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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风消云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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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哥,你在里面没事吧?”

    成功从衙门中拿回兵器后,她已经困到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仿佛走在路上就要脑袋一沉睡过去。他看在眼里,心中个中滋味难言。

    “我没事。”担心了整整一个晚上,加上昨天挨的板子,他昨夜也是一夜没睡,临近天明的时候才合了半个时辰的眼,而她……到底是什么让她强撑着两天两夜没合眼的?还一个人闯了那姬府,硬是逼了那“姬三郎”来认罪?

    “嗯……那就好,这下只要去唐前辈那里拿了解药……”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这次还真多亏了二位前辈的毒蒺藜和匕首,不然我可真的拿不住那飞贼……”

    “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拿就好。”

    李小遥摇摇头,“没关系啦,不远了,还要向唐前辈当面道谢呢……”

    她犯起这种倔来还真的没人能拦住。林岳如皱了下眉,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边。看着她摇摇晃晃地向武器铺的方向走去,他提心吊胆地紧紧守着,生怕她真的晕过去。

    “唐前辈,我来拿解药了……”武器铺的门虚掩着,林岳如才发现她说的“唐前辈”居然就是这里的老板娘,而这位白发苍苍的老板娘,不知道是醒的特别早还是昨夜就没睡,居然坐在厅里清点武器,见到二人进来,抬眼,一双依然清澈的眸子扫了一眼她身边的林岳如,“嗯,看来是得手了?”

    她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左脚刚跨进门槛,身体陡然一沉,多亏了一路上留了心,林岳如眼疾手快,在她跌倒之前一把接住了她,“喂,小遥!”

    “嗯?”她勉强睁开眼睛,“啊,我没事……”嘴上说的好听,然而四肢酸软,基本使不上力气。唐老太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林岳如使了个眼色,“来里屋吧。”

    将她好不容易挪到里屋的床铺上后,唐老太简单打量了下她,很快发现了什么,她俯下身来,翻开她紧紧攥着的右手。

    手心中有一道尚未愈合的新疤,尚在渗着血。

    他心头如同被狠狠揪了一把。

    这时他才觉得之前的自己有多么可笑。在她非要强练轻功的时候,自己居然会有片刻为那“与自己无关”而失落。这回她的确是为自己而两天两夜没睡,还受了伤。如果不是硬要赶着天明放自己出来,完全可以只是送封信,然后干等着也好,提前离开也好,她都能选。

    唐老太瞟了他一眼,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唔,糟糕……”

    “前辈,这是怎么了?”林岳如似乎也是没料到唐老太这话的意思。唐老太站起身来,叹道:“这孩子……想必是用那毒蒺藜的时候失了手。”

    “那您的意思是,她中毒了?”唐老太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一旦中毒先是浑身乏力,数个时辰后昏迷不醒,半天后,恐怕就会……唉。”

    “什么?……”瞬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一般,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足足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恢复理智,想起了她之前提到的“解药”一事,“前辈,您这里可有解药?”

    “有倒是有。”唐老太轻轻把被子给她盖上,“可惜这毒蒺藜上的毒性刚好和姑娘内功相克,这时那毒应该已经冲撞了经脉,要是服解药,怕是已经来不了,除非……”

    “除非什么?”林岳如显然已经急的面红耳赤,而唐老太摇了摇头,“若有人能以自己的经脉为引化毒,倒还能保住一命。只是这人不仅要承受万蚁噬体之痛,那之后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天意,就算老天保佑,也会内功尽失,后半辈子变个废人……”

    本以为这少年会被自己的话吓住,没想到他听完后全无犹豫,“我明白了,竟然如此,那以我为引就好。”

    “哦?此话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没时间考虑了。况且她受伤和我脱不了干系。”他在走近床边,静静盯着床上沉睡的李小遥。而这疯丫头似乎对自己目前的情况毫无所觉,呼吸安静平稳,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如果只要赌上一命就能换她平安无事,那再好不过。其他的都无所谓。”

    “哎,你们年轻人哪,情爱迷晕了心肠,把自己的命真是不当回事…”老太的话还没说完,后面传来了一把有些熟悉的声音:“好了,忆雪,你就别吓唬他了。”

    林岳如愣了下,回头。之前见到的那位磨刀老人,抽着水烟缓步走了过来。

    “那毒蒺藜放久了,上面早没什么毒了,七八天不服解药也不会怎么样。”

    “况且这丫头哪里像是中毒的样子。”那老人走近,瞧了一眼沉睡的李小遥,道,“几天没休息,加上一场恶斗消耗太大,睡过去了。”

    “什么?……所以……她没事?”这起伏有点大,林岳如明显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老太这时被拆穿,狡黠一笑。

    “是,小姑娘没中毒,就是有点累而已。”老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小瓶子交给他,“喏,解药。牢里的那位恐怕真的是中毒了。”

    “那…那她的伤…?”

