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消息传到宜妃那边的时候, 她正和一众妃子饮茶说话,震惊之后就是狂喜。
每次来木兰康熙爷为了显示与蒙古四十九部的亲近,都会一直招蒙古妃子侍寝,结果这才刚到草原上两天, 他就想见自己了。
宜妃惊喜不已, 但在其他妃嫔们面前, 她还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淡定高傲地只是对来人点了点头, “知道了。”
说完也没急着回去准备, 只是继续和大家说话,好像侍寝对她来说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惹得一众嫔妃们很是艳羡。
一向抱着宜妃大腿过日子的人就吹捧起来, “还是宜妃姐姐圣宠优渥,这才到木兰就想着见您了。”
“可不是么, 就连宜妃姐姐养大的八公主这回嫁到蒙古,万岁爷都是亲自送嫁的, 可见姐姐在万岁爷心中的分量。”
这些话说得很是悦耳,宜妃抬手轻抚了一下发鬓上的赤金点翠穿珠流苏,淡淡地笑道:“不过就是情分长些罢了。”
云淡风轻地又炫耀了一把, 这经久不衰的宠爱, 才更叫人羡慕嫉妒呐。
宜妃显摆了一番, 慢悠悠地回到帐子里,帘子放下隔绝了外头的视线,这才着急起来,“快,快些给本宫梳洗打扮,画万岁爷最喜欢的柳叶眉。”
她跟连珠炮似的发号施令, “将那条新做的软烟罗纱裙拿出来,摆上新鲜的糕点,再去御膳房让他们做些万岁爷爱吃的菜,都手脚快些!”
帐子里的太监宫女都是脚下生风,生怕慢了挨骂。
很快宜妃就布置好了一切,万事俱备就等着康熙爷来,哪知道先等来的是御前的太监。
他笑眯眯道:“万岁爷饮了些酒,方才提了一嘴有些想吃您亲手做的百合汤,奴才就赶紧先来问问了,不知娘娘可有备上?”
宜妃脸上的笑凝滞了一下,这个还真没有。
不过康熙爷想吃什么还能不让他吃到么?她赶紧道:“这个自然是有的。”
等太监一走,宜妃赶紧披上衣裳去了御膳房亲自做,才做了一半就有人来喊她,说康熙爷过来了。她让人盯着火候立马回去,却见帐子里伺候的人全都低着个脑袋,很是害怕的样子。
她不悦地皱眉,“怎么这副鬼样子,万岁爷过来看了多晦气?”
他们顿时哗啦啦跪了一地,她宫里的大太监踟蹰着说:“娘娘,万岁爷已经来过了。”
帐子里并没有康熙爷的身影,宜妃眉心皱得更紧,“什么叫来过了?”
大太监谨慎着用词解释道:“就在一盏茶之前,万岁爷就过来了,奴才派人去知会您,哪知道万岁爷饮了酒错将外头伺候的井儿认成了您,就……”
“就如何?!”宜妃瞪大了眼睛。
大太监把头重重磕在地上,“就把人带走了。”
宜妃只觉得一股气直冲天灵盖,她一脚踹过去,“你们就光看着不解释?”
大太监心里叫苦,“奴才说了,可是奴才说的话哪能到了万岁爷耳朵里。”
宜妃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井儿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宫待她不薄,她竟恩将仇报勾引万岁?”
