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决战前夕
几个人回到楚府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回来的路上凌初的身体也比之前好受多了,所以就没再好意思让冯伯背她,反倒是言璟桓主动扶她回来的。
果然是工作叫人忘记烦恼,今天和宇文缪漪一聊,她才陡然发觉,这几天虽然因为各种不可抗力和言璟桓有身体接触,但她都没怎么往少女心小鹿乱撞的那方面想了。本来是完全能冲着当社会主义好兄弟的路线一路安全地走下去,眼下被宇文缪漪这么一点,她又开始觉得害羞了。
罢了,就当她这辈子就栽在言璟桓身上了。
这个时候已经快入夏了,魔域自然也不例外,楚未央见晚上也不觉得冷,便在府内的院子内搭了张桌子,点了几盏灯,五个人围着圆桌坐了下来,分享今天的成果。
“你说那机关无法破坏吗?”得知这个消息,凌初有些诧异。
言璟桓点了点头:“那机关的外轮廓只是装饰而已,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圆形凹陷深处的蓝光内部,那里是无法破坏的。”
“好在这机关还是可以利用的,而且这正是开启保护罩的机关,”众人都显得有些沮丧时,少年继续补充道:“今日我有尝试将羲和剑插入其中,发现石像的保护罩一时之间果然消失了,但是剑插入后不久就会被弹出来,而且一旦拔出剑之后保护罩又出现了。”
凌初有些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需要有个人先插入剑关掉石像的保护罩,然后另一个人再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打输出?”
“打输出”这个词听起来还是很奇怪,但早已习惯凌初这样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怪词的言璟桓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这样,能够进行攻击的便只有言公子了,”楚未央有些担忧地看向了凌初,“可是凌姑娘身体才刚好,去那石像上会不会太危险了些?”
“要么我替凌姑娘去吧,这点事不算难。”冯伯也开口主动请缨。
“何岚的飞行器里面太小,冯伯估计坐不下。”何岚的飞行器本来设计的就是一个人搭乘,凌初也是勉勉强强才挤进去的。
“既然如此,那我可以替凌姑娘去!”楚未央突然来了兴致,兴奋地举起了手,接着就被檀月一把按了回去:“小姐你别闹了,您身子还不如凌姑娘的好呢。”
大家互相争抢的样子倒像极了凌初读书时全班竞争班长时的样子,明明是个苦差事,却争着要去做。虽然看起来很滑稽,但凌初心里却暖暖的,她知道这全都是因为大家关心她,不经意间,才发现自己早已和魔修们一起笑得合不拢嘴。
言璟桓看着这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也说不出个滋味,不至于愤怒也不至于和凌初一样喜悦,只是觉得凌初的笑,肆无忌惮的笑,好像有些耀眼了,明明是毫不在意形象的笑,却吸引得他挪不开视线。他才发现少女早就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了。
“谢谢大家的好意,但是这毕竟是对我们两个下的战书,决战还是应该由我自己来参与,”说着,凌初突然侧头看向了他,“你说对不对,言道友?”
少女弯得像半轮月亮般的眼睛中,闪着点点流光,在眼瞳中露出了他自己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突然有些紧张,紧张到说不出话来,觉得那眼睛就要将自己吞进去了,马上移开了视线,只点了点头作为回复。
楚未央总结道:“既然这样的话,那目前的计划还是由言公子先拖住公主大人,何姑娘再带着凌姑娘去到那石像后颈处,让凌姑娘去给那机关插上剑,言公子再趁着这个间隙打败石像。”
“说到何姑娘,这几天怎么没见她的踪影?”凌初疑惑道。
“上次凌姑娘是当着她的面摔下去的,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自责的,这些天都蒙在自己家里改良飞行器。”
“原来是这样”听完冯伯的话,凌初倒有些内疚了,没想到她一个人受了伤,却让言璟桓和何岚两个人emo了。
笨拙的少年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承诺道:“凌姑娘不用怕,下回我一定会在你受伤前接住你。”
凌初被钢铁直男的温柔一下逗笑了:“言道友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你这边任务可比我这边重多了,又要对付缪漪又要对付石像的。”
像是受了挑衅,少年不屑地皱了皱眉:“凌姑娘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个金丹修士了。”
“好好好,我们言道友最厉害啦!”
