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高黎献计
正这时门外传来内侍的声音:“启禀殿下,太尉大人与两位殿前副指挥使求见。”
“让他们进来。”赵显淳应声,见顾重禹神情有些萎靡,不忍再深究责备,轻声道:“她如今,是你已过门的妻子,你自己看着处置吧!”
顾重禹未应声。
通传后,几人行了进来齐齐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正身端坐:“不必多礼。”
几人纷纷起身,上官司马自行站到一侧。
顾重禹见高太尉只是点头招呼,他与高黎官职相当,加之他这人傲慢惯了,也总是别人迁就他。
“御史大人与公主殿下新婚燕尔,却还心系公务,真是我等朝臣楷模。”高黎落座后笑颜奉承。
“听殿下说,高太尉有一妙计献与殿下,故令我在侧聆听。”顾重禹回。
高黎望了望屋内的几人,对太子作揖:“此事关系重大。”
赵显淳望向上官司马:“你二人偏殿暂侯。”
“是。”两人得令,相视一眼,心中虽然急于上报凌平洲之事,却也不敢贸然出言,又请示的看向顾重禹。
顾重禹回视他二人,右手食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端起茶杯低眸饮茶,算是知晓他二人有要事。
他们见顾重禹回应,安心退了出去。
赵显淳请高太尉右侧落座,随身内侍布茶。
高黎:“辽人派的使臣耶律喜达,已经带着一众随从在我汴京逗留多日了,说是想要面见圣上,如今圣上病重,自是不能接见他们,想来,他们此次来京还有别的要求。”
“有什么要求,让公良侍儒一一记录,早些打发了他们便是。”赵显淳此时自是无暇去顾忌这些契丹人。
“此次要求怕是不好满足,每年我大宋献给辽军的助军旅之费,多达十万两,还不算几十万匹的绢布,近年他们又多次侵犯我国边境,诸多借口,反复试探,怪我军杀了他们的马,烧了他们的粮,还提什么兄弟邦国,这两国邦交从未见过如此只拿不予之人,这次他们除了物品,还想要带些美女回去,现下虽只是想要些乐坊舞女,将来也不知会存什么样的心思。”高太尉似是愤愤不平。
赵显淳:“契丹蛮人,仗着兵强马壮,要求越来越过分了,当真是可恨至极。”
“契丹人本就狼子野心,当年因辽主年幼,才与我们定下澶渊之盟,且不说乐女一事并不在盟约之中,就说此事涉及大宋子民,不必再谈。”顾重禹敏锐的望向高黎:“你今日前来,不会只是为了议论辽人之事吧?”
高太尉神情凝重,起身作揖:“老臣斗胆,请太子殿下借辽人之力,顺利继位。”
赵显淳与顾重禹相视一眼,均是一头雾水。
赵显淳道:“高太尉这是何意?”
“本次来朝的使臣耶律喜达,乃是他们大辽皇帝的亲叔叔,此人在辽国算是位高权重,宸王盗走玉玺,加上本有的半壁虎符,他或许会去雁门关调兵,他若携大军前来,汴京无人可挡,皇位只能拱手相让。且不说凌平洲已经归去,就是凌家铁骑,又有何人能敌。”高黎忧心忡忡的望向太子与顾重禹,见两人不语,又道:“这耶律喜达三日后就要回程,我们可借他们要求过分之由,将其斩杀,契丹人得知后必起战事,战事起,凌少保定会拼死御敌,再无暇夺位之争,此计不仅可以令宸王孤立无援,也可灭一灭契丹人嚣张的气焰,不知殿下认为如何?”
“这,向来两国相交不斩来使,这……。”赵显淳望向顾重禹,似是有些心动。
“请殿下三思。”顾重禹抬眸看向赵显淳。
赵显淳见顾重禹不甚同意的模样,委婉拒绝道:“此计确实太过凶险。”
“大事险中求,还望殿下早做定夺。”
“如今赵熙宸手中可不止半壁虎符,熙宸之令,凌少保他敢不从?”赵显淳捉摸不定。
“古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何况凌少保这人我十分了解,守疆卫国与参与夺位之争,孰重孰轻?他自是心如明镜。”高黎信心满满的回道。
赵显淳闻言心中再无顾虑,又望了顾重禹一眼,只对高黎道:“此事,本宫自会斟酌,你先回去侯着吧。”
“是,老臣告退。”高黎退去。
内侍通传后,上官叙奉与司马少卿行了进来,行过礼,两人看向顾重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上官叙奉神情紧张,正声道:“启禀殿下,有探子禀告在汴京看到了凌平洲的身影。”
“怎么回事?”赵显淳自是知道这凌平洲出城多日,任凭派出多少人也没能追上。
“是,是诱敌之计。”上官叙奉面色尴尬道。
“呵呵,今日这一个个的,计谋还不少,你且说来听听。”赵显淳笑道。
上官叙奉将以茵诱州之事的来龙去脉简要禀告了一遍。
赵显淳听完,心中大喜又见顾重禹在,有所收敛的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此说来,此计甚效,想出这法子的人是谁?竟还把注意打到了楚茵茵头上,先带来给本宫瞧瞧再杀。”
“回禀殿下,知事者,已无活口。”上官叙奉回。
“谁干的?”赵显淳似是漫不经心的问。
“有些是劫狱时被杀,其他的属下还在查,不过今日清晨是赵小侯爷带兵来御史台要人,当时楚姑娘已经被劫走。”上官叙奉回。
“他的消息竟这样快,御史台的内部,你们可要好好盘查。”赵显淳吩咐。
“是,如今这凌平洲多半是在楚府,属下已经派人层层包围,是否可请搜查令进府查捕?”上官叙奉请示。
“本来,只要能够抓住凌平洲,搜查一个楚府也不甚打紧,只是眼下许多事情并未挑明,搜捕一事欠妥。对此,允尘怎么看?”赵显淳心中自然明白,却还是望向冷着脸的顾重禹。
顾重禹看了司马、上官一眼,两人均低头不敢对视。
顾重禹缓缓道:“凌平洲乃是我大宋的英雄,他御敌有功,殿下为何由要搜捕他?若与他正面交锋,只怕会早早寒了凌家军的心,届时,六十万铁骑直逼皇城,谁人可敌?”
