去。

    “铮——”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刀刃居然被一道强烈的剑光弹开了。那指挥官恼羞成怒,但当他转头望去的时候,身后是一个踩着飞剑的妙龄少女,她停在数尺高的半空中,歪着头盯着他们,垂下的发丝和彩色裙片一起随风飞扬,蛮不在乎地笑着,“哎呀,连自己人都杀?”

    “你!”那指挥官瞪圆了眼睛,一把将那逃过一劫吓得瑟瑟发抖的士兵搡开,“哼,弓箭手!将这妖女射下来!”

    那些弓箭手反应倒快,嗖嗖地搭弓放箭,另外两边,两个黑苗的祭司手持法杖,发出隐约的黑雾向她缠来,她心觉不好,急忙控剑飞起躲过那黑雾,面前化出光剑拨开飞箭,那黑苗士兵见她飞远,喝了一声,周围几个人向她的方向追了过去。

    “投石机!继续!”那指挥官怒喝道,“你们都忘记了教主说的话了?”

    劫后余生的黑苗士兵迫于淫威,只能赶快加快手上的活,继续装弹。

    “巫王的血脉就是这灾难的根源!如果王子殿下用巫王血脉的妖力,妖力动荡,会引来更大的混乱!”

    “当年巫王招来了多少妖魔,你们忘记了?还有前些天的那些妖魔,可是你们亲眼所见!”

    那指挥官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声嘶力竭地宣传着,然后,从他头顶上传来少年悠悠的一声叹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南诏的士兵们,我理解你们的恐惧。”在指挥官慌乱的嘶吼声中,少年的声音异常地平和镇定,如同碧蓝晴空下的无垠江水,流淌过每个士兵干枯的心脏,奇迹般地令他们安静了下来。神殿前顿时一片宁静,唯有那指挥官还在气急败坏地嘶声讲述着巫王的种种“罪行”。

    恐惧,维持黑苗前线士兵战斗的,正是恐惧。

    恐惧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他会让濒死的人产生求生的欲望,从而爆发出极限的潜能。

    而对于战争,恐惧一直是一种有利的武器。在人的信仰崩塌之际,只要有人用恐惧驯服他们,生存的本能让疲惫不堪的哀兵穿上铠甲,拿起武器,变成残忍的战士。

    但基于这种东西的战争,终究是不长久的。缺乏信仰,缺乏意志,单纯以恐惧为药饵喂养出来的军队是最为脆弱的,

    只要有人能给予他们渴望了很久的东西……这样的军队便如同没有夯实的墙壁,只要轻轻一推——

    便会崩塌瓦解。

    “为了水源,为了生存。作为普通人,黑苗和白苗两族共同都希望和平安定地生存下去。”

    “今天你们之所以在这里,是为了让你们的土地不再干涸,为了让你们的生命不再受到魔兽的威胁,为了让你们的家人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而白苗,又何尝不是和你们一致的想法?”

    “而这样无休止的侵略和战争,让你们得到了什么?水源枯竭,但如此的侵略后你们又得到了多少水源?魔兽横行,那我父亲去世后,魔兽可有绝迹?”

    下面的士兵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许多人的眼神中闪动着隐约的光芒,连那指挥官自己都噎了一下。

    “是非对错,我想作为南诏的子民,各位自会判断。到底是谁告诉你们,只要两族相残,再杀了我,就能平息这场灾难?”

    “诸位!”那指挥官的声音有些颤抖,“既然王子殿下如此执迷不悟,那我们只能上了!投石机,准备!”

    控制投石机的士兵犹犹豫豫地拨动了发射的机括,然而在他们拨动的瞬间,数十投石机传来了整整齐齐地咯喳一声,机梁应声断裂,断口平滑,如同是被利器斩断了一般。

    “这……这一定是妖法!!”那指挥官大喝道,然而就在此时,赵麟上前一步,扬手将金色的圣灵珠推进最上面的石柱,瞬间,祭台五灵石台迸出了五道光柱!五色的光柱越来越亮,如同彩虹一般,直直通向天顶,洞开了苍蓝色、无云的干涸天空!

    祭台上的金色光芒猛然炸开,瞬间布满了整个平台,神殿也似乎也受到了这强大灵力的感召,神殿、连同大理的土地,居然缓慢地颤动了起来。几个黑苗士兵稍微晃了下,又很快站稳,纷纷抬起头,张大嘴巴,向那一轮五彩的天空张望着。

    神殿内的蓝水晶猛地迸发出激烈的蓝光,许许多多的白苗族人聚集在平台的阶梯之下,伸着头向外张望。

    “殿下……殿下要求雨了?”

    “看起来是的!太好了!”

    南蛮王神色一紧,随即命令道:“还有战斗力的各位,全力警戒大门!其余人员后撤,不要聚集在平台附近,以免影响殿下!”

