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一周后的放榜日，相当于整个学校的狂欢日。
九大学院都放榜了，同时公布的还有国际中心组织并授予荣誉的年度最杰出贡献奖。
期末考试终于过去了，压在弗里心头的山终于移去了。
校总部石碑广场前。
“已经很可以了，佩乐。”弗里安慰一旁的小个子，“你看在你上面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军事情报学院公布的榜单上，佩乐排在第九位。
“真是可怕，从来没来上过课的人，居然……”佩乐颤抖的手指着上面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名字，她整天埋首在八方情报中，耳听各路，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学院居然还潜伏有这么多的家族人。
排在她前面的，从上到下，分别是曳戈、鲁丽芙兰、南特家族的人。
“天呐，连鲁丽芙兰家族的都给挤到第六位了，上面的人到底都有多少脑袋啊。”弗里掰着指头算着。
几人又看了看其他学院的榜单。发现每个榜单的榜首，这八大神圣家族分别错开各占了一个，像是说好了一样默契。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们明明根本不在意学校的优质资源，却还要争取排名？”弗里问。
“当然没这么简单。”佩乐一只手托着下巴，“排名对家族的人来说不仅仅是与地位匹配的能力证明，排在前十位越是靠前的位置，表示在国际中心也将留有他们的位置呢。”
“你是说……”
“没错，我听院长说，这不仅仅是排名这么简单，还代表着与学院对应的国际中心各个部门的职位。”
“不要小瞧了‘国际’这个词的分量，越是有权有势，行事越是需要‘正当性’，而这正是国际中心能给他们的，也就是说，为的是一种名分。所以家族才会支持国际中心的行动啊，双方互相有利益往来，各取所需。”
“那卡莱和苏瞬息呢。”弗里看到最顶上那张军事战略学院的榜，挂在最顶端的那两个名字，就弗里这身高脖子也要扭九十度才能看到，佩乐根本看不到。
佩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哪个家族会把自己小孩往那种挨打的地方送，家族孩子可金贵着呢，磕破了一点皮就有仆人前扑后拥挨个儿地给他们吹伤口，私人医疗队隔三差五检查他们的身体的各项指标呢。”
弗里啧了啧，“真是金贵。”
另一边，创世者神像前的创世殿堂外围了一圈人。
国际中心年度最杰出贡献奖获得者名单即将公布。
这是国际中心在学院设置的含金量最高的奖项，为数不多的国际级别奖项。
不管是学院学子还是实验基地科研人员，甚至世界各地专家学者，都将其视为最高荣誉的象征。
无人摄影机盘旋在高空，现场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创世殿堂前立着的电子屏幕上的倒计时。
“……3,2,1——”
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某个站在远处树荫底下观望的人，气得抱起了手。
法里奥一大早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这个约芬·白是谁，居然敢和我并列第一。”
法里奥早就收到了自己会荣登榜首的风声，这才带着藤茵来见证这光荣的一刻。没想到今年最高荣誉奖居然有两个。
“约芬家族，是个很古老的家族了。”滕茵说。
“还有下面那个约芬·虹。”法里奥指着第二的位置愤愤不平道。“他们是亲戚嘛？”
“姐妹。”
“古老家族还真是人才辈出呢。”法里奥的语气里略带嘲讽。“所以恕我孤陋寡闻，这人到底有什么发明啊。”
“和你的智慧产品同方向哦。”
法里奥没想到滕茵对这两个约芬家的后人这么了解，他来到这里大半年，这明明是突然出现的名字。
“你说意识控制？”
滕茵摇摇头，“研究方向一致但是走不同的路呢。据说是直接和人的灵魂有关。”
“少开玩笑了，灵魂？唬小孩的吧。”
“不是的，和传统意义上，神教国所说的那种能够离体的人形灵魂不同。这里说的灵魂，是比意识更接近于人本质的一种存在，意识会消失，灵魂不会，灵魂操控意识，凌驾于意识之上。或许换个词会好区分一些，”滕茵停顿片刻，“本心。就是最原初的那个自己，每个人的本心都长得一模一样，如同一点光亮，没有肉身的形状，本心和我们体内的记忆息息相连。只不过现在这个理论还不太成熟，只能笼统地用‘灵魂’来归纳这个概念，用本心来形容，除了作出一种明确的区分外，其实更难让人们接受，因为人已经习惯了‘灵魂’这个概念。”
法里奥抱起手，原来的不服气顿时消失了，听上去确实是最前沿的理论，确实新颖，反正在洪都还没人提出过。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些人的任何事迹。”
“因为，他们通常只出现在实验区‘禁地’，与外界保持隔离。”滕茵说。
实验区‘禁地’位于学院实验基地的西北角，却是和学院实验区完全分隔开的两个地方。实验区‘禁地’最初由科尔瓦家族在两百年前设立，十多年前又由斐利家族接手，知道内情的人现在都直接称之为斐利家族实验基地。实验区“禁地”在学院每年招收的实验员少之又少，毕竟是老牌家族手下的基地，实验员、学者代代传承，所以并不缺人才。几代过后，还能挤进那个地方工作的人才是人精中的人精。
法里奥“嘶——”了一声。他服气了。
