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一周净赚348块钱, 柳薇才瘪下去的钱包，又重新鼓起来了。
手里有几十个订单，柳薇第二天就去找合作伙伴们拿材料, 并和他们约定，以后每隔半个月给她送一次货, 来回的运送费她出。
不过是跑一趟而已, 还有钱拿，这些人自然很乐意。
于是柳薇一天除了出门买买菜, 其他时间只管窝在屋里做衣服。
在柳薇忙的时候, 周朵朵没法出去玩，但她对外面环境还很陌生, 倒也无所谓。
院子里的菜地，柳薇是没时间打理的, 依她的意思是拿来种点花或者直接空着就行。
周朵朵不干。
小姑娘也不要柳薇操心, 让她专心做衣服去, 然后每天早上趁着太阳还没出来那段时间, 她就拿着让柳薇给她买的新锄头和菜种, 在菜地里刨刨种种，太阳出来就收工。
每天就忙碌这么一会儿, 后来居然也被她慢慢地把院子里种完了。
院子里有自来水管，她还让柳薇买了一条软水管接上去，这样她自己就可以给菜地浇水。
只要她自己不嫌累，柳薇也随她折腾去, 还特意买了些尿素肥回来给她备着。
过了两天, 柳薇将前面十个订单做完，下了单的客人也按着时间过来取衣服了。
其中一些那天也买了柳薇衣服的客人，来时身边还跟着一些朋友。原来是她们的亲朋见她们身上的衣服好看, 也想买，于是就跟着客人来到柳薇这里。
柳薇没有挂样衣，但这些人来了后看到她做好的订单里那些款式不同，却件件都好看的衣服，俱都心动不已，几乎都没有迟疑，挑了自己喜欢的，就给柳薇交了定金。
像这样的情况，在后面来取衣服的客人身上同样发生了。还有些是当时没有跟着朋友来，但后来从朋友那问到地址自己找过来的。
陆陆续续地，柳薇手上前面一批单子还没做完，手上已经又有几十个了。
柳薇家里每天人进进出
出，难免引得周围邻居好奇这家租户是做什么的，有自来熟的也过来瞧了瞧。
于是，柳薇手里的订单，开始多了一些周边邻居的。
某天，柳薇出摊那天在巷子口遇到的年轻妈妈，也带着女儿来柳薇这定了一件童装裙子，对方还笑说当时就觉得她们母女身上的衣服很漂亮，这么多天一直惦记着来问问呢。
两家住得比较近，柳薇私下给她打了折，对方笑得更开心，回去后就送了一篮子蔬菜过来。
地里的菜苗苗刚冒头，柳薇目前吃什么都是自己买。对方这一篮子菜倒是不贵，却给她节约了时间，有出门这点时间，她都能改好几件衣服了，算到最后还是她占便宜。
见对方这样热情，柳薇心中一动，就跟她打听了一下，问附近谁家有没有手艺好又有空闲的婶子，她想请对方给她们做饭洗衣服。
做饭比洗衣服还浪费时间，而且这天气做饭也太热了，平衡了下收益的柳薇觉得请人更划算。
结果对方一听，脱口道：“你看我行吗？”
对方叫许樱子，不是柳薇以为的本地人，而是79年带着女儿跟着当时才考上大学的知青丈夫一起来到这个城市的，一直租住在这里，已经住了五年。
许樱子的丈夫已经毕业分配了工作，工资也不错，按理说她家的生活应该不用发愁到需要她出来找活才是，不然也不会有闲钱出来给女儿买衣服。
但许樱子说，她一直觉得人还是要忙着才踏实，这几年不做农活虽然轻松，每天除了收拾家里照顾丈夫女儿，最多就是打理下菜园子，但许樱子总觉得身后空落落的。
若不是怕影响自己丈夫，她都学着人出去摆摊卖东西了，此时见柳薇要找人做饭，迫不及待地就毛遂自荐了。
柳薇笑问道：“你做的饭好吃吗？”
许樱子当场就撸起了袖子，爽快道：“反正也快中午了，我现在就给你做一顿，让你尝尝味道，你满意了咱们再谈。”
柳薇道：“你家
里怎么办？”
许樱子摆手，“没事儿，等会儿回去也来得及。”
许樱子进厨房做饭，她女儿韩彤彤就在外面看柳薇做衣服。
周朵朵跟柳薇说了一声跑出了门，不一会儿手里拎着两个冰糕回来。
柳薇每天都会给周朵朵五毛零花钱，随她自由支配。
现在的米价一毛五一斤，肉七毛，五毛的零花钱着实不少，每天都身怀巨资的周朵朵，却没有飘飘然，很稳重。
柳薇也发现了，自从来了这里不挨饿后，周朵朵就很能管得住嘴。每天给她的钱，她要么只花一点，要么就一文不花全部攒下来。
最开始她是把钱放进饼干盒里，藏在床底下，并把这个秘密基地大方分享给了柳薇。柳薇就给她买了个存钱罐，两个月下来，里面已经快装满了。
