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3章 故友

    沈悠儿没有再劝，沉声道：“那我留下来陪你。”

    接着，沈悠儿转身看向玄澈等人，道：“玄澈，你们走吧，我答应凌云要照顾好葫芦的。”

    玄澈等人道：“我们都留下来陪你。”

    沈悠儿摇摇头：“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证道之石就在眼前，难道就这么放弃吗？”

    玄澈等人狠狠地咬着牙，道：“那好吧。”

    说罢，玄澈等人飞身离开。顾子川看向白晶晶和周怀瑾道：“你们也走吧，我留下。”

    白晶晶道：“哥，我也留下来。”

    顾子川看向周怀瑾，沉声道：“怀瑾，带着晶晶走。”

    周怀瑾道：“好。”

    说着，他走上前来，拉着白晶晶的皓腕朝着吞生海的彼岸飞身过去。这方空间只剩下了沈悠儿、葫芦和顾子川，当然，还有那被掩埋在吞生海海潮深处的凌云。沈悠儿看向顾子川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顾子川摇头笑了笑，自言自语地道：“不苦，不苦。”

    吞生海彼岸。江翼辰、风洋、谷春、谷秋四人率先到达，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便是开始攀登证道之山。玄澈、白桐宇、杨云洲、周怀瑾、白晶晶还有西华圣池另外两人紧随其后。接着是玄圣山的墨祁，还有东王殿的东雲。玄圣山和东王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此番飞渡吞生海，他们损失惨重。攀上刀锋山，抵达证道之巅。这里，硕大的证道之石矗立中央，周遭有着数百道流光溢彩的条纹铺就而下，显得绚烂夺目。苏洛河悄然出现，扫了一眼众人，眼眸微眯，独不见凌云的身影，但也没有多问什么，旋即大手一挥，那硕大的证道之石便是泛出彩色光泽，间中伴随着嗡嗡声响。苏洛河道：“你们可以进去了。”

    江翼辰冷冷地扫了一眼玄澈等人，旋即闪身进入。玄澈、周怀瑾等人陆续进入。吞生海海潮之中，凌云进入了一片神秘的空间。这里夕阳迟暮，垂垂西坠。微黧的暮色给盘膝而坐的凌云蒙上了一层黄金般的色泽。凌云缓缓地睁开眼眸。四下静默，寂寂无声。凌云喃喃低语道：“这是哪里？”

    刹那间，在凌云的面前有着数道薄纱般的光膜凭空出现。凌云瞪大双眼，伸出手去触摸，他清晰地感觉到好像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在窥视着自己，这种窥视，就好像将他整个人刨开一般，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所遁形。凌云触电般缩回手了。就在此刻，那薄纱般的光膜兀自掠出，使得凌云被动地贯穿而过，凌云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脑海中瞬即传来阵阵的晕眩之感。在这种晕眩持续之间，周遭的一切渐渐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清澈的水波，绚丽的莲花，迷濛的雾气。水莲坞。凌云渐渐恢复了意识，手掌轻抚着身旁绽放的莲花，低语道：“这是哪里？”

    他微微垂首，双目遽然一惊，开始手刨脚蹬起来，因为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水波。挣扎几息后凌云才发现，原来脚下的水波竟是有着某种神秘力量的加持，使得其具有承载之力，是以他沉不下去。凌云沿着这片莲花坳中的一条小道朝前走去，脚下漾起涟漪，伴随着他身形的移动，周遭的莲花好似也随之流动着，那模样显然是觉得凌云很有亲和力。就在凌云漫步之时，远处忽然有娇笑声传来：“看来它们很喜欢你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得凌云微微一惊，双目霍然睁大，只见前方有着一股朦胧的雾气袭来，间中莲花凝聚，极为绚烂。而后，一道身着白衫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凌云的目光中，是一位略显沧桑的女子。她的脸上有些皱纹，这是最引人注目的，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而显得很苍老，反倒是有一种超越年龄的青春气息通过皱纹被强调出来。那皱纹宛若与生俱来一般，同她的脸配合得极为默契。她笑，皱纹便是随之一笑，她愁，皱纹亦随之愁。不哭不愁的时候，那皱纹便不无玩世不恭意味地温顺着点缀着她的整个面部。凌云目光一闪，欠身行礼道：“晚辈凌云，见过前辈。”