“颁奖仪式什么时候开始来着？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见约芬家族那两位了呢。”法里奥心里却早已给那两位打上了“怪胎”标签。
他们走后，树荫底下的位置路过两人。一个黑发及肩，一个银白色长发低盘。
黑发少女望着人海，随后愤愤不平地指着第一的位置，她气得手指哆嗦，红唇颤抖。“这个法里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居然敢跑到我前面和你并列第一。”
银发少女瞥了一眼榜单，语气淡淡，不以为意，“在这里，本来就是各凭本事的。”
法里奥现在之所以和滕茵结伴而行，是因为在半小时前——
“你真的不来我的颁奖典礼么。”法里奥瘪嘴看着通讯光屏里的人。
“嗯，我走不开。”
“理由。”
“我要是去了，怕影响你发挥。”
法里奥心里扭成一团，“说实话。”
苏瞬息那边一顿，“陪永晨逛商场。”
来到这里后再也没有出过学院门的小王子居然会去逛商场，法里奥不信。
“哥哥我喜欢这件……”
另一边传来小女孩雀跃的声音，这下他终于信了。
“这种事情，你叫佩乐陪她去不就好了吗。”法里奥委屈地跳脚，他跳地脸都扭曲了。
没想到另一头的苏瞬息显得无比耐心，“反正有斐利·策蓝颁奖，好好享受吧……”
“哥哥，我想去那边看看……”
“加油啊法里奥，来年我还给你贴宣传海报。”
苏瞬息切断了通讯。
法里奥站在自己帅气的巨型海报下，脸拉地老长，过路人完全看不出那俩是同一个人。
“行吧，她们家的人可真厉害。一次次地为了她们把我抛弃。”法里奥一脸黑。
“呵，就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下次见面我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我就不姓法……”他恨地牙痒痒。
听说滕茵也会来，法里奥于是觉得和她一同去领奖也不错。
滕茵在国际中心工作，和她聊天法里奥总能获得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这次来参加颁奖仪式只是她工作的部分，她近期的主要工作还是围绕着上次从科隆公国带回来的实验体。她在学院实验基地和国际中心研究所之间负责传达联络的工作，时时跟进实验进展和后续研究成果。
“不知道新任务具体什么时候能下来，不过，你的同伴苏瞬息他们，肯定会被纳入任务的一部分。”
“看来你盯着的实验有进展了？”
“其实，我刚从那个实验区回来。”
“有什么大突破么，快和我讲讲。”
周围并没有别人，而且，法里奥现在也算是实验基地的核心人员之一。她思忖了一番，苏瞬息他们也是迟早要知道这些消息的吧。
“是关于脑神经实验室的最新发现，你应该也听说了原始晶体能够植入人脑的事了吧。”
“哦，两天前开会的时候知道的。”目前这个消息还在保密状态，只有实验基地核心人员才知道。
“当时只研究砂砾大小的晶体在死人大脑会发生的反应，现在，进一步的发现是，只要在还没有腐烂失活的脑部植入拇指大小的原始晶体，死人就能做出更高级的反应。”
法里奥心里一惊，“比如呢？”
“比如，说话，但是还无法操控面部神经。”
“好可怕啊，听死人说话。”法里奥抱紧了双臂，瑟瑟发抖。
“除了说话以外，还可以完成基础数学题。”
“那和‘智慧人形’或者智能人有什么区别吗？”
“他们能够维持人的基本生理功能，使得肉身持续保持，问题就出在这块晶体上，只要在晶体耗尽前继续植入，生理功能就可以继续保持下去。最可怕的是，他们还能拥有短时记忆，虽然目前测出的短时记忆最长只有半分钟，但是，我估计，换用更优质体积更大的意识晶体，这个记录会进一步刷新。”
“这是，反人类啊。所以那些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啊。”法里奥好看的丹凤眼变得一大一小。
“是啊，如果真的把这一秘密泄露出去，让心怀不轨的人知道，我估计，觊觎原始森林里资源的人会越来越多，原始地域的管理也会变得越来越困难，毕竟，”她停顿了一下，随后缓缓说出，“谁没有一个已经死去的，并且深爱着的人呢。这世界的犯罪率，都会因为这一小小的晶体而增加，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生命之石，这是罪恶之石。”
法里奥不侧过脸也能猜测她的表情到底有多严肃。走廊上，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直到走进颁奖大厅前，滕茵才开口，“现在知道为什么约芬家族的后人能和你平齐了吗？”滕茵解释道，“因为她们的实验与这一事件正好接轨，也就是说，如果她们继续在这一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就能开创脑神经以外的更多全新领域。”
法里奥显然想要了解更多，但是已经到颁奖大厅了，里面的人声没了过来。
“听说学院有意让他们开公选课，如果你想了解更多，或许可以申请一下相关课程。”
算了，法里奥心想，像他们那种一心扑在科研上的实验员，为了评职称从而获得更多学院里的权限才开的公选课一般都很水。
实验基地负责人还有军备设计学院院长也打算授予法里奥职位，安排他在学院上课，法里奥想到工作时候被人打搅的那种不爽感因而都给拒绝了。更何况实验区“禁地”里的那些人还是在机密领域搞研究，他们那些常年待在“禁地”的人更怕被人打搅吧。
“灵魂”领域的前沿研究成果，随随便便说几句都足以颠覆人三观，既然如此，倒不如敷衍过去，免得给自己找麻烦。听些基础理论法里奥又怎会有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