“不错,此事棘手,不可轻举妄动,除非,依照高黎之计,拖住凌少保,届时,区区一个凌平洲不足为惧。”赵显淳脸上露出一丝狠戾之色。
“此计凶险,不如先让大理寺的人去查案,此事便从针对凌平洲,变成了针对楚府,御史台履监察之职,驻军协助,调查期间,只楚弘逸可如常当值,其他人员禁行,外访者需记册,进去何人,为何事,几时几刻,晨昏上报。殿下顺位后,凌家再敢异动,便是乱臣贼子。”顾重禹缓缓说着。
赵显淳立即吩咐上官、司马道:“不必告诉大理寺凌平洲一事,他们只需盘查楚府即可,这凌平洲也有可能不在楚府,藏身城内其他地方,还需加强巡逻布防,各城门封禁,闯城者,杀无赦。”既然回来了,我看你再如何出去。
“是。”两人领命后速速去办。
楚府很快便被大理寺的人接掌,瞬间掐断府外消息,楚府上下人人自危,生怕如同当初的刘府一般顷刻覆灭。
如今楚府都出不去,更不谈出城。
平洲醒来时已经猜到一二,见我们主仆三人坐在房中唉声叹气,他反过来笑道:“这会儿楚府可比外面安全,如此,是要靠茵妹妹来保护我了。”
“那你可安心在我府上住下。”
“九月十六,我若未归,便会给凌家军带来极大凶险。”平洲自责道。
“汴京距雁门千里之遥,骑再快的马也要□□日的路程,重阳未走便是迟了,现在离重阳还有十五六日,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信心满满的看向平洲。
“不错,明日他们交班时我趁机溜走,他们就算发现了,也不一定追的上我,我在汴京还有许多死士,或可一博。”平洲道。
“表哥是怕牵连楚府,你只身出去,府外之人或可轻易应付,城中之人呢,就算表哥神勇,有万夫莫开的本领,可汴京号称驻军十万,更不谈是否会从周边调兵,纵然不谈调兵,光禁军,御史台,兵部,大理寺也有不少兵力,表哥领兵,必然知道此举万万不可,你说有死士不过是想让我宽心,但你诓不了我,除非舅舅领军亲临,否则无人可与之抗衡,此前你也不会连夜催望南秋怡离城。”
我自小在汴京长大,汴京的盛世繁华,国泰民安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汴水富庶,曾经的汴军十万是我们汴京最大的底气。
平洲见我振振有词,温声道:“你生气了,茵妹妹聪颖,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我是想,出城不一定要走城门,汴水富庶,可通黄河淮河,走水路或有一线生机。”
“水路有朝廷层层设卡,水师驻守,又要按照搬运法进行水上运输,森严凶险之处与闯城不相上下,此路还需从长计议。”
因水路之难我心中并未考虑过,可如今哪里又还有容易的路可走,或行水路也可。
我望向平洲,两人对坐,面前只一盏小油灯,对方是何神情反而看不清。
“是,正因为有这搬运法在,粮食分段运输,潜舟百艘,十纲入汴,届时搬运、仓储、脚夫,人员流动,若能混入其中,藏于船舱,或能离开。”平洲道。
“如此,逃出楚府却成了难事。”我望向屋内三人,皆无头绪的模样。
心想就算出了楚府,如何隐藏行踪?如何去汴水都需要周密计划。
徐姨枯站着,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似是困意愈浓,我让她且去休息,她见平洲毕竟是男子,白日睡了我的床,晚上还要与我共处一室,如是强打精神道:“我留下来陪你吧。”
我想这情形似是有些熟悉,对徐姨笑道:“徐姨,你可还记得渡凡庵之事?”
“嗯,这。”徐姨不愿多说,只点头应答。
“若有暗道,不就能躲过太子耳目,平洲出府任谁也不会发觉了。”我顿觉出城之事又有了希望。
徐姨摇了摇头,喃喃道:“楚府可没有暗道。”
我自信满满的笑道:“楚府以前是没有,以后就说不定了。”
平洲闻我所言,温声道,“茵妹妹是要暗度陈仓。”
我二人对视一笑,算是达成共识,只是这暗道我从未修过,不免心中犯难。
平洲见我苦思,笑道:“行兵打仗,修暗道也是常事,只是挖地凿墙必有声响,岂不惹这屋外一众眼线生疑。”
“而且就表哥一人,也不知要凿到什么时候去了,所以,我们至少再找一个人来配合你,至于声响,我自有办法。”我咯咯的笑着望向徐姨秀兰,她二人皆是不明所以。
如此程步云这厮自是不能置身事外,毕竟总不能让楚弘逸来挖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