    说话间，女子身后忽然有着两株诞生出灵智的莲花一闪而来，在凌云浑身上下摸索着，似是把他当做一件很罕见的物什一般。白衫女子略带不悦地轻咳一声，那两株莲花顿时悚然心惊，乖巧地侍立在两旁。白衫女子望着凌云，笑道：“这是我种植的莲花，久而久之诞生灵智，莫要介意。”

    凌云摇头笑道：“没关系。”

    女子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凌云回答道：“凌云。”

    女子的目光上下审视着凌云，皱眉道：“你身上……似乎有着故友之物。”

    “嗡嗡！”

    女子指尖隔空一点，顿时有着一道光华自凌云的怀中飞出，落入她的手中。光华散去，一道碧青的树影浮现而出。女子顿时圆睁双目，惊声道：“冰火阴阳树？”

    凌云神色一凝！赵阴阳也闪身而出，眉宇锋利地盯着对方。女子看向赵阴阳，讶然道：“赵阴阳？”

    赵阴阳眉宇微凝。女子看向凌云，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会有凌玄道的东西？”

    凌云没有回答，眼神锋利地盯着对方。女子看了看手中的树影，旋即还给凌云，安抚道：“对不起，失礼了。”

    凌云安置好树影，警惕地退后两步。女子紧张地问道：“孩子，告诉我你和凌玄道是什么关系？”

    凌云戒备地问道：“这个问题我能先问问你吗？”

    女子笑道：“我叫洛明镜，是这片空间的主人，同林玄道是朋友。”

    她看向赵阴阳，道：“赵阴阳，你不认识我了？”

    赵阴阳摇头：“不认识。”

    洛明镜看向凌云，浑身上下发出一种兴奋的颤栗，道：“能告诉在凌玄道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凌云看向赵阴阳，赵阴阳对着他微微摇头。洛明镜解释道：“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从先前我能随意召唤出冰火阴阳树你们就可以看出来，这棵树对我并不抵触。”

    凌云沉思良久，道：“前辈，既然你们是朋友，那么能否讲述一下他的事迹？”

    洛明镜道：“自然可以。”

    洛明镜忽然道：“等等，我先将你的朋友送走。”

    凌云道：“我朋友？”

    洛明镜笑道：“你朋友此刻正在吞生海上等着你的，我先将他们送去证道之巅。”

    “咻！”

    话音落下，洛明镜大手一挥，一股浩瀚的气息便是穿过这片虚空，消弭在邈远之处。凌云道：“多谢。”

    洛明镜摇了摇头，开始讲述着在林玄道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凌云略一思忖，她所讲的同义父所说的并无二致，是以，凌云渐渐地放松了警惕。洛明镜笑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和凌玄道是什么关系了吗？”

    凌云沉声道：“他是我父亲。”

    洛明镜顿时睁大了眼睛，身形一闪出现在凌云面前，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真的吗？”

    凌云点点头。而后，凌云将义父所告知于他的事情详细复述了一番。洛明镜咬牙道：“被那处圣地之人杀死的吗？”

    凌云道：“可能性很大，此刻我那另外半副本命物应该还在那处圣地之中。”

    寒暄良久后，洛明镜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凌云问道：“前辈。”

    洛明镜道：“叫我镜姨就好，当初我还追求过你父亲呢，只不过你父亲一心就只扑在魔灵身上。”

    凌云咧了咧嘴，笑道：“镜姨，这里是什么地方？”

    洛明镜道：“这里是太沧之镜，从镜子中，你可以看向你希望看到的一切。想当初，你父亲也曾来看过呢。”

    凌云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洛明镜道：“可以，跟我来吧。”

