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演艺
杜尚跟着维罗妮卡走进剧院，“这个剧场的演员不错，尤其是那些小演员。”维罗妮卡说道。
四人买票后，将巫师袍存在一楼的衣帽间（扫帚也是），拾阶而上，推开通往二楼观众席的门，看到一部话剧正在舞台上上演。
“尤比卡，卑贱的尤比卡，心灵丑恶的尤比卡，我的仆人尤比卡，你怎能不知感恩？你怎能以怨报德？你难道忘了是谁将你养活，忘了你这些年喝的每一瓢水，每片面包都是拜谁所赐？
我万万没想到，我会在法庭上看见你，更想不到，你竟会帮着这些撒谎的农奴状告你的老爷，你做出了畜生一般的行径，我向至高神发誓，你和他们都将受到鞭刑！”
《尤比卡》是一部古代剧，讲的是帝国覆灭后到公理议会成立前这段时间的故事，那时候，农奴制还在大陆上盛行。
舞台上摆出了法庭的场景，一个肥胖的庄园主和一群衣衫褴褛的农奴对峙，一个十四五岁，家仆打扮的少年站在双方中间，他的衣服与脸上都沾满烂泥，腰杆却挺得笔直，怒视庄园主道：
“古登老爷，你给我的都是你应给的，我得到的都是我应得的，我们这些仆人给你当牛做马，换来的是和石头差不多的面包，和水牢差不多的卧房，我们付出多少？我们又得到多少？
古登老爷，你说我吃的面包喝的水都是拜你所赐，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财富又是拜谁所赐？你不事生产却可以靠着庄园的收入盆满钵满，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收入又是从何而来？”
尤比卡深吸一口气，双手颤抖着握成拳，仿佛要说尽世间的所有不公，“是我们这些仆人！是这些正在状告你的农奴！我们才是财富的创造者，我们才真正付出了劳动！你不过是个吸血鬼，窃取了我们的劳动成果！”
一时，全场鸦雀无声，连带法官与众陪审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少年的话所震撼。
古登老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你，你……”
“肃静！”法官回过神来，连敲三下法槌。
观众席上，维罗妮卡小声问杜尚：“那个孩子怎么样？”
“很好。”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又补充道，“超乎想象。”
“这部戏快完了，”维罗妮卡告诉他，“他们后台还有很多小演员，都很不错，你先看着，我现在去找剧院经理。”
维罗妮卡起身离席，威廉陪她一起离开，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
杜尚他们到场的时候，《尤比卡》已经接近尾声，在接下来的剧情里，因为尤比卡从古登书房里偷来的证据，法庭判定古登确实设计坑骗了农奴的钱，他不仅要归还农奴们应得的部分，还要额外给予一笔补偿。
但尤比卡也因为偷窃被判处鞭刑，而且因为得罪了古登，他也不可能继续在庄园里做事。
戏里的倒数第二幕，就是尤比卡一瘸一拐地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他在庄园里的朋友，同时也是古登此行带来的侍从之一的一个男孩兴冲冲地向他跑来。
“你怎么来了？”尤比卡疑惑地问道，“你现在不该陪着古登回庄园吗？”
“古登死了！”
“什么？”尤比卡难以置信地问道。
“古登老爷被你气得要命，一路上暴跳如雷，当时街上正好有个酒瓶，他一脚踹上去，自己一个没站稳，掉进臭水沟里摔死了！”
尤比卡愣了老半天，又道：“那现在？”
“现在艾丽卡小姐就是庄园主人了，你可以回去了！”男孩高兴地对说道。
舞台上灯光一黑，借助观众席的灯光，依稀可以看到很多人抬着各种布景道具上台，舞台后方巨大的背景板被机关吊起，更换为另外一个。
约一分多钟后，灯光重新亮起来，舞台上的场景已经变成了庄园大宅的内部，尤比卡一行人回到庄园，艾丽卡大小姐正坐在客厅里掉眼泪。
“艾丽卡，对不起……”
“尤比卡，我都听说了，这不是你的错。”艾丽卡故作坚强地说，几绺金发被泪水粘在脸上，她用手指撇开。
“现在，至少我还有朋友。”艾丽卡抱住浑身是泥的尤比卡，嚎啕大哭起来。
“我永远在你身边。”尤比卡抱着她，坚定地说道。
《尤比卡》以戏剧性的大圆满结尾，在乐队奏出象征结束的音乐后，场内为数不多的几个观众站起来鼓掌。
演员们朝着观众席鞠躬，幕布缓缓下落。维托还有些意犹未尽，“真好啊。”他说，“怎么会没观众呢？”
“哈哈。”杜尚不置可否地鼓着掌。
两人走出来，正好遇到了威廉，“维罗妮卡和这儿的经理聊着呢，跟我来。”
三人下楼，走员工通道来到后台，工作人员把刚才舞台上的道具搬来搬去，杜尚在人群里看到了刚才的三个小演员，正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三人来到一个类似塔式吊机的装置下面，见到了维罗妮卡和这里的剧院经理。
杜尚走过去，维罗妮卡介绍他们认识，剧院经理是位名为沃什·乔利的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穿着整齐，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但眉眼间有种挥之不去的疲惫。
“那么，沃什先生，你愿意把剧团借给我们吗？我们会按行情价付钱。”维罗妮卡似乎已经和沃什聊的差不多了，她此时直入主题道。
“我剧院的情况诸位也看到了，”沃什苦笑着说，“每个月的票钱给演员发薪水都困难，更别说还有这么多学徒要吃饭，这几个月我们都是在倒贴钱。”
“我很遗憾，你们的演员是一流水平。”维罗妮卡道。
沃什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继续道：“说实话，你们现在是雪中送炭，我很愿意把剧团借给你们，但是，有一个条件我不得不提。”
“请。”维罗妮卡道。
“我希望能在你们的戏里宣传乔利兄弟儿童演艺剧场，不用多，一块木板就行。”沃什显得有些窘迫，似乎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还提这种要求有些过分。
舞台剧同样会拉赞助打广告，一般就是把广告纸订在木板上，竖在舞台周围。
“可以帮你们宣传，但不是放木板，”他向沃什伸出手，“我会把你们剧场的名字放进戏中的结尾部分，沃什先生，我想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