    ”小小割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回他也算体会到了今日那太守一口气淤在胸中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的感觉。林岳如接过小瓶,一时哭笑不得。

    若是从前谁这么消遣他,他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即使不说动手,也要和那人好生争个一番,非得揪出个对错,把气缕顺了才罢休。今日倒是第一次……他为刚才那只是个玩笑感到由衷的庆幸。

    “哈哈,老太我失礼了。”见他如释重负,欲言又止的样子,唐老太眯起眼睛笑道,“小姑娘就先在我这里休息,你事了来接她就好。”

    “多谢。”他收好那小药瓶,抱拳退了两步,向二位老人深深一礼。

    为了尽快了结此事,他离开武器铺后就直接绕到了府衙后面的牢房,衙役看了他一眼,笑道:“呀,林少爷,怎么又回来了?”

    “探监。给那飞贼带个东西。”林岳如简单答道,那衙役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药,也不细问,似乎丝毫不担心林岳如带毒药毒死他,笑道:“哈,那可得快些,别等会儿又和大人碰上,怕又是一番折腾。”

    虽说这些人都是那太守的手下,不过见他们这满不在乎的态度,林岳如也是一头雾水,但却并没再问。进了牢房后,刚走了没几步他就见到了那飞贼,正好被关在自己昨天那间牢房里,手脚都被铁链锁在牢门上,但却神色如常,靠在牢房一角闭目养神,听到他的脚步声,抬了下眼皮,眯眼道:“呦,看来这位公子是给在下送解药来的?”

    “是。”林岳如并不想和这差点整死他们俩的人多说半句话,舒荣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头,坐起身来,晃了一下手脚上的铁链:“哎呦,可惜,只是在下这手脚都被锁住,恐怕难以服药啊,不然……”

    “衙役大哥,帮个忙。”那衙役耸了耸肩,摸了下钥匙,咔咔两声将锁住他左手的铁链解开,留了他一手活动。林岳如一把将药瓶丢了过去,那贼人在药瓶落地之前一把捞起,“多谢了~”随即打开药瓶,看了一眼,闻了一下,然后呵呵笑了两声,一口将里面的药吞掉。

    “果不其然,这毒是毒不死人的。”舒荣抹了下唇角,哈哈笑道,“行,不管怎么样,那小姑娘也算说话算话。

    “好,此事已了,在下还有一事,这位公子,你说你认识姬尚书?”

    “是,那又如何?”

    “喏。”那飞贼又斜斜靠在墙上,顺手将药瓶抛到旁边的草垛中,手往背后一探。居然又摸出了那把扇子,看的旁边的衙役目瞪口呆,这扇子不应该是之前被狱卒收走了么?怎么又出现在这贼人身上了?

    “拿去。”姬三郎隔着牢门,将扇子抛给林岳如,“顺便给姬尚书带个话,他三儿子两年前死了。”

    “死了?你杀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在下那日只是一时贪心,多拿了两件带不走的金器,只能顺手给了个小杂役做个人情,谁能想到就为了这事,那小子居然就被打死了……哎,可惜可惜……”

    “什么?你的意思是,那杂役是姬尚书的三儿子?”

    “在下问了一圈,娘是迎春楼的,老早就去了,一个人无亲无故,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见那小杂役可怜,在下就好心替他收了个尸,也是无意在那小杂役的物事中找到了这东西。”那飞贼似乎是嘲讽一般地咧嘴笑了,“说是这小杂役一无所有,就是把这扇子宝贝的不得了,不知道被其他伙计笑话了多少回了。”

    “在下也是不懂了,你说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你看看,在下就凭这一把扇子,在这扬州城逍遥了多久……哎呀,不过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门道,在下可真是没什么资格说咯~”

    “……”林岳如一时无言以对,他打开手中的扇子,那“三郎景春”几个字被毒蒺藜的刺扎穿,上面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点点血迹。

    虽然此人说话轻佻,半真半假,但是在这事上说谎,想必也没什么必要。林岳如沉默了片刻,抬头道:“那个杂役埋在哪里?”