“胡闹。”言璟桓尝试着冷眼威慑凌初,但却发现自己的笑怎么也压不下来,最后竟也跟着凌初一起嬉笑了。
“哈哈哈,我本来还以为言道友是不苟言笑的人,原来混熟以后也挺开朗的。”楚未央说着,从檀月的手上接过一壶酒,打开后就将桌上的酒杯全部满上了。
“两日后便是决战了,今日我提前祝贺凌姑娘与言公子能够得胜归来,也感谢你们这些天帮我们的忙,这杯酒算我敬你们的。”说罢,少女捧起酒杯一口干完了。
这架势看得凌初也是一愣:“出征宴那也是明天在喝嘛,楚姑娘这是做什么。”
但少女却异常固执:“不成,明天你们得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怎么可能让你们喝酒?所以当然是轮到今天喝!”说着,少女又仰头灌下一杯。
“好!楚姑娘真有气势!”冯伯也跟着楚未央来了一杯。
第三个撂下酒杯的是言璟桓,嚯嚯完自己以后他也不忘拉凌初下水,将余下那个盛满酒的酒杯推给了她。
“来,凌姑娘,上次在我的生辰宴上你可能喝了,这会儿可不要辜负楚姑娘好意。”
上次是失恋刺激的啊!
这边的酒对她来说确实有点烈了,她举着酒杯犹豫着,但看到周围人期待的目光,她还是一不做二不休,闭着眼睛一口闷了。
烈酒下肚,烧得她整个人火辣辣的。这就度数好像比她之前喝的要高很多,烧的她一下子头晕目眩,只隐隐约约地听到身边人的笑声。
“言道友酒量可以啊,老夫佩服!”
酒过三巡后,几个人都喝得面红耳赤,酒量好如言璟桓此刻脸上也泛着微微的红了。凌初本就不怎么喝酒,这酒又很烈,三杯过后人就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许是被烈酒打开了心扉,言璟桓总算是坦率了一些,脸上的笑颜似乎是在承认,他并不讨厌这些魔修。面对冯伯的又一次夸赞,他带着笑意谦虚道:“哪里哪里,冯伯也很厉害。”
一旁的楚未央早已醉得晕头转向,全靠檀月在旁搀扶着,此刻也没了大小姐的架势,傻呵呵地笑着:“这么说来,还是凌姑娘最不行了,嘎嘎嘎。”
已经醉成死人的凌初,自然不会回应。
今夜的夜空万里无云,天上的一轮明月也尤其清晰,像一块圆盘挂在天上,倒映在言璟桓手中盛满酒的酒杯里。
少年正低头望着这轮明月发着呆。良久,他缓缓开口道:“言某能在这里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多亏了诸位的帮助,真的万分感谢!”说着,他起身鞠了一躬。
楚未央也赶紧在檀月的搀扶下起身会了一礼。“言公子不必言谢,我们都是各取所需,而且举手之劳而已。”
言璟桓起身看着少女无邪的眉眼,踌躇着,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在下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诸位宁愿冒着忤逆魔王的风险也要帮助我们,宇文缪漪好歹也是魔域公主。”
这个问题一出,几个魔修都陷入了沉默,但也只是短暂的。
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沉思了一会儿,转而看向了言璟桓,眼神明朗而清澈:“虽然世人看待魔修,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偏见,但我始终觉得即使我们所选修炼的道不同,但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看到不公平的事依旧会愤慨,看到弱者时依旧会同情,我们也有感情。”
“秦超的残暴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的。是言公子间接帮我们算是除掉了他,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对你们见死不救。哪怕是会被魔王大人迁怒,但是不做的话,我的良心将永远不得安宁。”
长长的一段话后,少女会心一笑。
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内心深处好像有一块东西被深深地震撼了,少年过去所有的对魔修的憎恶、偏见,那些像冰一样结实的顽固不灵的看法,如今都化成了一团水。他一直以来坚信着的东西,不坚信着就没有坚持下去的动力的东西,好像全部消失了。他才发觉,原来他曾经的自卑和那些束缚住自己的东西,全然是没有必要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初是凌姑娘救了我的命,如今凌姑娘需要,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冯伯也说出了肺腑之言,“我想何姑娘也和我们有一样的想法,她的父亲就曾经被王宫的人所陷害。”
凌姑娘
在这个名字出现的瞬间,言璟桓想起了一些事。
“我认为言道友应该学会直面你自己。”
在很久很久之前,凌初曾经这么和他说过。他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厌恶自己了,因为魔修并不像他一直以来想的那样,是那么不堪的存在。
可是既然如此,如果魔修并不是需要赶尽杀绝的存在,那他坚持努力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长夜漫漫,大家还是欢声笑语的,只有这个疑问被少年永远地埋在了心里。
