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刘慕言之死
……
当夜。
大理寺监牢。
刘慕言正坐在稻草堆之中,脱臼的一条手臂已被人接好。
她蓬头垢面地抱膝坐在角落之中,面无表情,似是在安然等待着死亡的驾临。
有脚步声出现在走廊前端。
狱卒领着一个人走到牢房门前。
“公子您可快着点,这……把您领过来已是违反了我们大人定下的规矩,这若是让旁人知道,小人这脑袋……”
来人一言不发地从袖中掏出了一锭白银敲在了他怀中。
那狱卒见了那银锭子,眼睛登时亮了,连忙揣入胸袋中,眉开眼笑道:“公子请便,公子请便。”
接着便小心翼翼地护着胸前的银锭子,主动离去。
刘慕言漠然地抬头望着来人。
“刘慕之,你是来送我一程的吧?”
刘慕之直言不讳:“是。”
刘慕言自嘲地笑了笑。
刘慕之掏出匕首,鸩酒和白绫搁在地上,道:“你自行了断吧,你一向骄傲,当众砍头,对你而言,想来也是一种羞辱。”
“骄傲?”
刘慕言呢喃着这个词,忽然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冲到刘慕之跟前,踢翻了鸩酒也是无暇顾及。
她抓着面前的铁栏,如发疯一般嘶吼着。
“骄傲?!刘慕之,我在家中,何时有过骄傲?!你我一母同胞,你利用完了我,便替家中送我一程!刘慕之,我是你的亲妹妹啊,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她抓着铁栏如浑身的力气忽然被抽干一般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你我,才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妹啊……你怎么忍心杀了我……”
“就因为我是女子,你们便都容不下我……又为何要让我出现在这世上呢?”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地上的白绫上,晕染出一片洇湿。
哭了片刻,她忽然拿起匕首,直直地末入心口之中!
她的一双眼睛含着泪,即便是死,也深深地望着刘慕之一眨不眨。
“哥哥……这么多年,你何曾心疼过我这个妹妹呢……
“妹妹会在黄泉之中,等着你……”
最后一个“你”字还未说完,她的眼神便散了。
她维持着跪坐在地的姿势,一双无神的眼黑洞洞地望着刘慕之。
从仇视,到释然。
她已了无牵挂。
刘慕之伸手替她合上双眼。
他的声音是说不出的平静。
“慕言,你好好休息吧。
“哥哥……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他迅速擦去下巴上滴落的水渍。
接着,头也不回地收好地上的白绫与瓷瓶离去。
……
沈经年一直毫无动静。
足有十日的工夫,沈清漪与弟弟沈流年,妹妹沈清灵都几乎一直守在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
可沈经年呼吸平稳,面色红润,丝毫没有病症迹象,偏生就这样足足昏迷了十日,总之是怎么都不见醒过来的迹象。
大夫们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让其苏醒,弄得沈家这十日皆是死气沉沉。
文氏与沈经年虽不是亲生母子,但终归是自小教养在膝下的,自然心疼,索性便亲自进宫,以诰命身份进宫求了太医来为沈经年诊治。
太医倒是来了,施针喂药地折腾了几天却依旧不见好,到最后连太医也没了辙,都尽数摇头离去了。
这下子,算是彻底没辙了。
众人愁眉不展,王姨娘来瞧看过几回,却碍于身份只能隔着屏风远远地看上一眼,这看到大儿子这一动不动的模样,险些哭瞎了一双眼睛,文氏见她也实在不忍心,便破例让她在沈经年身边照顾着。
这日,沈清漪饿了一日,见沈经年身边有王姨娘在旁候着,便起了身来,在轻罗的搀扶之下回了绣楼。
才用了饭,那边流萤忽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沈清漪用帕子擦了擦嘴,皱了皱眉。
“慌里慌张的,这是怎么了?什么大事能让你惊慌成如此模样?”
流萤喘着气道:“听闻刘家三姑娘因为害死了孟国舅,被打入死牢,十日前便在牢中自裁了!”
轻罗皱了皱眉,嫌恶道:“流萤!当着姑娘的面说这些脏事是做什么?没的污了姑娘清听。”
沈清漪扬手阻止了轻罗,示意流萤道:“你继续说就是了。”
她分外平静。
刘慕言知道的秘密太多,刘家不可能这般轻易地放过她,刘慕言之死的确是她意料中事。
只是这消息足足瞒了十日的工夫才传出来,这刘家果真是手眼通天,怪不得能与孟家分庭抗礼,谁也不服谁。
只是这如今孟敕和孟逸都折了,且都与刘家有关,如今刘家这三个小的只剩下了一个还有些出息。
这唯一活着的刘慕之前世便一向聪慧,倒不知他会如何抉择此事?
只听流萤道:“别提了!自裁当日,刘家二公子秘密进宫,在圣上跟前负荆请罪,足足跪了一日,求皇上彻查刘家大公子杀孟敕公子之事,谁知这查来查去,竟查到了梁王殿下的身上!”
沈清漪险些笑出声来。
楚峥越动作倒是比她想象中还要快,不过十日的工夫,赵宪坐在家里头便吃了一口大黑锅。
流萤没有察觉她的笑意,只接着道:“孟家接连没了两个公子,皇后娘娘气得大病了一场,梁王殿下更是夜夜跪在宫中祈求立刻将刘姑娘斩首示众。
“没想到这刘姑娘在狱中自裁了不说,梁王殿下在背后指使刘大郎杀害孟敕公子的事便也跟着暴露了出来。
“这少国公前些日子还在陛下跟前大赞梁王殿下仁义,没想到那白纸黑字的,连梁王印都一应俱全,这不等于是打了少国公的脸么?少国公当即就不干了,这事情就——”
她的话忽然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一双杏核眼,怔怔地看向此刻嘴边挂着微妙笑意的沈清漪。
梁王印……?
若她没记错的话,姑娘狩猎前夕,似乎才刚刚在纸上画过梁王印来着。
为何这忽然梁王就因为梁王印而出了事?
事情当真,是这般巧合么?
她张了张嘴,却觉得这事情太过严重,一时间竟是不知该从何问起了。
沈清漪笑意更甚。
她故作玄虚地伸出食指压在唇上。
“佛曰——不可说。”
而与此同时,床上一直昏睡不醒的沈经年的手指猛然抽动了一下。
因为困倦而睡过去的王姨娘手里端着半碗药汤压在儿子的手指前,此刻正扶着床杆睡得七荤八素,沈经年的手指一动,那半碗凉透的苦药便尽数翻洒在了王姨娘的裙裳上,吓得王姨娘“哎呦”了一声,困劲儿登时便烟消云散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眼看着床上的沈经年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接着,便忽然睁开了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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