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0章 大雨
凌云冷笑道:“天穹殿也有听别人弹琴的习惯?”
江翼辰的语声依旧平淡,道:“你难道不觉得能得到我一两句指点是很荣幸的吗?”
凌云摇头笑道:“不好意思,不觉得。”
江翼辰目光一闪,嘴角却依旧含着笑,然而语声却是比先前更为寒冷了几分,道:“所以说,你刚才是在玩我?”
语声中,江翼辰向前跨出一步。这一步稳若山岳,身上白衫飘飘,无风自动。凌云淡然一笑,道:“你既然心中清楚,那为何还不快滚?”
两人负手而立,四目相对,锋锐之气自其周身倾泻无余,锋锐无匹的劲风呼啸在两人身周,周遭桌椅板凳瞬间湮灭成尘。江翼辰有着主神境大圆满的气息,甚至半只脚已经跨入了神王境,然而凌云虽是只有主神境四重实力,但他的神色毫无波澜,间中没有丝毫惧意。此刻,面对江翼辰,凌云也并非没有制衡之策。倒不是说他会借助赵老的力量,而是如今的他领悟了“龙渊剑”内的“金龙意志”,这道意志,足以帮助他力战主神境大圆满的江翼辰。周遭众人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凌云和江翼辰。强悍可怖的气息在虚空之中碰撞着,仅仅是轻微一碰,都是有着浩瀚的涟漪自间中朝着四面八方暴射而出。几息过后,江翼辰忽的笑出了声,周身神力瞬间收敛。他淡笑着,凝目细望着凌云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幽幽道:“凌云,主神境四重的实力却能有这种魄力,你很不错,我倒是有些期待你在刀锋山上的表现了。”
江翼辰扫了一眼沈悠儿等人,而后看向凌云,讥诮冷笑道:“凌云,偌大的一个妖神族想要拿回妖神传承,就看你了。妖神族,无人!”
说罢,江翼辰转身离开。江淼冷冷地扫了一眼凌云,紧接着快步跟了上去。在众人惊诧的视线中,江翼辰和江淼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凌云眼眸微眯,神色冰冷。江翼辰离开后,凌云他们也都上了楼,不过人群久久不散,主神境四重和主神境之巅,这是有如天堑一般的差距,然而最终却以这样的结局收尾,这如何不让人震惊?一时间,凌云因此事扬名刀锋城!玄澈虽然身躯魁梧厚实,但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受主神境九重的江淼一拳,脏腑还是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一些震荡。虽然他嘴上不断说着不用麻烦了,而凌云还是帮他施了针。沈悠儿望着手法娴熟的凌云,满含敬佩地道:“凌云,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凌云道:“这是我二师兄教我的。”
说话间,凌云在玄澈坚实的胸膛上插满了针。一刻钟过去后,凌云将针陆续收起。玄澈轻咳一声,随即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浑身有着说不出的舒畅。玄澈看向凌云,心中一暖,嘴角轻微地嗫嚅,但是谢谢二字像是噎在了他的喉咙里一般,始终说不出口。从小到大,五大三粗的玄澈几乎从未说过谢谢二字,不过他是将这份恩情放在自己心中,将来会用行动偿还。……刀锋楼,后院。漆黑的天空犹如一张黑纸,间中埋着疏疏淡淡的星月,月华如水,轻轻地盈满了整个刀锋楼,院落之中树影婆娑,静安皎洁的月光被筛成了一地零星的碎玉。明日便是前往刀锋山证道的日子了。凌云辗转反侧睡不着,所以便来院落之中走走。沈悠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凌云的身后:“凌云,你怎么不睡觉?”
凌云道:“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你呢?”
沈悠儿道:“我也是。”
说着,她在石阶上坐下,似是有些烦闷地道:“明日便是问道的日子了,本来想好好睡一觉然后能有充沛的精力问道,可现在竟然怎么也睡不着。”
凌云闻言笑了笑,伸手随意地折下了一片柳叶衔在嘴里,看看月光,又看看地面,似是悠闲地在漫步一般。沈悠儿翻了翻白眼,有些鄙夷地问道:“你笑什么?”
凌云唇角依旧噙着笑容,道:“笑你睡不着竟然也生闷气。”
沈悠儿本以为和凌云同病相怜,竟然没想到会被他这样嘲笑,于是道:“难道你不是吗?”