所以现在的周朵朵，是有钱人，随手买两支冰糕不是事儿。
她把冰糕递了一根给韩彤彤。
韩彤彤笑着跟她说了谢谢，大方接过。
两个小朋友的友谊就这么发生了。
许樱子的毛遂自荐也不是毫无道理，这顿中午饭柳薇和周朵朵都吃得很满意。
最后柳薇就请了许樱子给她们母女做饭洗衣。
柳薇每天提前一天给许樱子拿当天的菜钱，买下什么许樱子做个记录。后来柳薇发现，有时候出现在桌上的蔬菜没在购买记录里，钱也花的少。
问了一句，才晓得是许樱子从自家菜园子摘的。
这天气菜长得太快，很多菜许樱子家里都来不及吃，往常要么留种要么往外卖。但卖也卖不了几个钱，谁家没个种菜的地啊，所以通常不仅浪费时间还受罪。
现在从柳薇这里赚了钱，许樱子也不去费那点功夫了，就直接摘来给柳薇母女吃。
除了做饭洗衣，许樱子每天还会主动帮柳薇扫扫地，收拾一下被她弄得乱糟糟的堂屋。
邻居厚道，柳薇也不吝啬，十天结算一次工钱的时候，在原来说好的基础上，柳薇不顾许樱子拒绝，多给了两块
钱。
然后，许樱子把周朵朵每天在菜园子除草的活抢了。
柳薇一连接了两个月的订单。
不用特意外出跑材料，且现在做衣服更得心应手，柳薇每天做的衣服都多。
期间她跑了周家一趟，把周朵朵上学的问题解决掉，顺便拿走最新一个月的抚养费。
两个月，暑假也马上结束了，柳薇给周朵朵做了三个书包，让小姑娘开学后可以换着背。
然后柳薇暂停接订单，带着周朵朵在这个城市里吃吃喝喝，玩了两天。
周朵朵半点也不嫌弃这会儿的热天气，非常高兴地跟着柳薇出门玩。
在家捂了两个月，母女俩皮肤都养白了，完全脱去在乡村养出来的土气。
周朵朵穿着柳薇做的漂亮裙子，背着好看的包包，头顶带花的遮阳帽，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附近最时尚的漂亮小孩。
柳薇还租了相机，买了好几卷胶卷，给周朵朵拍下好多照片；带她去商店里自己选相框，放让她自己最满意的照片。
玩过之后，就到了报名的时候。
周朵朵就读的学校，离家不远，恰好和韩彤彤在一个学校，比周朵朵大一级。
开学后两个小姑娘每天都约好一起上下学，让柳薇放心不少。
周朵朵读书的事进入正轨，柳薇也开始自己新的准备了。
两个月的订单，加上改的一些成衣，让柳薇包里的现金已经超过了三千块。
但这些收益都是暂时性的，她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数量的订单，人拉人的方式终究有限，而且这些人里面，再有钱的也不可能天天买衣服。
更多的人，是两三年才会添一件新衣服。
还是要将市场扩大。
柳薇写了一张招工启事贴在自家门上，要求会踩缝纫机懂做衣服的熟手，限6人。
个体户雇工，连本人不能超过8个，多了必须得去变更经营性质。柳薇目前资金有限，需要循序渐进地把摊子慢慢地铺开，这么多人目前也够了。
这张招工启事一贴
，柳薇这里更热闹了。
不管再来找她做衣服的，还是周围路过的邻居，都忍不住多问一嘴，主要是关心工钱。
柳薇告诉他们，在她这里做，要签合同，衣服是按件计费，不包食宿，但每个月有补贴，每个月最低也有四五十块。
四五十块，那不是一个普通工人工资差不多了？！
心动的多，会踩缝纫机的也不少，但实际跑过来跟柳薇签合同的人并没有几个。
还是这个时代的特色，有些人甭管他面上是怎么笑着，眼神寻常，但心里多多少少对个体户的身份有些介意，对在个体户手里干活挣钱这事也有些异样看待。
但更多的人，还是怕政策再变。现在允许摆摊经商了，那之后又不许了呢，那不是要被割资本主义尾巴。
所以一通热闹散去，最后只有三个人过来跟柳薇谈合同。
一个是下过乡，高考失败后，国家允许知青回城后才回来的女知青。她回来这几年也没有工作，倒卖过粮食，去乡下偷偷收过山珍来城里卖……但都干得不长，挣得也不多，加上还不愿意结婚，哥哥嫂嫂对她意见很大。她跟着来做衣服的朋友凑热闹时看到招工启事，是第一个站出来说她会踩缝纫机，要来这里干活的人；
一个是住在附近的中年女人，家里带着三个孩子，上面还有两个老人，但家中只有丈夫一个人挣钱，经济压力很大，大概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因为符合会踩缝纫机的条件，就想来柳薇这里试试；
