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歌剧院风格餐厅紫红色的水晶灯下，半包围小隔间内装修复古。
“看来你们都忙得不行啊。”一双手拍在了他们面前的餐桌上，“这位置挑地真好，让我好找。”
“佩乐，一段时间没见怎么脸圆了一圈？是这里伙食太好了吗？”弗里吸着汽水问。
“胡说八道什么！是水土不服再加上熬夜好么！”
军事情报院的课业繁重，一天要上十多门课，她几乎没什么时间休息。
佩乐冲上去想要撕了弗里的嘴，但她克制住了，因为她看到路过隔间的几个人都纷纷看向他们这边，她不能做出太引人注目的动作，因为这几个家伙光天白日坐在这里就已经够引人注意了。
佩乐收敛了一下，抱着手装镇定道，“把你们三位大人物凑齐可真不容易。院长可得好好感谢我了。”
“我们才从极南回来，饭才刚吃上，院长就等不及要传唤了吗？到底是什么任务啊，在任务栏里也没写清楚。”弗里问。
“这次任务特殊，院长说必须当面交代清楚，所以让我来请你们了。”
军事战略学院办公大楼内一条长长的过道上，这四个人两两并排往前走，光透过左侧落地窗打在他们身上。
不知怎么地几人就聊到了出发前就有问的话题。
“不过，上次也都没说清楚。”弗里往前探出脑袋，“华修大人到底为什么调职来学院？总不能是为了我们吧。”
“为了一个人吧。”走在左前方的佩乐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弗里忍不住追问。佩乐就读于军事情报学院，同时在校内也接了学生岗位，现在是院长的助手，和华修院长走得比较近。
“我也不太清楚。只听他说是为了救治一个人来。”
“那个人我们认识吗？”弗里问。“院长亲戚吗？可我记得他好像没有家人啊。”
“院长没有透露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信息，只是说如果事情顺利，会把他介绍给我们认识。”
军事情报院院长办公室的大门打开。
他们进去的时候，华修正把什么东西往抽屉里放。几人听力远超常人，听声音像是——
“院长喜欢吃糖吗？”弗里往里走的时候小声地问。
华修咳了咳，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怎么这个时候才来。”院长语气有些严肃。
“没办法，谁让您让我找的都是些学院的大红人呢。”佩乐在一旁吐吐舌头。
“不过还好是我，换做一般人连他们的踪迹都摸不着呢。”佩乐用弯曲的食指勾了勾鼻尖，忍不住自吹自擂。
“辛苦你了，佩乐助理，现在请把材料发给他们过目吧。”
三份加密的电子文件传到他们的通讯终端上。
没有通过系统直接发布任务，果然够特殊。
翻了几页，这三个人差不多就明白匆忙叫他们来的原因了。
“是炸弹人啊。”弗里和卡莱觉得并不陌生，人形炸弹他们在奥斯就有耳闻。
最近发生在科隆公国的爆炸案，曾经在奥斯就出现过。应该说，奥斯是第一位受害者。
人形炸弹外貌与常人无异，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人，会流血，但是，没有体温，不知道躲避危险，目前也无法得知到底是什么操控着它们的行动。
华修说，“很难在不引爆炸弹的情况下接近它们，奥斯当时也并没有研究它们的条件。如今国际中心已经和附属于学院的实验基地共同草拟了人形炸弹的合作研究方案。任务的一个部分是，在它们出现在东陆前，将它们作为实验样本带回来。
但任务的重点是想办法终止连环爆炸事故，这一次，爆炸案在科隆公国的破坏程度远大于发生在奥斯的，这个程度的恐怖事件对该国的危害程度不亚于天堑子裂隙。到底是什么情况，要等你们过去了才知道。”
科隆公国位于中北部，是离寒铁防线最近的公国，东面距离天堑一千六百公里。
坎忒雷那山脉作为天然屏障将其与野蛮落后的部落隔开，虽然科隆公国远离了野蛮部落的骚扰，但是深受远在极西的神教国影响，国内半数公民都是古老宗教麦彻斯教的信徒，这给国内经济发展带来很大困难，为此，科隆公国历代大公都在抵制已经走到尽头的麦彻斯教在国内的疯狂传播。
索洛夫·埃波拉，现任科隆公国大公，接下了前任留下的经济滞后的烂摊子，从基层开始改革，由于其颁布的法令针对国内存在大量教权主义分子，常引起国内宗教信徒的不满。
“精神贫穷”造成的国内创新能力缺乏是国内改革首当其冲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渐渐变成了解不开的死结，因为“文化毒瘤”早在三百年前就种下了，科隆公国成了麦彻斯教的主要集聚地。
