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誓言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怪不得凌牧尘对他这样关怀，怪不得凌牧尘屡次出手救他，更为了保护她安危留下暗卫在她身边。
她二人之间的渊源竟然在五年前便已经种下！
凌牧尘继续道：“当年若不是得你出手相助，如今的我，只怕早已是黄土一抔。“
他病好之后，叶梨已经在感业寺祈福了，他念着叶梨的救命之恩，想着自愿卖身给云府，以偿还叶梨大恩大德。
可她拒绝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当初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她当时说话的语气，都如同用刻刀刻到了他脑海中一般，他此生至死不忘——穿着灰布粗袍的小小女孩子站在参天大树之下，稚嫩的脸庞上带着柔和的笑容，自从家中落魄以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凌牧尘露出这样和煦的神情了，她说，“我救你并不是为了要你报恩，我云府里里外外奴仆上百人不缺你一个，你也不必特意来报恩。况且身为男儿当有远志，若你屈身于云府这一方小小天地，那你此生便只能是供人驱逐的奴仆，拿着这些银钱，去做你想做的事，去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这样不好吗？“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
这句话，如同雷鸣一般，振聋发聩。
他的满腔自怨自艾也被这样一句话彻底打散——他家道未中落时，家中也替他请了西席先生，也有师傅专门传授他武艺，他悟性极高，无论是文采还是武略都得教习师傅大力称赞，他母亲在世的时候便以他为傲，常说他往后必定会成为不凡的人，他的荣光，会照耀凌氏门楣，会让泉下的父亲欣慰，会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羞赧。
母亲眼中的这样一个孩子，怎能甘心成为下贱的奴仆？
他怎能如此自甘堕落？
他谢过叶梨，转身便离去了。
那时正值两国交战，他自恃一身武艺，便投身战场为国杀敌。
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若有朝一日他自战场活着回来，他必定会去寻找那个小女孩，让她看看，他必会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叶梨听完这段往事，久久回不过神。她那时候正是好动活泼的年纪，时常偷偷在哥哥书房捡了话本子来看，那话本子恰巧便有这么一段话，叶梨自幼记性好，便将那一段话完完整整的背了下来，当那被救的少年寻来之时，便正巧派上用场。
所以，是她的无意中的一番话，阴差阳错之间竟造就了如今令敌国闻风丧胆的铁面将军？
叶梨简直不敢相信。
“所以，叶梨，你一定要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所有人都会伤害你厌弃你，我不会。不管你往后遇到了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护着你，这是我凌牧尘对你立下的誓言，此志不渝。“
凌牧尘看着叶梨一字一顿道。
她是他最暗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照亮了他整个人生。
多少次在战场上他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只要想到叶梨，想着他要活着回去见她，他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是支撑他走下刀山火海的支柱，是他此生的信仰。
“客官，上菜了。“
在叶梨发呆的时候，房门被小二敲开，小二手脚麻利的将几道菜上好，对着二人道，“您的菜已经上齐了，两位请慢用。“说着便退了出去。
凌牧尘拿起筷子替她布菜，叶梨此时哪里有吃饭的心思，她的整幅心思都被凌牧尘的过去所占据了。
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答案了。
她一直以为凌牧尘前世对自己的照顾是因为二人相处的久了，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由在。
原来二人之间的缘分，早在多年前她尚且是个小小孩童之时便已种下。
她轻呼出一口气，心中莫名有些难过。
这缘分来的太早，若是迟一些，是不是所有的一切或许都会不一样
“试一下这个菜，是你最爱吃的醋鱼。“凌牧尘夹起一块鱼肚子放到她碗碟之中，招呼道，”这家酒楼做的醋鱼最为出名，你快试试看是否合你口味？“
“凌将军……“
叶梨看着他，神情复杂。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都是如同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她从来不知道他的过去竟然如此悲惨。
为什么前世的他从未向她提起过？
凌牧尘放下筷子，苦笑道：“叶梨，你是在可怜我吗？”
这也就是他不愿意说出过往的原因，他不想忆起曾经那个狼狈无力的自己，也不想让那样没用的凌牧尘出现在叶梨的印象中，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叶梨的同情。
叶梨摇了摇头，眼中有些湿润：“不。”
不是同情。
她吸了吸鼻子，想起那个被打的奄奄一息躺在路上爬都爬不起来的少年，眼中一热简直要落下泪来：“我是恨我自己，竟然没能将你认出来。还怀疑你是否别有所图，我真的太笨了。“
“这些年在战场上，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用了六年的时间成长为手握重兵的将军，其中有多艰难，她不敢想象。
他到底付出了多少汗水，流了多少血受过多少次伤，又多少次死里逃生，才能换来现在的荣耀地位？
“我说了，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凌牧尘，叶梨，我如今孑然一身已经别无所求，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哪怕，你的快乐不是由我给与，你的欢喜与我无关，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便心满意足了。“
凌牧尘望着叶梨真情实意的道。
“谢谢你，牧尘。“
叶梨眼中含泪，嘴唇却微微上扬：“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哪怕往后的日子再难过，路再崎岖难行，只要想到有他陪伴，似乎都不再那么可怕。
等二人聊完回到街上的时候，苏嬷嬷等人都快等的疯掉了。
燕儿一见到叶梨同凌牧尘一道出现在街头，立马哭着冲上前去抱住叶梨：“王妃你没事吧？苏嬷嬷说您的玉佩被扒手摸走了，你怎能一个人去追？太危险了，万一出什么事情怎么办？呜呜呜，都怪我贪玩没守在您身边，您罚我吧，呜呜呜……我不是个好奴婢，险些就弄丢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