    说罢，她手掌一挥，身侧的虚空瞬间便是被撕裂出一道空间裂缝，然后一脚跨入。凌云紧紧跟了上去。踏入空间裂缝，眼前顿时风云变色，这里似乎是一方开辟出来的独立空间，空间虽然不大，但却是肃穆端庄，就在眼前，一座庞大的古老银镜悬滞半空，一股无可言语的可怕波动自镜面绽放开来。凌云目光一滞，道：“这是镜中镜？”

    洛明镜边向前走着，边开口道：“每一个来此处的人心中皆有执念，他们希望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东西，但是太沧之镜有时候不会给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凌云愕然：“为什么？”

    洛明镜道：“因为有些东西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能知道。”

    说话间，一道淡淡的光辉从她苍白瘦弱的掌间射出，最后直接注入那古老的银镜镜面，顿时荡漾起层层涟漪。洛明镜看了一眼凌云，接着道：“进去吧。”

    凌云点点头，迈步走去。可就在凌云的脚刚要触及银镜镜面之时，他霍然转身道：“镜姨，我能否在进去之前问您一个问题？”

    洛明镜先是一怔，然后点点头道：“问吧。”

    凌云道：“当年我父亲来此，他所想要看到的，是什么？”

    洛明镜的神色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道：“我虽是这太沧之镜的镜灵，但每个人所看到的东西和所想要看到的东西，我都不得而知。所以，”凌云尴尬地摇摇头：“是我冒失了。”

    说罢，凌云就欲转身进入银镜。这时突听洛明镜道：“不过巧了，我还真知道凌玄道想要看到的是什么。”

    凌云回转目光，期待地凝注着洛明镜，道：“是什么？”

    洛明镜认真地道：“他想看到的是芸芸众生心中的安宁。”

    顿时，凌云眼中透出诧异的光芒。洛明镜道：“好了，进去吧。”

    凌云道：“嗯。”

    说罢，凌云霍然转身踏入古朴的银镜中。看到凌云消失的背影，洛明镜的眼中似已有眼泪流出。太沧之镜。镜子内的世界。此处是一座平原，平原古老而又破碎。平原上空，星月如斗，清辉漫天。凌云便走在这漫无边际的平原之上，不知该去向何处。突然，正在凌云惶惑之时，一株巨树出现在他的面前。巨树上结满了许多三种颜色交织混合在一起的果实，鲜亮无比，甚至还发出异样诡秘的光芒，倒是给周遭的幽暗空间增添了几分神秘。紧接着，在树下出现了一道绝美的倩影。凌云仔细望去，只见她身穿与果实颜色相仿的连衣裙，手中还抓着两颗果实，清澈的眸光仔细地凝注着凌云。凌云远远地看着这道倩影，心脏猛地一颤。少女看着凌云，忽然赧颜一笑。她的笑容很美，就仿佛盛开的白莲，于洁白的雾气当中脱颖而出。少女笑道：“凌云，你来了。”

    凌云目光微滞，有些惊讶于眼前的少女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凌云失神地望着她绝美的脸颊，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少女微微垂下头，轻声嗔道：“你看什么呢？”

    凌云轻咳一声，回过神来，道：“没，没什么。”

    接着，凌云问道：“你，你认识我？”

    少女笑道：“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是凌云。”

    语声中，少女朝着凌云友好地伸出自己的手。凌云笑着握住她的手，触感温润，让人不想放开。但此刻残存的理智，却让凌云不舍地触之即离。少女微微一笑，将果子递到凌云的面前，娇俏地道：“味道可甜了，你要吃吗？”

    凌云接过果子，眉头微皱，旋又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株奇怪的巨树，问询道：“这果子为何呈现出红青紫三种颜色？”

    少女没有回答他，脆生生地道：“很好吃的。”

    凌云咬了一口，边嚼边道：“对了，这是什么果子？叫什么名字？”

    少女看了他一眼，道：“三色果。”

    她吃着手中的果子，接着道：“凌云，你来这里，是想要知道些什么吗？”

    凌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曾经我父亲来过这里，所以我也想来这里看看。”

    凌云话音落下，少女的嘴角突然僵硬住。而后，她充满泪光的眸子仔细地盯着凌云，怯生生地道：“凌云，你将来会杀了我吗？”

    凌云突然怔住：“我为什么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