剩下需要做的就是一些收尾工作,以及迅速达到最饱满的状态去迎接第十天的决战。虽然前一天晚上凌初喝得不多,但她还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正午。很难得的,言璟桓竟也和她一样一觉睡到正午。
两个人下午同冯伯一起去贫民窟看望何岚,古怪的女生住在一个大型仓库中,仓库里堆满了一些大型材料与工具。而何岚本人则是在加班加点地改良自己的飞行器,正如楚未央所说,那日的事还是让她也很自责。
“好了好了快出去,别打扰我工作!”
两人被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只好先行离开,刚走出仓库却见候在门口的冯伯正在与一个挑着扁担的人交谈。眼见的凌初一下认出了来者,是她初来池城时在街上遇到的那个替冯伯求情的小摊贩。
“你真的要去帮那仙界的反抗城主?”似是被察觉身后的两人,小摊贩抓着冯伯劝说道,“你不要命了啊,要是被发现肯定死定了!”
“这秦超为威作福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城里的人们有多苦,那些仙界的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必须帮他们。”冯伯的脸上却不看不到任何惧色,斩钉截铁道,“反正我这辈子也没什么牵挂,死了就死了。”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我还有妻儿”终究是对死亡的恐惧更胜一筹,小摊贩没再多说什么,拍了拍冯伯的肩就赶紧离开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却是连累了冯伯他们的生活,凌初有些愧疚,却不知如何说起,
而冯伯本人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宽慰道:“凌姑娘不必自责,这里人们其实都很善良,只是被压迫久了,都麻木了。”
冯伯这么一说,凌初这才发觉狭窄的小道上其实有不少的人在注视着他们,他们似乎很怕他们,只是时不时地瞟两眼偷看着,但凌初总觉得,他们的眼中饱含着期许。这些天他们在秦广宫那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该人尽皆知了。或许他们也是期望着秦超被推翻的,只是同冯伯说的一样,心中还是更畏惧死亡。
“我这些天其实也在鼓动他们一同去推翻秦超,可惜效果还是不好”
“无事,冯伯愿意出手相助,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剑修行了一礼,感激道。
“这是我情愿做的,我也希望他们能够想明白一味地忍让换不来好结果。”
少年微微一笑:“冯伯已经做了够多了,这点还是要他们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言公子说的也是。”冯伯释然地笑了笑,挥了挥手,“二位先回楚府去吧,楚姑娘今天请了陈大夫来替凌姑娘看看身体。”
回到楚府后,陈大夫给凌初做了一个仔细的全身检查。小姑娘休整了四天,加上本身身体素质好以及魔域的神奇药膏,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这事一解决,几个人都算是安了心,晚上楚未央请他们大吃了一顿,又再盘了一遍作战计划,就让两人早些躺下休息了。
一想到明日就是决战了,凌初反而有些亢奋,就像高考前一天的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夜渐渐地深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凌初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打算还是去外头看看夜色散散心。
凌初的房间外是一条走廊,走廊外是楚未央的小院子。这两天的月光都很明朗,明明白日里的天空那么骇人,但是夜晚的天空却那么温柔。沉沉的夜幕上只剩下一轮明月,将清辉洒在院落中,将人躁动的心也慢慢平息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在走廊中行走着,尽量不留下声响影响别人的美梦,一边又侧头看着院落中的景色。楚未央的院子打理得很干净,虽然不如清阳长老的那样讲究,但整体来看也是漂亮的。
联想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一想到清阳长老,就又会让她想起在青玉镇上的时光,那段小心翼翼地喜欢着言璟桓的时光,美好而又苦涩的时光。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如今的她早已能够坦然面对这一切,包括面对弱小的自己。
不知不觉中已经绕着院子逛了一圈,结果又回到了自己的房前。
正踌躇着是回去还是再逛一圈,耳边却传来了少年熟悉的声音。
“凌姑娘?”言璟桓身上穿着与往日不同的宽松轻薄的白色亵衣,气质上看倒有了些他师尊清阳长老的样子,此刻像是刚从房里出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同样在外面的凌初。
感觉这个时候被撞见有些尴尬,凌初轻声解释道:“有些睡不着,就出来走走,言道友也是吗?”