    “师父,化毒液好了。”阿努将纱布浸透了化毒液后迅速递给圣公,圣公甚至没有时间回答他,他手中的银针和白色细线宛如游龙,在伤口周围穿梭,阿努将敷料紧紧压在伤口的周围,同样黑色的液体一点一点渗入了触目惊心的伤口内部。

    敷料被血浸透了,他急忙换了一块干净的纱布,他看了一眼依旧在旁边盯着地板的唐毓,定了定神,开口道:“阿毓,我来敷,你来帮我准备新的纱布吧。”

    “我……我吗?”唐毓双目无神,缓缓抬起头。

    “嗯。”

    “你先别想那么多。你娘一定没事的。阿麟哥和小遥姐都在外面。”

    “相信我。”阿努道,他抬起头,目光炯炯,“你娘回来后一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普通的黑苗士兵还好,那黑苗的祭司居然还格外地难缠,黑色雾气如同毒蛇一般,密密地缠着她,不论她飞到哪里,那黑雾都能准确地缠上来。

    “啧。”她控制飞剑一个空翻,稳稳地滑向那几个士兵的背后,那黑气也跟着拐了个弯,苗疆士兵大惊,急忙躲开,然后被凭空出现的飞剑绊倒;一个士兵躲得慢了些,黑气划过他的皮肤,瞬间黑了一片,那黑苗士兵大喊一声,捂住了被黑气侵蚀过的部位,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挣扎。

    然而那黑苗祭司见到此景居然完全不为所动,继续挥舞着法杖向她攻了过来,这次法杖延申出了一条影子般的黑线,直向她缠去。

    什么东西——!她足踏醉仙望月步躲开,三柄光剑在周围浮起,向着那祭司的方向而去,那祭司被逼的不得不后退,她手握无尘,斜斜刺向那黑苗祭司的手臂,中路又释出三柄光剑做掩护,试图命中他的穴位缴械,那黑苗祭司看来并不擅长应对近身的攻击,狼狈地挥过法杖来回防,李小遥眼疾手快,剑路一拧,一股劲力点向他的手臂,随即剑间一转,向他的法杖打去!

    那祭司大呼一声,法杖脱手,手臂上多了一个血洞,他抱着受伤的手臂痛嘶出声,无尘剑刃过处,那柄通体漆黑的法杖居然没有被削断,而是当场被打飞,落到了数丈开外。

    她好像听到了细微的“叮”的一声。

    这声音细微,但是及其清脆悦耳,仿佛钻入耳朵一般,痒痒的,一瞬间她都怀疑这法杖上面是不是装了个可爱的小铃铛。

    周围的黑苗士兵大喝着向她集中了过来,她愣了下,眼珠一转,无尘剑一甩,踏剑向着那法杖被击飞的方向而去。

    白苗族唯一的汉人长老唐敏的分队此刻只余不到二十人。其他士兵有些已经毙命在黑苗的刀下,有些在混乱中被冲散,生死未卜。

    ”你们走投无路了,束手就擒吧。”

    ”你们族长都已经逃入了神殿等死,你们还在挣扎什么?”那黑苗士兵趾高气昂地喝道,一群握着弯刀的士兵围了上来,将他们堵在角落。

    他们已经被逼入了死路。

    “汉人,放下武器投降,还能留你一命。”

    唐敏的面部有一道伤疤延申到左眼,血液已经湿透了她的头发,她只睁着右眼,依旧双手握住大刀,冷笑道:“呵,你们会留汉人的命?当年我父亲若无巫王陛下的人相救,恐怕早就死在南诏王城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呵呵,汉人,这是你自找的。”黑苗士兵用力向地上啐了一口,“上!”

    “当!”不远处突然飞来一物,那些黑苗士兵们一愣,不由得退开三步,随着那东西在空中飞速旋转着,然后噗地一声深深扎入了地里。

    他们才看清楚那长条状物体。

    每个黑苗的分队里都有一到两名拜月教的祭司。这只小队里的祭司也很快看清了那是什么,通体漆黑的法杖,顶端做出了一个漆黑的上弦月图案,镶嵌了几枚银钉。法杖底部做了一个小儿拳头大小的漆黑装饰圆球。那小队的祭司神色一紧,“不好!”

    “刷刷刷刷刷!”金色的光剑如同暴雨一般落在他们脚下,金色的剑雨制造出了一个环形的牢笼,那祭司咬牙大骂,然而还没等他施法,一柄飞剑撞向他的法杖,巨大的撞击力使得他跌了个人仰马翻,法杖也甩出了十步开外,几个黑苗士兵急忙搭上弓箭,然后第二波剑雨落地,彻底封死了那牢笼的两侧。

    李小遥踩着无尘落地,周围微微掀起一阵灵力的余波。唐敏神色惊异,“啊……王子妃……王子妃殿下……”

    “唐长老,你没事吧?”她急忙去扶受伤的唐敏,唐敏摇了摇头,“我没事……王子妃……殿下,殿下也回来了?旱灾要解除了?”

