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Step.6
——2015年11月16日,第一次出现在殷志源家,发生时间:午夜12点(经多次实验校准),结束时间:早晨6点(经多次试验校准),对照组:正常睡眠,发生后意识清醒,有实感知觉,可进食,时间结束后有清晰记忆。结论:不是梦境。
——2015年11月17日,第二次出现在殷志源家,实验组:意识清醒,除没有接触的零食外,耳机、平板一起出现在殷志源家。结论:事件与正常睡眠无关。
——2015年11月18日,第三次出现在殷志源家,实验组:未进入卧室,在客厅打地铺正常睡眠。结论:事件与睡觉地点无关。
——2015年11月19日。未出现在殷志源家,实验组:练琴忘记时间,在琴房熬了一夜,未发现异常。结论:与地点有关?
——2015年11月20日。第四次出现在殷志源家,实验组:超过夜晚12点回家,开门一脚踏入了汝矣岛。结论:哪怕超过午夜12点,这种“时空扭曲”依旧存在。
……
——2015年11月28日,第十次出现在殷志源家,实验组:殷志源因节目录制未归。结论:事件与殷志源是否归家无关。
——2015年11月29日,未出现在殷志源家,实验组:住酒店,正常睡眠,未发现异常。结论:与地点有关。
——2015年11月30日,第十一次出现在殷志源家,实验组:邀请江星岚来家中同住,午夜12点只有我出现在殷志源家,同住者表示,昨晚睡得异常好。结论:“时空扭曲”只会发生在我一人身上。
——2015年12月1日,第十二次出现在殷志源家,实验组:殷志源这个阿扎西竟然把朋友叫来了!早说呀我好歹洗个头化个妆啊!(danny欧巴好帅,希望以后多叫帅哥谢谢!)结论:或许“时空扭曲”与殷志源无关,只出现在我身上?
“这个实验还要做多久?结论是?”殷志源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林半月带来的笔记本,一边感叹着不愧是当老师的孩子,写的真是认真,一边把目光锁定在“danny欧巴好帅”几个字上。
“哎西,你叫我阿扎西就算了,为什么danny安是欧巴啊?明明我们是同岁,区别对待我是要打人的!”
“跟志源xi熟了,欧巴就叫不出口了。不过danny哥是真的帅,哇,总算是明白江星岚为啥一天到晚说小鲜肉比不上成熟男人了,他一天到晚吃的是保鲜剂吧?”林半月翻看着新打印的谱子,随手给cd机换了一张碟。
“应该差不多可以写总结了,但是稍等一下,我把这首练习曲听完。”
“嚯,你是要加入安信源的歌迷后援会吗?”殷志源轻哼一声,随手拿过沙发上洒落一堆的琴谱,他小时候也学过钢琴,不过这么多年也忘得差不多了,看了没一会儿只觉得头晕眼花。
“备赛吗?为什么打的这么小,看得清吗?”
“志源哥呀,少打游戏吧,现在已经是会得老花眼的年纪啦,”林半月笑着眯眯眼,从殷志源手里把钢琴谱拿回来。
“不算是备赛,只能说还在复健。谁备赛会用车尔尼啊?都是入门级的东西了。”
殷志源看着林半月认真选谱的模样也不再打扰,拿起手机打算趁着这段时间打打游戏,正要点开《愤怒的小鸟》却鬼使神差的点开naver网页,改用罗马拼音重新搜索林半月的名字。
果然!殷志源悄悄瞥了一眼还在翻阅琴谱的林半月,后者殊不知自己的黑历史已经让对方尽数掌握。
只见他佯装无所事事的样子把耳机捞过来,轻轻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光明正大的在正主面前开始看网络上的那些古早比赛视频。
科学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伟人诚不欺我。
殷志源用手捂着嘴使劲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就算屏幕里的画质像打了马赛克,但还是能看出应该还是个中学生的林半月,梳着厚厚的刘海剪着短短的学生头,穿着不太合身的礼服裙冲着台下深深掬了一躬,明明一脸稚嫩却非要故作严肃。
年幼的林半月调整好琴凳的位置坐到钢琴前。她并不着急开始,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仔细地把琴键擦了一遍,直到评委有些不耐烦的咳嗽,这才坐直了身子开始准备。可林半月却不紧张,深吸一口气,随即开始。
这孩子!殷志源放下手,饶有兴致的继续看下去。
从第一个音符开始,就没听到有错误或停顿的地方——林半月的手上下翻飞着,果断自信而精准。这首曲子应当是快板,殷志源听出来了不少八度之间的来回跳跃,一时有些诧异。
音乐本就互通,多年的经验浸润让他练出了一双老辣而犀利的耳朵,好与不好瞬时就能当下立断。
这时候她撑死才十四五吧?说一句完美无瑕都不为过。一曲时间并不长,甚至没有超过一分钟,而现场爆发的震耳欲聋的掌声是对这场演出最好的评价。
演奏结束的林半月像是终于放松下来,再次微微鞠躬,连蹦带跳的离开了舞台,看来对自己的表现也是同样满意。
“那场比赛——好像弹得是肖邦的《蝴蝶练习曲》吧?”