少年点了点头,缓缓走到凌初的身边,和她一起靠着栏杆看起了夜空。
“言道友也紧张吗?”
“嗯,有一点,”出乎意料地,很坦他率地承认了,“虽然前期准备已经做足了,但还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言璟桓会不安也不无道理,明日的战斗主要还是靠他,就算屏障能关闭也不保证就能顺利击败石像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担忧的必要了。凌初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言道友压力不要太大,就算输了,缪漪也不一定会杀你的,最坏也不过把我们两个都带去魔宫罢了。”
说出最坏的结果,是凌初惯用的缓解压力的方式。而言璟桓却没领情,只是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净想着输,你就这么想去给她做洗脚丫鬟?”
“不是啦!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别那么紧张吗!”果然在耍嘴皮子这方面还是言璟桓更胜一筹,凌初囧得气急败坏,使劲用拳头锤着他的手臂。
然而这点动静自然不痛不痒,少年坏心地笑着,单手便擒住了她那只作恶的手,又像是好心告诫她一样,轻声说道:“嘘,凌姑娘,不要扰民。”
凌初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了手,扭头摆起架子生起闷气来了。
少男少女间的玩笑话,一方永远也斗不过另一方。其实不知不觉中,凌初便与言璟桓树立起了独属于他们自己的默契来了。这份默契也冲淡了两人心中的不安。
言璟桓看着少女装模作样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又勾起了嘴角,转而想起些什么,再次看向了夜空。少年轻声问道:“凌姑娘前天,为什么要来救我?万一宇文缪漪收刀不及时,你可能就要死了。”
“可能是因为言道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吧。”
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她喜欢他罢了,不过凌初自然不会实话实说。
“很重要?”他有些疑惑,眨着桃花眼看着少女的侧脸,“比你自己还重要?”
凌初却不回答了,扯了扯嘴角,蒙混过关道:“毕竟言道友是我的好朋友嘛,我想要是发生同样的事,言道友也会舍命来救我的。”
“凌姑娘可真自信,不过你说的确实不错。”少年无奈地笑了笑,似乎也不再深究这个问题了。困意慢慢浮了上来,他慵懒地靠在了走廊的栏杆上,侧头望着她:“凌姑娘为何总是如此乐观?”说着突然又想起当年,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抱歉,好像当年在古木群山我就问过你这个问题了,当时凌姑娘好像是说,因为有我在,你有安全感?这次也是么?”
“啊,言道友竟然记得这么清”凌初本人全然没了印象,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次也有吧,不如说和言道友在一起我就总觉得不会输。”
“我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强,某些方面应该是凌姑娘比我更强一些才是。”
“比如说?”