埃波拉大公上任才过去三年，各方面改革没有成效，如今国内又出现了愈发严重的连环爆炸案，天堑子裂隙又时不时地冒出来拖垮国内经济，无奈之下，埃波拉只能向国际中心寻求帮助。
“大规模军队无法跨越天堑，这是个大问题。”国际中心如此回应。
“这是学院和国际中心的合作任务，所以总院将其定为a级的秘密任务。”
“你们二位是总院亲点参与这次秘密行动的。”华修看向了苏瞬息和卡莱的方向。
“那么我呢。”一旁的弗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的话，是我要求添加的。”华修看着弗里的表情愈发严肃。
“弗里，我一直有在关注你这一学期在学院的表现，我为你的排名感到担忧，以你的实力，不该在总在一百二十名左右徘徊吧。”
弗里尴尬一笑，学院培养的是复合型人才，课程繁杂，要学战术、指挥、驾驶、管理……那么多课上地他人都麻了，他时常连课本都分不清。
全院两千八百多人，说实话这个名次其实他已经很满意了，院长是忘了前不久他还是个新生吗？
然而，面对院长的高要求，弗里只能说，“我，还没适应过来……”
难得看到华修叹了口气，“这次的a级任务学分是20分。就算你觉得排名不重要，适时地证明一下自己，问题应该不大吧。如果是一把好刀，就不要总藏在刀鞘里。”
弗里没有听华修院长后半句话，因为他的注意力停在了“20分”上。
20分么，累死累活坐了三天飞行器跑到极南才1分。
弗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华修院长那边的压力。这或许就是他接下来的日子无法继续划水的原因了。他小声问一旁的苏瞬息，“他是不是也和你说过一样的话。”
“没错，还是私下的。”
弗里恍然大悟。
华修按动了桌角一个机械按钮，从机械桌一角的凹槽里取出任务启动盘递给他们。黑紫色的任务盘中心标了一个“a”。
“芙丽娅上校将会为你们提供这次任务的详细信息，担任这次任务的总指挥。”
“！”佩乐捂住了嘴。芙丽娅上校，现任国际中心第三作战处处长，是与斐利·策蓝齐名的顶级指挥官。他们二位是五年前在此毕业的同窗。据说二人的军事指挥能力不相上下。
女指挥官不管在哪里都相当珍稀，更何况她还年纪轻轻，算得上是军官学院女学生心中的偶像了。
“所以，不管这次任务结果如何，想必各位都会有不少收获。我会在这里，时刻监督着你们。”
“还有一件事。”弗里举手，“院长，这都a级危险级别的任务了，装备能不能给我们配好点的。”
“目前只能以任务的名义将那些a级装备暂时破例发给你们使用，已经准备在任务盘里了，但是目前，还没时间给你们练手，建议还是回来之后抽时间好好练。任何武器，遇上异兽功能都会大打折扣，而这次的敌人，不是异兽，武器不是限制你们能力发挥的因素。”
“不要怀疑院长的安排，院长盯你们几个盯得紧着呢。尤其是你弗里，最好趁早打消一天到晚想着如何偷懒的念头。”佩乐嘴边勾起一丝笑。
都这么说了，弗里也猜到了院长看过他们在极南第七区的任务影像。
弗里：我好冤，有他们在，根本轮不到我动手……
四人即刻出发。
任务启动盘扣入机械大门，莹蓝色的光道像是蛛网一样向四周扩去。
启动任务后，各部门装置检查部队立刻开始行动，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要素配置，开启任务系统运行状态监测，对各分系统的终端设备、交换设备、显示设备等工作状态进行实行检测。根据任务重要性的优先程度，信息流优先分配a等级信道。
升降通道直通转移仓。
转入转移仓，地下就是密如蛛网的地下通道。苏瞬息将手环显示屏印在转移仓墙面上的数据读取区中。转移仓直降到底，四人直接滑入停放在通道尽头的装甲战车车内，战车顶部渐渐合上。这一过程没有浪费一秒钟时间。
这就是a级任务和c级之间的差别。军事战略学院地下传输通道的效率连国际中心的特攻部队专用转移通道都比不上。因为学院有千年历史，地下传输通道建立的时候世界上还没有国际中心。
这是佩乐第一次参与特殊任务，划入车子的那一瞬间，她感到新鲜又刺激。
随后，车内智能声响起——“任务地点，科隆公国。”
智能战车沿着地下环形通道，按照设置好的路线如同夜晚的光束般直指前方。
相较于奥斯，科隆公国因为地处山区所以没有什么存在感。它在三个世纪以前依附于北圣依兰联合国，在北圣依兰联合国战败北退后，它就像一颗弃子一样被丢到山脚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国家刚好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再加上一些历史渊源，使得它倒向哪边都不是，国家又不大，没有什么资源，国内又乱得很。北方的联合国对它不管不顾，洪都王朝的也伸不过去手，克里斯廷的话隔着天堑又还有老远的距离，被逼无奈只能找国际中心了。”弗里看着光屏分析道。