    “大家……神殿的大家可安全?”

    “嗯。唐长老,大家都没事,您放心吧。”她道。

    消耗有些大,但还撑得住。她呼了一口气,目光落在那奇异的、看似木制但无尘剑都无可奈何的法杖上。

    突然,祭台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微微的颤动,一道五色的光柱直升起,没入了天幕!

    是阿麟!她急忙上前一步,望向那祭台的方向。

    “弟兄们,教主说了,这都是巫王血脉的原因!只要巫王的血脉消失,上天就不会降诅咒给我们了!到时候旱灾自然解除!”那指挥官慌忙喊道。然而此时越来越多的黑苗士兵已经停止了动作,手中的武器缓缓垂落,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祭台上升起的五道光柱。

    赵麟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

    大理灰黄色的土地和残破的房屋净收眼底。

    “苗疆的子民们!请诸位听好!”

    大理的天幕渐渐黑沉,少年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回荡在空中。

    “我乃继承了上古女娲大神神血的女娲后人,保卫这片大地的子民,让这片大地重现生机,是我族千百年来,代代相传的使命。”

    “而至于这场旱灾,我不需要‘只要’‘到时候’。”

    “就是现在,就是今日。”

    “困扰苗疆多年的旱灾,将于今日,今时,今刻解除!!!”

    少年松手,天蛇杖凭空稳稳立在少年面前,少年凝神,手结法印,缓缓开口……

    “天地诸神,我以女娲圣灵之名,请求您赐予这片土地新的生命”

    细碎的光尘围绕在他的周围,少年宛若置身于浩瀚星海。天空以那五灵光柱为中心,灰白的气团渐渐聚集,随着数量的增加,那些气团渐渐变成了灰黑色,最终吞噬了蓝色的天空!

    方才晴朗的天空,顿时如同入夜一般漆黑昏沉。

    随着一声巨大的炸雷爆响,苗疆的大地随之震动!

    天上突然滴下了一滴水。

    一个黑苗士兵不可置信地望着厚重的乌云,随即,豆大的雨水哗啦啦地落了下来,雨点狠狠地打在大地上,也噼噼啪啪地落在每一个人的头上,脸上,身上,宛如坚硬的石子,令人皮肤发痛。

    地上的水渍从零星几点,变成了一整片的深色,再变成了坑坑洼洼的积水坛。黑苗的士兵们茫然地望着天空。

    太久了。

    实在太久了。

    许多人都不记得上一次下这么大雨是什么时候。

    龟裂的土地重新合了起来,雨水滋润着大地出现了泥土的光泽。稠块般的泥流也迅速汇成了江河,欢畅地奔腾着。

    “下雨……下雨了?”

    “真的……真的下雨了?是雨?”

    “神迹……!这是神迹!!!”

    黑苗士兵们的武器叮叮当当落了一地,祭台前的黑苗们纷纷丢下武器,叫声和笑声交织成一片,有些人张开双臂贪婪地沐浴着大雨,有些人蹲在地上捧起水洼中的水送入口中,还有人闭上眼睛,张开嘴巴,接那落下的雨水。那指挥官张着嘴,面部肌肉抽了抽,随即也和其他的黑苗族人一样,扬起面孔,贪婪地张开嘴,仿佛要将那雨水一滴不漏地接入干咳已久的喉咙中。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那些被困在剑牢里的黑苗完全没有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势,一个个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下雨啦!有水啦!”

    “是啊,我们有水了!是王子殿下带来的水源!”方才为敌的白苗士兵脸上洋溢着激动的光芒。

    包围唐敏一行人的中的一个黑苗士兵抬起头,望见大雨从天而降,脚下的黄土已变成泥泞,沐浴在雨水中的龟裂皮肤在雨水的滋润中终于有了些光彩,他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向祭台的方向缓缓拜倒。

    “啊!殿下求雨成功了!我们有水了!有水了!”留在神殿里的白苗人们发出了兴奋的呼喊,南蛮王合上双眼,向前一步行至祭台下,掀起战袍,向着那祭台的方向,单膝跪地,倾身拜了下去。

    “女娲娘娘保佑,我族……有救了。”

    留在神殿里的白苗人随在南蛮王身后,纷纷拜倒,合眼祷告。

    一时间,无论是黑苗,还是白苗,大理的士兵们自发朝向祭台的方向缓缓跪倒,双手交合与胸前。

    祭台外一片安静,只有苗人细碎的苗语祷告声。

    以及连绵不绝的,刷拉拉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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