殷志源抬起头,却看见林半月整个人都凑过来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吓得他差点把手机给扔了出去,“我去,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啊,看人家黑历史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林半月看着人跳脚的模样,好像报复成功似的,乐呵呵的重新坐到沙发另一边。
“这是零三还是零四年啊,反正十年多前了,在香港的一场钢琴比赛。那时候太小,上台还不够淡定,后面速度没收住,越弹越快,下台后才发现手都要抽筋了。”
“什么时候开始学琴的啊?”殷志源抚摸着胸口,安慰着因惊吓而过速的心跳,“看起来很老练的样子。”
“一年级,那年我堂姐从老家来深圳玩,她学琴来着,我也就闹着要学,”林半月把选好的琴谱收进文件夹里,分门别类的放好。
“悔不当初啊,从那时开始,人家小朋友放学了写完作业就去看电视,去外面玩,或者玩电脑打游戏,我背着钢琴书坐三站公交车去琴行练琴,十几年如一日。啧,都是泪啊。”
“哇,那你厉害,”殷志源感叹一声,“我家有琴我都不练来着,后来干脆不学了。”
“那估计是阿爸哦妈打不过你了,”林半月拿过写着这么多天来的实验笔记,来回翻看着,“喏,说正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打不过我,”殷志源的笑点莫名被戳到,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忍着笑说道,“说吧说吧,我倒要看看林半月老师能得出什么伟大的实验结论。”
“结论一,时空扭曲只发生在我家,时间约为6个小时,人数只有我本人,如果有外人加入并不影响实验结果,目前未发现与殷志源xi没有直截了当的关系;结论二,时空扭曲只能让我带过来没有生命的物体,例如平板电脑,耳机,随身的衣服还有零食;结论三,如果我不回家在别处过夜,则时空扭曲不会发生。”
林半月掏出一只笔,一字一句的把结论写在本子上,然后撕下来交给殷志源,“目前就这么多,现在要讨论处理办法了。”
“莫?”殷志源狐疑的接过林半月手里的纸,惊讶的发现对方的韩文写的还挺整洁,虽说跟小学生似的,还有错别字。
“那听上去,是我该搬家吗?”
“是我得搬家,但是我又不确定,如果别人住在我现在的房子,会不会也来到你这里,”林半月崩溃的抓了抓头发,哀叹了一声。
“我大学毕业就在那儿住了,怎么住着住着房子还成精了呢?不是说好的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吗?”
“也对,确实是你该搬,我在这住了快二十年,要是搬走我会找不到家门的,”殷志源抱起在脚边撒娇刷存在感的lucy,短着舌头说道,“lucy也会因为水土不服拉肚子的,到时候可怎么办。”
不知怎的,殷志源忽然想到,假若林半月搬走了,再来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这不是更让人心脏骤停吗?
就这么一个有的没的想法,让脸上的所有笑容都收敛起来,表情阴沉的害怕。
“啊喂,别那么紧张,我又没说明天就搬家。就算是要搬,我也会好好确认,真正没有问题再搬走的。而且,这件事吧,跟你应该没什么关系,都是我的锅。”
林半月看到了殷志源的不适,瞬间从眼神里知道了他的想法。毕竟自己稀里糊涂闯进对方的私生活已经很抱歉了。
“没有关系,毕竟你还是个挺有意思的人,”殷志源抬头看看钟表,抱着手对林半月说道。
“快六点了,要不要休息会儿?话说,你这样天天熬夜的话,对你身体没有影响吗?”