    “没埋,当时天热,放的有点久,埋了怕是有辱斯文,在下放了把火烧了,然后顺手带那小子游了趟东海,长眠与天风海里,也算自由自在。”那舒荣将松开的左臂松松地搭在膝盖上,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表情,“于是,就由在下替他过几天好日子~”

    “哼,如果你真想过好日子,老老实实金盆洗手,爱过多久过多久。为什么还非要出手偷盗?”

    “啧啧,你这种从小在蜜罐子泡大的大少爷怎么可能懂这乱世无常呐……”那舒荣哈哈笑道,“哎,可惜了小姑娘拼了命来救你,还不如把她让给在下呢~”

    “你说什么?”果然林岳如脸色一变,“你还敢打她的主意?”

    “哎呦,一点就着。”那舒荣依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罢了罢了,大哥哥也不逗你玩了。”

    “哼。恕不奉陪。”这人越说他心里越乱,各种意义上的乱。林岳如收了扇子,转身就走,那舒荣伸头呼道:“别走啊,在下还有一问……”

    “你们三天内能不能离开扬州?”

    “……?”林岳如停住了脚步,回头,那舒荣依然是一脸戏谑的笑容,“你回去转告小姑娘一声。在下再卖她一个顺水人情,以报答他娘当年那顺手的二两银子。”

    难道这人三天后打算闹什么事情?旁边的衙役神色一紧,急忙将他的左手重新铐上。林岳如斜了他一眼,大步走出了牢房。

    一个时辰后。

    “醒了?”李小遥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脑中还是混乱一片,勉强四周看了看……

    才发现这周围的景象全是陌生的。

    下意识下了个激灵,她嗖地一声跳了起来,倒是把那坐在床边的老太吓了一跳,“嚯,小丫头很精神啊。”

    “啊?唐前辈……”她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我怎么在这里……对了,解药……”

    “哦,你好好休息吧,那小公子代你去送解药了。”

    “哦……”李小遥急忙下床,“对了,我还没向二位前辈道谢呢……”

    “不用啦,那小公子已经谢过了。”老太太将她的剑递给他,“给,我家老头顺便帮你把武器收拾了下。小姑娘,你和那小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李小遥愣了下,“我们是义兄妹。”

    “义兄妹?”老太一脸神秘的微笑,“恐怕不止如此吧?”

    李小遥听的一头雾水,“什么不止如此啊?”

    “唉,看来我又多嘴了。”老太皱了皱眉,“算啦,小姑娘,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话当我没说过。”

    “???”这老太话说一半,反而让她更糊涂了,她皱了皱眉,拔出了那把剑,刃口闪着明亮的光。

    片刻后,林岳如办完了事,也来到了武器铺找她,二人随即向二老道了谢后回了客栈。

    到了客栈他们才知道,原来不让出城门的禁令已经取消了,折腾了整整两天,两人打算干脆晚上酒足饭饱后再休息一晚,明日就启程离开扬州。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那真的姬三郎也蛮可怜的。”听林岳如讲了牢里的事情后,李小遥停下了筷子,喝了满满一大口米酒,“看来,那姬三郎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这扇子是姬尚书写的吧。”

    “如果那飞贼说的是真的,不知道也未必是坏事。如果他知道了,恐怕只会更难堪吧。”

    “照他说的,那姬三郎只是因为被塞了点金银珠宝就被打死了……也太冤枉了。”李小遥见林岳如只是低头饮酒,一言不发,“不过可能你们大户人家就是这样吧。”

    这话说的,他一口酒差点呛到,“想要提苏州那事就直说,干嘛这么拐弯抹角的。”

    “苏州那事的确是我冲动了……后来我也查了,的确是那管家克扣工钱太久了,那些杂役也是实在没办法。”

    “我什么都没说啊,是你自己想起来的好不好。”李小遥丢下筷子,嘻嘻笑道,“嘻,感觉这段时间,林大哥你变了不少呢!”

    “你倒是一点没变。下次遇到这种事,保住自己的命要紧,那么没深浅的地方也敢去探,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那你也不一样?我听说是那太守老婆突然发威了,他怕她去告他老泰山害了他的仕途才赶快丢下案子回去了,要不然你把那太守惹急了,谁知道他还会怎么样啊!”

    虽说已经在药铺上过药了,但昨天挨过的板子的地方依然在断断续续地提醒着他。他饮尽了半碗米酒,撑住额头,望向面前那个一脸得意的丫头,心头一轻,突然出声笑了出来。

    “哼,笑什么啊,林大哥你这是醉了吧?”话虽这么说,她心中也是一阵轻松,如同劫后余生一般,她也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

    客栈内灯火通明,今夜扬州城内灯火千炬,如同过节一般。

    月明星稀。

    明天定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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