其他人都看得清楚,这不关井儿的事,她们俩压根没一点相像的地方,穿着打扮更是天差地别,认错人不过是委婉给她下台阶的说辞而已。不过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说实话去触宜妃的眉头。
怪罪一个宫女主动勾引,总比万岁爷舍了她看上她的宫女面子上更过得去一些。
嫔妃们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之前有多羡慕现在就有多快意,暗地里纷纷笑话宜妃。
只有梁九功知道,万岁爷哪里是醉酒突然看上了宜妃宫里的一个宫女,只不过是宜妃背着他做事,惹怒了他,给点教训罢了。
宜妃宫里可收了不少长相美身姿柔的宫女,专门打发在见不着人的地方做粗使,以免散落在各处被万岁爷给看上,这井儿就是其中一个。
第二天去御前的时候,四爷专程挑了时间门跟三爷一块走。
两人并排往前,他忽然开口,“三哥,听说昨晚宫里又多了一位庶妃,是宜妃娘娘的宫女,前两年选秀被她筛下来,挑进自己宫里干粗使的。”
三爷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四爷,他这个成天板着脸的弟弟竟然会跟自己说宫中的八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没想通四爷为什么跟他说这个,干巴巴地接了句,“皇阿玛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四爷不置可否道:“听说皇阿玛是偶然路过听见了她被旁人欺负,才现身救下她的。说来也巧,皇阿玛昨天上午去过马场,也遇见了三嫂在为难我府里的妾室,不知是不是有所关联。”
说完,他就大步先走了,留下三爷愣在原地。
他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情,三福晋不大好看的脸色就浮现在他眼前。
老四没必要拿这么容易戳穿的事来挑拨他们夫妻关系,难不成是在提醒他什么?
想到自家福晋平时在府中没有少说老四的坏话,他心中升起一些不好的预感,他找来手下人,“你去查查,福晋昨日上午出去都做什么了?”
三爷落后几步到了康熙爷的帐子里,召集他们一群人商量的是八公主嫁蒙古的事,让他们务必要办好。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装着刚才那件事的缘故,他总觉得康熙爷对自己的态度一般,倒是对老四的态度更加亲切。他心中愈发惴惴,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从皇帐出去之后,派去调查的人就回来禀报了,“福晋昨日特意打听了四爷妾室的去向,知道在马场就去找她了。奴才找了马场的人问,两人好像起了些冲突,碰巧万岁爷路过,打了个照面说了些话。”
这跟老四说的对上了,三爷眉头皱起,“她都说什么了?”
那人道:“这个奴才打听不着,福晋只带了贴身的宫女太监过去。”
要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会就带心腹?三爷想到刚才皇阿玛对自己的态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快步去了三福晋的帐子。
他都没挥退里头的下人,进门就直接质问她,“你昨天都在皇阿玛面前说什么了?”
见他这样气势汹汹,三福晋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皇阿玛敲打他了?
他会这么问,应该还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她给帐子里的人使了个眼色,人全都下去以后,她才道:“妾身只是跟皇阿玛请安,并没有说什么。”
这是实话,可她这样不正面回答,三爷就觉得里头有什么猫腻,“那你没事去找老四的女人做什么?”
三福晋就有些讷讷,“遇见了打个招呼说两句而已。”
三爷听到这话来气了,“你还在扯谎,明明是你故意去找她的!”
他大声的吼,外头伺候的下人都能听见,完全不顾全她一个嫡福晋的面子。
三福晋忍不下去了,“为了弟弟的妾室来跟自己福晋吵,你这是什么道理?”
“我还不是为了你?老四跟十三是一伙的,老四看你当了郡王自己只是个贝勒眼红,就让十三去告状害你丢了郡王的封赏,我找老四一个妾室呛两句怎么了?”
