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论心机,你是玩不过我的
沈清漪眼神微动,片刻后便被凉薄之色替代。
“从未动过心。”
话音刚落,便忽听窗外的树叶“哗啦啦”一声响,好似忽然起了大风一般,沈清漪下意识地转头看去,透过半透明的碧纱能够看到院中的一棵树上花瓣伴着碧叶簌簌而落,颇为反常的模样,旁的却分明是不见异常的。
早有侍卫闻声上前察看,却是一无所获,便未曾再细瞧。
沈清漪也看不出异样,便只当是只野猫在树上抓鸟,便未曾放在心上。
蜀王听了这话便点了点头,似是极满意的模样,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他拿起桌上的香茶呷了一口,好似漫不经心般道:“这些日子,西辽一直在边关蠢蠢欲动,意图来犯,父皇本欲派临江王前往出征,但临江王刚得战功,朝中诸多小辈还需历练,平南侯又碌碌无为难堪大任,既然阿瑶说对楚世子并无心思,不妨就让楚世子带兵前往前线一战,阿瑶觉得如何?”
他满意地看着沈清漪变了脸色,霍然起身,脱口而出道:“不可!”
蜀王笑道:“为何不可?”
沈清漪支吾道:“这……这临江王刚立战功,这楚家并无什么良将可用,若楚世子在战场上出了事,岂不是要伤了朝中诸位王侯将相的心么?这……依阿瑶看,只怕是有些不妥。”
“究竟是会伤了王侯将相的心,还是会伤了阿瑶的心?”
蜀王抿着唇,望着沈清漪的眼神脉脉含情,可说出的话却如有毒的罂粟,致命而诱人。
“沈阿瑶,本王是在给你一个自证的机会,可你方才的话却让本王太失望了。
“对付不听话的孩子,本王可是要出手惩罚的。”
他站起身来,边朝门外走,边道:“楚世子代父挂帅之事乃是板上钉钉,趁着楚世子还全须全尾的,你最好好生同他见上两面。
“只是这楚家军如今已是风中残烛,倒不知这位年轻的世子,在这场战事之中能得几成胜算?”
最后一个字落地,门已“砰”一声关上。
屋中便唯剩沈清漪一人。
沈清漪抬眼,方才脸上的慌乱已清扫一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的笑意。
“赵旭,我早说过,论起心机,你是玩不过我的。”
……
宫宴过后便下了旨意到沈府,因平定玄武山有功,破例封沈清漪为康和郡主,沈经年为正四品郡伯。
因沈忆年被人陷害入狱身受委屈,绥元帝特许其官复原职,为表安抚,太傅沈临加封一品郡公一爵,另赏沈家黄金万两,白银二十万,绫罗各三百匹,玉如意三柄,翡翠屏风一件,琉璃灯数盏,宫扇十二把,珠玉钗环百箱,宅邸两座。
其实这郡公郡伯的都不过是虚职,无什么实权,不过是多添了些俸禄,加起来也比不得沈清漪这实打实的郡主头衔。
整个淮京众人眼瞧着无数的赏赐流水似的流入沈府不由暗暗眼热,但见这送入沈府的物件大半是女子所用之物,又听闻沈清漪得了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的碧玉镯,便也猜测到了七七八八,不由相视一笑,口耳相传只怕这位美艳绝伦的康和郡主只怕不止是这点子受封赏的福气。
外头倒是纷传沈清漪与太子的好事不知何时定下,然而与沈家无量的风光相反的,却是被抄家灭族的刘家。
自刘慕之在宫宴上被押走,绥元帝便顺势严查了刘家,顺藤摸瓜地翻出了刘御史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罪名,再加之刘慕英和刘慕言害死了孟敕孟逸两人,少国公孟甫更是连上三道奏折,力求绥元帝严惩刘氏一族。
刘家被抄,三堂会审后被判秋后问斩。
然而任由沈家和刘家如何天上地下也不过是在百姓口中的谈资罢了。
此刻,沈清漪正歪在凉榻上,用小银叉子吃着冰镇后格外爽口的香瓜,看完了圣旨便随手扔去了一旁,浑不在意的样子。
倒不是她不敬重绥元帝,只是沈临官居一品太傅,沈忆年又才从牢中放出,若绥元帝有心必然会多加安抚,而此刻当着众人的面这般大行赏赐之举便知这绥元帝是将沈家搁在风口浪尖之处,唯有忠心帝王,方能有一线生机。
可伴君如伴虎,谁又能料定何时坍塌呢?
这接连几日,沈清漪和楚峥越便仿佛说好了一般,谁也未曾再理过谁。
楚峥阳和沈经年这对好友并不知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缘故,只是一个一向是个厚颜无耻,八面玲珑之徒,一心惦念着美若天仙的沈清漪做自己的大嫂。
另一个则是知晓沈清漪和楚峥越二人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此虽说隐约察觉到了二人闹了些别扭,倒也并不影响他们每日相约看戏饮酒。
秋风萧瑟,黄叶簌簌卷金阳,台上戏子捏着兰花指,咿呀戏腔唱尽了无数的悲欢离合,楚峥阳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掌心,闭着眼不言一语。
待一曲罢了,一行清泪顺着面颊缓缓而流,眼尾泛起淡淡的桃花红。
注意到他带着感情的泪花,沈经年在旁不由多了几分惊讶,道:“呦,倒是看不出你还是个性情中人,原以为你万花丛中过,早已是百毒不侵,没想到竟也会因为一出戏而落泪,佩服佩服。”
他不由八卦地凑近:“喂,可是触戏生情,所以才情不自禁落泪?倒同我说说,究竟是哪家姑娘能让堂堂的楚三爷恋恋不忘?”
楚峥阳淡淡扫了他一眼:“我喜欢你五妹妹,肯不肯嫁?”
“滚,不想说就别说,何必在这找我的骂?”沈经年白了他一眼,“我可是好心想帮你。不识好人心,这话没法聊。”
他说着拿起楚峥阳正要去拿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楚峥阳笑着摇摇头:“幼稚。”
他伸手夺回酒壶,道:“你也别说我,我前儿个听沈姐姐说你脸上挂彩了,是被一个美人打的,说我时那么起劲儿,我倒想问问,这位打你巴掌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跟我说还企图打探我的话,我也不干,喝酒。”
沈经年端起酒杯来,楚峥阳为他倒了酒,余光忽然瞥见街上飞驰过的一个人有几分眼熟,便转过了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