凌云在院落中悠闲地走了一圈,将口中那枚柳叶吐出,犹如箭矢一般打在墙面之上,然后在沈悠儿身旁坐下道:“睡不着为何要烦闷?既然睡不着就让自己醒着呗。况且这夜晚多安静,一个人想些值得想念的事情,等到想要睡的时候再睡,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何至于烦闷?”
沈悠儿清眸一凝,双目仿佛放光一般盯着凌云:“凌云,你怎么懂这么多大道理?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心情好多了。”
凌云笑道:“得益于我四师兄逼我看的书。”
沈悠儿道:“四师兄?就是你说的那位态度很认真的楚无修先生?”
凌云笑道:“是的。”
沈悠儿双目满含崇敬,道:“凌云,你四师兄一定很厉害吧?”
凌云笑道:“他的确很厉害,他是我们九个师兄弟中最厉害的。”
沈悠儿略一沉吟,又道:“以后我会有机会见到他吗?”
凌云点头:“一定会的。”
沉默了一会,凌云看向沈悠儿,忽然道:“我给你弹一曲吧,你要听吗?”
沈悠儿巧笑嫣然地道:“好呀。”
音符跳动,意蕴意境顿时油然而生,化作温柔动人的旋律徐徐入耳,间中仿佛有着一种娓娓道来的如潺潺流水般的清脆和欢快。不久,沈悠儿便是像一只晒着太阳的小懒猫一样斜靠在凌云的肩头,也不知何时沉沉睡去。琴音渐歇,凌云将沈悠儿送回房间。翌日。刀锋山。此刻在这片庞大的地域内已经是围满了人,嘈杂的声音不断传出,热闹非凡。云界四方势力,再加上天穹殿,共有五股势力,分为五个区域。其他小势力星星点点地掺杂在其中。此番问道不论出身皆可参与。虚空中,无数道身影凌空而立,至于那些人,凌云之前从未见过,而且服饰也有很大差别。凌云不由得皱眉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沈悠儿沉声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来自其他界域,并不是我们云界的人。”
凌云诧异道:“不是云界的人?”
沈悠儿接着道:“各大界域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交集,但却除了问道。”
凌云轻轻点头:“明白了。”
“铛铛!”
突然,刀锋山山巅之上,有钟声传出。那声音尖锐清晰。在场众人齐刷刷地抬头望去,只见得在刀锋山上有着璀璨的异彩徐徐而下。紧接着,一行身影自邈远之处飞身而来。为首的赫然便是朝圣之时所见过的“苏老”。在苏老身后,程欣和程风二人也在。“诸位,刀锋山即将开启。”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祝你们都能有一个不错的经历。”
苏老淡淡地道,声音不高,但入耳却极为沉重。“轰隆——”苏老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顿时自山巅之上有着轰鸣巨响传出。江翼辰率先沉声道:“我们走!”
说罢,天穹殿众人便飞身而出。在进入古老山路之时,江翼辰锋利的目光隔着遥远的虚空看了一眼凌云,唇角噙着冷笑。沈悠儿道:“出发吧。”
众人点头,朝着古老山路上走去。走入刀锋山,不知何时,脚下已经有云雾升腾而出,视线也因为云雾的存在而受阻。此刻,凌云运转修罗宫殿,明锐的目光朝着前方望去,远处什么也没有,只有纯白的迷雾。而且,这迷雾似乎是根本没有尽头。对此,凌云并没有感到意外,同时,他也感受到了来自刀锋山的威压,而且,随着他们沿着山道越走越远,这威压还在不断地变强。“轰隆——”磅礴的轰鸣之音再度响彻而出。一瞬之后,山上遽然间下起了滂沱大雨。阴风阵阵,电闪雷鸣,天地骤然变色。众人的心也是为之一颤。衣衫被浸湿,漆黑的头发结在一起,脚下沾满泥泞,行走都是困难了许多。众人依旧朝前迈步,没有停息。雨势渐渐地小了起来,然而此刻间中却是有着雪花飘落而下,雨雪交加,天地之间的寒意顿时浓重了几分。杨云洲面色被冻得苍白,白得就好似剔透的冰一般。杨云洲开口道:“这刀锋山上的天气怎么这么多变?”
凌云颤声道:“这或许就是证道之路的考验吧。”
说着,凌云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素白的道路,心中不由地一沉,这条路根本望不到边。未及深冬,然而此刻刀锋山上的寒气却是真切得让人感到一丝心悸,甚至有些人的皮肤都开始龟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