再一个，就是许樱子。她表示她会继续给柳薇母女做饭洗衣服，但也想试着来这里干活，前两年她丈夫给她买了台缝纫机，平时给家里缝缝补补，也会做一些简单的衣服，用缝纫机很熟练。
这三人，柳薇最后都签下了。
人没招够，柳薇也不急，又找关系买了三台缝纫机，添了一些其他用得上的制衣工具。然后联系了服装厂和纺织厂的两位合作伙伴，跟他们说需要修改一下
合作方式了。
尤其是纺织厂，柳薇之前小打小闹，采取这种走私人关系的合作，需要的布料还能供得上，现在她扩大生产，就不大行了。
和他们达成合作之初，柳薇就说过等产量上去了就得直接和厂子对接，所以纺织厂的那位早有准备，柳薇一说，他就引荐着柳薇去见他们厂子负责订单的人。
柳薇需要的量不算大，但勉强也能接一接，所以合作谈得也还顺利。
至于服装厂这边，柳薇暂时暂停了和对方的合作，她不准备再从这低价拿衣服去改款式了。
好在柳薇遇上的都是明事理的，虽然会少一些收入，但对方也没有表达什么不满，还乐呵呵地表示以后柳薇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可以再联系。
其他人的合作方式，目前不变。
搞定这些，柳薇见这几天依旧没人要来签合同的样子，就寻思着要不要扩大范围招工。不过还没等她行动，问题就解决了。
之前柳薇出摊遇到过的刘燕儿，走时虽然互相留了地址，但这么久没联系，柳薇已经快要把这姑娘忘了。
开工的头两天，刘燕儿忽然找过来了，本来是过来问柳薇能不能提前定做秋装的，结果看到了柳薇还贴在门上的招工启事。回去后，她直接就给柳薇找来了三个会踩缝纫机的：两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一个腿有点瘸的中年男人。
三人都是以前家庭条件不错，但后来遭逢变故现在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的，刘燕儿说人都是可靠老实的，叫柳薇觉得行的话，就给口饭吃。
柳薇自己问了一遍，的确没什么问题，就留下了。
于是六个工人凑齐乎，柳薇的小作坊正式开工。
在这个扩大的裁缝店里，柳薇主要负责打版裁样，决定衣服款式，其他人采取各分几个工种的流水线方式缝制衣服。
这次柳薇为了提升产量，有意识地选择时尚又简单的款式。现在人手增加，制衣工具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至少之前因为资金紧张，柳薇裁布都是自己用剪刀一点点剪的，现在
则换成了电动裁剪工具。之前也是手工锁边，现在新增了一台三线拷边机——再加上六个想要尽量多挣钱，一秒钟时间都不想多浪费的缝纫师父，现在作坊里的日产量大大增加，最高日产量可达一百五十件，最低的也不会低于一百二十件。
柳薇自己不用做衣服，时间就空出了很多。
但她也没有闲着，她在人流量多的地方买下一个门店，找工人紧锣密鼓地装修起来，用来开服装店。
她要自产自销。
门店很大，柳薇特意隔了个空间当仓库。她对门店装修要求不高，只着重在灯光上下了功夫，所以不过七八天，门店就装修好了。
天气温度还很高，门店干得也快，柳薇请人将门店收拾干净，再将成品里有的款式都先挂进去，其余的等开业那天再搬过去。
开业之前，柳薇找到印刷厂，订了一千张彩印传单，把门店地址和店里所有款式的衣服都印到上面，然后带回去，发给六个缝纫师父。
柳薇印单子之前就跟他们说好了，这些单子发出去一张，就给他们算一分的工钱，他们可以下班时后带出去找个地方发，正好好几个人都住不同地方，直接扩大了宣传范围。
师父们本来说不要钱，但柳薇说没有让人做白工的道理。
一千张六个人均分下来，一人160多张，发得快的，一小时就能搞定。
一小时赚一块六，利润丰厚。
第二天，缝纫师父们就兴奋地跟柳薇说，他们发传单的时候，好多人看到上面的衣服，当时就说开业那天一定会去看看。
柳薇把传单的钱给他们结算了，边给他们数钱边道：“开业那天你们也去，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到时候工资按你们目前最高日工资双倍结算，怎么样？”