“比如说凌姑娘似乎从来不会放弃,”少年双手交叠撑在栏杆上,撒娇似地将头埋了进去,“明明你遇到的这些事对一个凡人姑娘来说,算是相当沉重的,你若是想着要放弃也是相当正常,可我却连抱怨都不见你抱怨过。”
“可能是我在这里遇到的事一直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也习惯了吧,”凌初没能忍住心中的欲望,还是悄悄地探出一根手指去拨弄少年披散在背后的长发,“而且我确实很废物嘛,所以失败对我来说才是正常的,况且我也不是从来没抱怨过。”只是抱怨的时候都不让言璟桓看见罢了。
心事重重的少年不再作声,好一会儿才将乱糟糟的脑袋从臂膀中探了出头,差点将偷偷玩他头发的凌初抓了个现行。“凌姑娘真的变强了。”他感叹道,“这么说来,我也得努力了。”
剑修的夸赞让凌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故作镇定地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你可别恭维我啦,要说强,言道友才真的变强了很多了吧!我还得在努力,保证未来再也不给你拖后腿!”
少女认真的样子倒让少年一时有些茫然了,她说她会努力变强,他是相信的,至少这半年,她已经变强很多了。但他总有种预感,若是再强下去,他们两个会渐行渐远
莫名的难过跑了出来,但少年还是强行压下了这份感情,扯出了一抹笑:“好,那凌姑娘也要加油。”
星空的另一边,秦广宫废墟旁,临时搭建的大帐篷中,宇文缪漪也正准备睡下了。
少女躺在床上,手里摆弄着那块紫色水晶,心事重重。
这些天的收获也还算多,没想到还真让她找到了父亲大人的秘密武器,也不枉她特意背着他从魔宫里溜出来然后跑到池城这种穷乡僻壤里来。现在只要等明天的决斗一过,就可以开开心心带着凌初回家了。
只是现在还有一件事情叫人心烦。
她对言璟桓突然升起的好感着实是太过于莫名其妙,可是这种想法一旦诞生,她就发现自己这两天总是不可避免地会去想到那个黑衣剑修的身影。而一旦想到那天,言璟桓为了抢她手上的紫色水晶,而和她身体贴在一起,心中的躁动就更加猛烈。
该死,这样下去明天的决斗该如何是好!
包括凌初对她自信地说不要小瞧那些弱小的人的那一幕,也让她烦躁得很,她不愿相信,弱小的人能掀起什么大波浪,可事实是这些人确实在逐渐让她感受到了威胁。
公主烦躁地啧了啧嘴,还是选择了先睡下,她大声唤了帐篷外候着的侍女,命她将她的床铺再收拾一下,准备好明天的衣物。然后她便将那紫色水晶搭在那叠约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上,吹灭了灯,睡下了。
侍女收拾好一切,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帐门,然而刚走出几步便被人叫住了。
秦超此刻摆出了城主的架势,带着几个小弟,大摇大摆地走到侍女面前,想要大声命令,却又担心帐篷里的公主听见,只能压低声音道:“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按您吩咐得换上了假水晶了,”侍女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那颗紫色水晶,“这是公主大人的那块真水晶。”
秦超接过水晶,在月光下打量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做得不错,这下可以让那公主吃一点苦头了。”说着他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让她狗眼看人低,上次给我在紫色水晶上滴血的机会,现在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管事,那公主的血呢?”
一旁的管事赶紧将沾着血的纱布递了过去:“城主大人在这儿,是从替公主包扎的大夫那儿要来的。”
“好,好,这样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秦超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来,倒是一旁的管事有些担忧:“城主大人,可是这宇文缪漪多少也还算是公主,要是在我们这里出事了,魔王大人会不会怪罪下来?”
秦超倒毫不紧张,胸有成竹道:“不怕,这公主本来就是魔王大人几个儿女中最不被看中的那个,魔王大人本就不会花太大心思去管她,再说不是有那仙界的剑修在吗?实在不行我们就让他来负这个责任,反正死人是最安全的。”
管事恍然大悟,连忙躬身奉承道:“城主大人英明!”
“那个宇文缪漪,一个偷溜出来的公主,拆了我的宫殿,还敢对我指手画脚,”月光下,秦超的表情的越发阴险。
“明天,我就要让她下去见阎王。”
长夜漫漫,每个人的心里各有各的顾虑,各有各的打算,但总之,黎明还是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