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飞花令
“粗鲁莽撞？”叶梨冷笑一声挑眉又将先前那话给重复了一遍。这次聚会的东道主是尚书仆射的长女。
大燕皇帝早年为了加强皇帝的集权，空置中央尚书令为虚职。早在马车上，叶梨就已经被灼华提着耳朵念念叨叨科普了半天，如今这李仆射是大燕事实上的首席宰相。
与国公叶府修建典型的江南风格，追求自然灵巧不同，李府是最正宗不过的大气四合院传统建筑。四面连接，游廊相接，形制规整，中线对称，而叶梨她们一群人站着的就是庭院最中心。
“哈哈哈哈，原来对你们大燕的这群名门千金来说，镇守疆土保家卫国居然是粗鲁莽夫？没有他们你以为你们还能有幸玩弄风月吗？真是荒唐！真是不知道当今圣上听了这句话又是什么反应？”
叶梨冷冷说完了后，就懒得搭理她们挑了宴席的最上座坐下。她生的漂亮，眉眼精致，而今日出来灼华特地给她挑了一件洁白的外套和羽饰，衬得肌肤更加白皙有光泽，整个人清秀出尘，身段的优美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事实上这不仅仅是叶梨跟她们的第一次聚会，也是不少人第一次见叶梨。即使像李彧言这样可以跟叶家站在一起的高门也不过是年幼不知事的时候见过，具体种种过往的诸事百态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所以不只是京城大街小巷的百姓，这世家小姐因着叶梨常年闭门不出，对她叶梨的了解也近限于传言。
可是如今人站在自己面前，这样的品貌气场跟传言中懦弱刻薄胆小到不敢高声语的纨绔嫡女，简直是天差地别完全就不是一个人，个个都有些不敢置信。
尽管抱着挤兑想法却师出不利让她们彼此心里都不快活，可叶梨刚刚那番话却说的堪称伟光正，无论让谁评判，都是她们无理，甚至重则还要挨家里长辈一顿训斥。
正当庭院沉默寂然的时候，一个小厮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呦？这不是凌王吗？你怎么有空来了？我们家老爷出去了，现在不在府上，不知您交了拜帖，事先有约吗？”
李彧言眉角微挑，跟叶清隔着老远相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站了出来给在场的一圈姑娘福了个身，然后不慌不忙的走出去把凌王傅杍宸给请了进来。
一早上就收到了叶清的密信，走到李府的时候，要不是再三回忆确实密信印泥未消，他傅杍宸定要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恶作剧。
“这姑娘家聚会寻乐，她叶清非要喊自己过来干什么？还写着要给自己出气？”傅杍宸下了马车，摸着李府门口的石狮子手指一边敲打，一边纳闷不解。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叶梨的马车，傅杍宸抿了抿嘴唇，“好吧，我来看看她叶清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傅杍宸理了理衣服，走上台阶，向着正中间走去。
管家看到人，连忙把门打开，喊了小厮恭恭敬敬的把人给迎了进去。果不其然跟着李彧言进来之后，傅杍宸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坐北朝南尊位的叶梨，也自然而然发现了这气氛的尴尬与不对。而在场人纷纷起身行李的时候，叶梨更是依旧不为所动。
叶清不由又暗中翻了个白眼。诚然大燕民风开放，可外男跟一群未出嫁的闺阁姑娘聚在一起还是于礼不合，说出去会惹人非议和不好听。
她事先没有通知，就是看中了包括李彧言在内，这群自诩身份尊贵的名门贵女，不会愿意看到像叶梨这样的人出现。而李彧言的反应证明了她的最初判断是对的，可叶梨这个态度？
“没事没事，大家先坐吧！不要拘束，本王跟你们也是同龄人。昔年王右军兰亭集会成了流传千古的佳话，如今本王有幸恭列我们京城才女其中，也是三生有幸的盛事。”傅杍宸打圆场说道。
“王爷太客气了，早就听说王爷才华横溢跟我们京城第一才女清儿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今天有幸能的你们两位拜访，我们整个李府都是蓬荜生辉。”李彧言看着不为所动的叶梨，皮笑肉不笑温婉的说道。
很是明显这群人的消息打听延迟性太强了，但叶清却表现得异常良好，将跟心爱男子被打趣的样子展示的极为生动，羞涩的低下了头。
可叶梨连看都不看，自顾自地在那品茶取乐，导致李彧言有些为难的在傅杍宸和坐在台上的叶梨之间扫了扫。
傅杍宸摆了摆手，“没事，梨儿应该是第一次出来聚会，你们也不要欺负人家。当然了，如果有对不上罚酒一杯的时候，各位也不介意本王给大家都来英雄救美吧？”
“哈哈哈哈。”听到这句话，大家也都笑了起来，终于有些聚会玩闹的氛围，而叶清跟李彧言却是心情复杂。
曲水流觞，可追溯的起源据说是西周贵族，但最流行和最富有盛名的时期都是昔年东晋玄学流行的时候。
本身应该是每年三月，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来借这些活动拿个除去灾祸不吉的彩头。
但随着演变，早早发展成了文人墨客诗酒唱酬欢庆娱乐的风流雅事。而在大燕京城，这一习俗更是成了世家聚会必不可少的一项。
“那既然如此，我作为东道主，就献丑来给大家开篇了。如今季节烂漫正好大好风光，那我抛出去的第一句就取此意吧！就叫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众人品了品纷纷拍手叫好，很快酒杯顺着河流漂到了下一人那里。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好好好……”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
“姐姐们怎么都接的这么快，也不给我点思考时间。那我就随便一句，就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就这个吧！”跟叶清关系不睦的那个小姑娘抱着酒杯娇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