六人也很想看看是怎么开业的，他们做的衣服又好不好卖，既然老板大方给双倍工资，那当然是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开业这天是周日，所有工厂工人都放假。
是柳薇特意选的日子。
和柳薇合作过的人
，在这天都送了贺礼和花篮过来，被柳薇摆放在门口。这个时候也没有市内禁放鞭炮的规定，柳薇买了好几挂鞭炮，在门口来回绕了好几圈才摆放下。
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吸引了周边所有的住户和过路的人。
柳薇掀开遮住牌匾的红布，露出印着“朵朵女装”的牌匾，然后转身对过来凑热闹的人道：“朵朵女装新店开业，开业当天店里所有服装，全部七折，诸位有什么喜欢的，可以进去看看。”
新装修好的店，整洁干净，处处崭新。
店内各个角落的灯都被打开，柔和不刺眼的灯光洒出来，萦造出一种温暖、优雅的感觉。
和别的店完全不一样。
有些人望而却步，有些人蠢蠢欲动。
“走，我们进去看看。”
终于在一个年轻女人拉着女伴率先走了进去后，其他人也迫不及待地迈出脚步走进了店里。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衣服比百货公司的还好看。”
“我问了下，单价好贵，比百货公司贵两三块！”
“今天打折啊，一件买下来也就十一二块，这下比百货公司便宜，还好看。”
“好想买啊，可是我这个月工资不够了……”
“这里不要布票，今天不买，之后再买就不划算了。”
“……”
一些原本打算只是进来看看的人，就在身边这些讨论声中，忍不住心动了。
到上午十点过的时候，柳薇发出去的传单起作用了。人潮来了一波又一波，到下午也没降下来，凡是来了的，空手离开的很少，大多都买了一件走。
八个人——刘燕儿也过来帮忙了——回答顾客的问题，差点回答到嗓子冒烟。包括帮忙从仓库里搬货的周朵朵和韩彤彤，这一天都忙得晕头转向，浑身大汗。
半下午的时候，周朵朵抹了把额头的汗，拉着柳薇大声道：“妈妈，里面的衣服快要卖完啦！”
好家伙，周围本来打算买的顾客，立即将看中的衣服牢牢抓在手里，
生怕别人抢去；还在想要不要买的顾客一听，也不再犹豫了，忙忙地就从兜里掏钱，要抢在前面付账。
柳薇看着忽然慌乱起来的顾客群，揉揉嗓子，提醒道：“诸位别慌，衣服都还有，只是在另一个仓库放着，现在我就让人去取，十分钟就到。”
说着，叫了许樱子和另一个师父骑车回去搬货。
后面许樱子又拿了两百件过来，到晚上送走最后两名客人时，已经又卖出去快一百件。
“呼——”刘燕儿毫无形象地靠墙坐下，用手扇着风，有气无力道，“本姑娘从出生起，就没有这么累过的时候。”
柳薇也累得不想说话，但还是拿出最后一点力气说：“今天辛苦大家了，再歇歇，中午我已经跟隔壁餐馆的老板说了，让他给我们置办了一桌好菜，等会儿大家敞开了吃。”
今天忙到中饭都是轮流抽时间吃的，随便吃几口就对付过去，直到现在还没吃晚饭，柳薇一说，众人都开始感觉到饿了。
趁着歇息，柳薇把店门先关上，两个负责收钱的姑娘从库房里拖出两个麻袋，提着底一抖，哗啦啦滚出好大一堆钱。
周朵朵从自己背着的书包里拿出几个本子和铅笔，发给众人。
众人接过，然后一人刨一堆到身边，开始算钱。
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把小山堆一样的钱算完。
各自报了数，柳薇一合，最后统计出一个数字，“三千六百三十五，除去人工和材料成本，暂不算机器成本，今日纯收入一千六百六十五。”
众人尽管心里已经有了预料，但听到这个数字时，还是震了震。
一千六百多！单日！纯收入！
好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有老板一天赚的零头多！
作者有话要说： 比我赚的更多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