“这么大的任务，真的不知会一下法里奥吗？”佩乐问坐在他前面的苏瞬息。
“他很忙啊。”法里奥三天三夜不回宿舍的事情对苏瞬息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法里奥说是做做智慧产品赚点外快，苏瞬息其实清楚，他是真心想赚钱，当时拦截黑石组织的任务，为了得到罗兰小姐的画像，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
不过，他确实也有这个头脑赚钱，在东陆，他的大·发财·脑潜力被彻底开发了。
比如，他最近在研究的“懒人”系列产品之一，滑板飞行器，通过意识链接来控制滑板在空中飞行的方向和高度，市场反应似乎还不错，火爆校园后，很快代步智慧产品的浪潮就席卷了克里斯廷帝国。
“王子殿下，这也是一种计谋啊，等到克里斯廷人都变懒了，大陆上可就没有能和洪都王朝匹敌的国家了。”他似乎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是以赚钱为目的，所以找了各种借口。
当然，忙着上课、做任务和休息的弗里他们还不知道发生在身边的这一新潮是同在屋檐下的法里奥搞出来的，弗里想的是，法里奥在忙着打理头发？他眼前出现了银白色飘逸的长发，不过想起长发后的那张脸，画面不太和谐了。
“真的和僵尸一样呢，如果是意识被人操控，也不至于没有体温，没有人的生理特征，”卡莱看完了几段奥斯城外出现人形炸弹的影像。
“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北国人，没有痛觉的一群人。”弗里凑到前边问，“该不是真的从北方跑过来的吧？”
北国上空有强烈的电磁干扰和引力扭曲，连卫星都探测不到大陆北境地貌，云图只显示一片灰白色。那个国家就像是存在于世界之外。
“有寒铁防线在，根本过不来。”苏瞬息说。
“那到底是哪里来的啊，炸弹人总不能平白无故从天而降吧。”弗里开始猜谜。
“那么，神教国？”
那是群根本无法交流的人，那里的人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是神教徒。
神教国的语言是世界上最复杂的，想要学会并且达到交流水平至少要花个十年时间。神教徒沉默寡言，教徒之间通常用神圣经典的书面文字来交流，目前只能借助智能翻译系统粗略地对他们经典上的语言其进行表面解读。他们国内只有少部分编纂《神圣典籍》的人才懂国际语，外人想要和他们交流几乎不可能。
除去语言上的障碍，还有地理上的，神教国地处极西，具体位置尚且都无法在地图上明确标出，因为整个国家位于一座漂浮的浮岛上，浮岛地面入口位置因为极西存在的特殊引力而时刻变化。
大陆上目前发现两千多座因引力异常而出现的小型浮岛，大部分小型浮岛被发现后改造成了军事基地或者空中实验基地，少部分位于公共边界的浮岛卖给了个人。
对没去过神教国的人来说，自然很难相信一个国家能建在浮岛之上，那得要多大面积的浮岛。
人们对神秘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向往，目前大陆上依旧有不少探险队前往极西探索那片神秘国度，哪怕冒着迷失归路甚至丧命的危险。据说，只有虔诚的神教徒才能找到神教国的入口，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去了极西只能迷失在遍布海市蜃楼的荒漠里，连神教国在沙漠中的幻影都瞥不到。除非神教国主动开放公布地理位置，否则找起来还真是像在大海捞针一样。
车窗外，空间环形网状通道疾驰着无数智能装甲车，而他们所在的通道，车速显然是最快的，一瞬间就把同方向的智能车甩没了影。智能装甲战车穿过地底秘密通道，他们一路绿灯直达学院专用天途通道发车中心的地下停车场。
几人已经看完了所有有关人形炸弹的影像。
“那些人，枪口对着脑袋，都不会有一丝畏惧。”卡莱解开密布在车内空间的安全网状装置。
“只有已经死了的人，眼里才不会有对死亡的畏惧。”苏瞬息下车前说。
“你确定其实他们都已经死了？”弗里问。
“希望而已，因为活在彻底的失控中比死了更可怕。”苏瞬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