“你知道吗?只有加班,赶ddl,写论文,背考纲等夜晚,才叫熬夜,”林半月肯定的拍拍殷志源的肩膀。
“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根本不叫熬夜,只能说是度过了一个快乐的夜晚。放心吧,现在的老板是我亲故,我的课都在下午和晚上。”
“赞啊!”殷志源满意的称赞了一句,转过身看向林半月说道,“天才啊半月xi,以后再有人催我早睡我能这么怼他了。”
“不过,哥还是早点睡吧,”林半月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笑,“毕竟不年轻了啊,老是通宵容易猝死。”
“哎一西赶紧呸呸呸,我可是要活到喜丧的人,”殷志源瞪着林半月尤为认真的督促道,“赶紧呸呸呸!要是我出了岔子做鬼都要去找你的。”
“内,呸呸呸!”林半月半是哄着半是认真的别过头去按照殷志源直视真挚的呸了三口,“哎,不过话说,志源哥,年底你不会很忙吗?听说各个大赏还有综艺特别节目还有年会什么的排的特别满。”
“是的呀,推都推不掉,毕竟是放送人嘛,有些面子还是要给的,”殷志源抱怨着嘟了嘟嘴,“哎西,他们打扰我度过愉快地夜晚了!”
“没事,我下次来抱着枕头被子,就在你家沙发上和lucy凑活躺一晚,反正早上就走了,”林半月颇为同情的揉了揉在殷志源怀里已经迷迷瞪瞪的小狗。
“wulilucy呀,以后就和欧尼挤着睡吧。”
“为什么是欧尼?难道不应该是姨母吗?”殷志源轻手轻脚的把lucy放进它的狗窝里,望着林月半挑着眉笑了一声。
“哦对,某些人天天喊我阿扎西来着。”
“内,阿扎西,”林半月托着腮帮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颗果糖,剥了糖纸扔进嘴里,笑意吟吟的咂咂嘴。
“没办法啊志源哥,这两天在看两天一夜,你那个又黑又圆的农民形象真的太深入人心了。”
“哎一西不要看那些东西了,糖?我也要!”殷志源三两下蹭了过来,扒着沙发背期待的望着她,“不要柠檬味的,吃了牙疼。”
“是糖的话,多吃都会牙疼,”林半月掏了掏睡衣兜,把剩下的果糖都放进了殷志源手里。
“喏,我该走了,回去看看搬家的事。自己留着吃,吃完了要记得刷牙。”
“阿拉搜,又不是小孩子了,”或许是离得近的缘故,殷志源都能闻见空气中若隐若无的草莓味儿,低着头扒拉着糖纸却忍不住笑出来。
“wuli月呀,不搬也可以的。最起码你来的时候,还能一起打打多人游戏,lucy也有个伴儿了。”
待他抬起头,沙发上已经没人了。殷志源懒得绕路,直接从沙发后面翻了进去,仰躺着看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糖纸,也不知道刚刚的话林半月有没有听到。
“最起码,你来的时候——家里头没那么冷清。我心里呀,也没那么寂寞了。”
自那晚后,林半月就开始寻思搬家的事儿了,但是到了年底,满意的房子实在太少,加上自己的房子存在bug又不敢租出去,实在是让她苦恼了好一阵。
复健还在继续,天天勤耕不辍,车尔尼终于告一段落,开始慢慢练习肖邦、莫什科夫斯基或者拉赫玛尼洛夫。为了防止音乐性的缺失,还要掺杂着一些巴赫的平均律和莫扎特的小奏鸣曲。
剩下的时间还要排课,除了张泽熙,还带着好几个准备考级的小学生和打算在年会上大放异彩的成年人。
林半月有时候真有点恍惚,是不是日子日子又回到了五年前的大学时,睁眼就是练琴,闭眼就是睡觉。
也许是年底真的太忙了,殷志源也很少见到醒着的林半月。明明说了客卧可以借给她暂住却被笑着拒绝了,说席梦思太软不托腰,沙发睡着刚刚好。
有时候在外面和朋友喝了通宵,迷迷糊糊找回家却看到林半月抱着lucy睡得香甜,连撒酒疯都得憋到屋子里去。
偶尔遇上了,俩人干脆抱着掌机开始在游戏里驰骋。不得不承认,在殷志源长达37年的人生阅历中,林半月算是他认识的数不多的几个能和他玩到一起去的女生。
对此林半月半真半假的表示,幸好志源哥喜欢单机操作向游戏,要是换成格斗或推塔,她的操作只能退化成哪儿亮点哪儿。
时间就这样不急不缓的向新的一年走去,万象更新,长安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