要不是十三这次一个女人也没带出来,她也犯不着在耿宁舒的身上泄愤。
三福晋在气头上,索性将她们之间门的话复述了一遍,三爷真是气得头顶冒烟。
鄙夷草原粗野就是看不起蒙古,这话要是传出去就不止是皇阿玛不高兴这么简单的事了。
自己的嫡福晋竟被老四后院不上台面的格格给比下去了,还是在皇阿玛面前,三爷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他因为一个失误被革了郡王的头衔,本就很是憋屈不爽,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了,可她还总搬出来提醒他,令他难堪。
“总之我话放在这里,你要是还想当这个三福晋,以后就少出去给我惹祸!”三爷气冲冲地甩手出门,去了田侧福晋的帐子。
耿宁舒还不知道四爷为自己出了口恶气,她正在马场里跟呆萌的果下马培养感情,越影在旁边跟着。
坐在马上其实并没有什么要学的,耿宁舒被阿飞牵着遛了两圈,坐得很稳。
可跑动起来就不一样了,人一紧张缰绳容易拉重,勒着马会让它受惊。还要保持身体平衡,还好果下马比较矮,离地面不高就没那么令人慌张。
日头不怎么晒,可慢跑了一小圈,耿宁舒就满头大汗了。回去睡了个午觉,吃了点东西,她又继续训练。
这努力的精神把核桃都吓了一跳,她还是头一次见格格为了吃和玩以外的事情这么上心。
就连对主子爷,都没有这么上心过,她腹诽。
四爷忙完回来发现主帐里没人,就问:“耿格格呢?”
随侍的宫女答道:“耿格格去马场了。”
他惊讶,“她一天都在哪儿?”
宫女说:“中午时候回来用过膳,睡了一小觉,又过去了。”
四爷有些诧异,她竟然真的这么刻苦。
他换了身衣裳就又出去了,在帐外不远处撞见了钮祜禄格格,她正在眺望远方,见着他赶紧行礼,嗓音清越道:“主子爷吉祥。”
“嗯。”四爷要去找耿宁舒,应了一声就匆匆走了,都没正眼看她。
钮祜禄格格捏着手里的帕子,她本来设计好了后面一步步的话,结果他竟连一个字都不愿跟自己多说。
她胸口发闷,这耿氏到底给主子爷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他这样满心扑在她身上!
到了马场,四爷老远就看到耿宁舒骑着果下马,只不过看样子还不大得要领。
他走近了刚想再看看,越影嘶鸣一声,朝他飞奔过来,率先出卖了他。
耿宁舒下了马想给他请安,可腿酸得很,落地身子晃了一下,四爷连忙伸手扶住,“努力是好,可也要先顾着身子。”
她吐吐舌头,这不是趁着大姨妈还没来之前抓紧动一动吗,真要来了就动不了。
核桃给她擦了脸上的汗,四爷先检查了一下她手脚没有什么摩擦的伤,这才让她继续。
阿飞毕竟只是个太监,只能口头阐述骑马的要领,教起来比较费劲,四爷就能亲自上手了,手把手矫正了她的一些动作,耿宁舒渐入佳境。
“今儿就到这吧,学习不在一日之功,贵在坚持,爷带你去兜兜风。”
四爷呼唤了一声越影,它鸣叫一声非常激动地上前来,他将耿宁舒先扶了上去。
终于不用再骑摇摇车了,虽然是跟四爷共乘,耿宁舒也激动极了。这回她没有再倒着坐,兴致勃勃地直视前方。
“驾!”随着他一声令下,越影肆意奔跑起来,广阔无人的草地上,她迎着草原清爽的风,整个人自由又放松。
一路骑到了湖边,太阳已经逐渐西斜,四爷知道她爱看景,叫停了越影在湖边看夕阳。
草原上的落日比在京城里看到的更加壮观,天边烧着赤霞,染得云朵和湖水全都火红一片,耿宁舒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由衷赞叹,“好美。”
这样的场景四爷已经看过非常多次,可除了最早一次看的时候有被震撼到,后来都没有仔细观赏过,现在陪着她,倒是放下了所有的心事,静静感受和享受着大自然馈赠的美景。
夜里的草原不比白日的美丽无害,野兽、蚊虫,到处都藏着危险,四爷算好了时间门,赶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拍马赶了回来。
没了阳光,周身的气温马上降了下来,草原上昼夜温差很大,帐子里还生起了碳炉子。
耿宁舒睡在榻上觉着冷了,就不自觉往暖和的四爷那边凑。隔天四爷就吩咐人,“夜里的炭火再小些,你们格格羊肉吃多了容易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