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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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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什么叫作乐极生悲?

    答:这就是。

    *

    金阳普照,风穿绿林,清泉潺潺,鸟语花香,本是极好的景色。

    如果没有水中那一群裸着的师兄弟,还有那一声声或粗犷,或浑厚,或慵懒,或故作暧昧的“啸弟,来啊,一起快活矮”的话……

    按理说,众男入浴图当前,应是眼福不浅,但事实完全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没有美颜、没有特效、没有欲遮不遮的朦胧美!

    在齐笑面前展现的,就是一群练武的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肤色是从白八度到黑八度齐全的紧,一起在风与水的洗礼下,搓洗、遛鸟、抠脚、互开黄腔、互比大小的……糙的不行的场面。

    关键是,她还不能捂脸,必须站在岸边,被迫“欣赏”一切。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可是齐啸,是一个男alpha,要是男omega,姑且还能装作“哎呦哎呦,好羞涩,好羞涩”,然后遮遮眼睛。

    但作为男alpha……她敢断言,她要是现在遮了眼睛或是移开视线,绝对会被师兄弟们视为挑衅:“怎么?啸弟是嫌弃我们雄风不够英伟?”

    那她该如何答,总不能回一句:“怎么会呢?乃们还都是未磨成针的那根大棒呢。”

    或者“诸位真是胸中浩浩如深海,腹下朗朗如神铁,哦,就像那镇海的大禹神针呢。”

    齐笑敲敲脑壳,不禁反思:怎就绕不过那个“针”字了?大抵是再看下去,真要长针眼了!

    她正要离远些,继续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但已然脱光了跳入水中,正搓洗着的五师兄,忽然张开双臂,冲她喊着:“啸弟,这儿便是我与你说的好地方!怎样?练完武后来此处冲个凉,岂不爽哉?”

    齐笑颔首,竭力扬起了一抹笑:“此处的确不错。”

    “那你怎的不下来?”五师兄直接风吹屁股凉的走上岸,勾肩搭背道:“啸弟,还是我对你好吧,你先前那般调侃我,我都没与你置气,还返回去找你,将你拉来这等好地方。”

    齐笑一边努力控制着眼角弧度,不让自己看见那糟心的物什,一边拱手道:“五师兄向来心胸宽广。”

    薛伍大笑,豪放的拍拍她的肩,力道有些重,齐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疼的龇牙咧嘴。

    “来来来,既然觉得五师兄好,那五师兄亲自替你宽衣。来都来了,不冲个凉,怎对得起如此美景?”薛伍说着,就要去解她的腰带。

    齐笑忙伸臂推拒:“不了,你们洗着就好。”

    “那怎么行?”薛伍眉梢一挑,狐疑的眼光上下逡巡:“莫非啸弟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是女子啊!齐笑忍不住在心头咆哮:虽然女alpha和男alpha下半身都有那什么,可上半身不一样啊!我要是下去洗澡,不是找死么!

    不知薛伍脑补了什么名堂,一时间看过来的视线饱含同情:“我明白了,你从不与师兄弟一起洗浴,是不是怕伤自尊?也是,啸弟,你看着瘦瘦小小,腰肢又纤细,定是雄风不振的缘由……”

    这种如同看着唇膏男的怜悯眼神,让齐笑无力的抽搐嘴角,她原先还准备装风寒来着,这下好了,不用装了。

    这边她沉默不语,薛伍却还叨叨个不歇:“记得平时多吃些驴肉、狗肉,哪天师兄带你上山打只老虎或者黑熊,挑些好的部位,给你补补,我那儿还有老家带来的枸杞,那也是壮阳的好东西,回去匀你一些,只要每天坚持吃,迟早你也能跟我们一样,顺风尿三丈,逆风亦能泚九尺!一定要努力!千万不要放弃希望!对了,还有……”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了将近一刻钟,还没完。

    齐笑很不得冲他狂吼:你特么信不信,我要是解了裤子,比你们都大!所以,快闭嘴吧你!

    大抵是齐笑的神情太过怨念,薛伍终于停了下来,却道:“啸弟,你怎的这种眼神?你该不会以为我这般了解,是也有这方面的问题罢?”

    齐笑抿抿唇,蓦的笑了:“哪能呢?就觉得五师兄好厉害,懂的真多呢。”

    “哈哈哈。”薛伍摸摸后脑勺:“那我继续洗澡去。”

    待他下水后,齐笑长吁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一场风波总算过去。

    到了晚间

    齐笑端来一盆水,正要如之前一般擦擦身再睡,可想到清亮的泉水,终究是心痒难耐,要知道她穿来的这些天,为了不暴露身份,连澡都不敢洗,只敢拿水擦一擦。

    这对于一个在现代每天都要洗澡的人来说,实在太过痛苦。

    想了想,她决定带上换洗衣物,去泉边一探,这个时间,有人的概率不大。

    山路霜清叶作响,地暖天寒夜偏长。踏着朦胧的月色,顺着记忆的牵引,很快便来到泉池边。悄悄伸头一望,果然无人!

    齐笑解了腰带,放任自己慢慢浸入水中,第一感觉是冷,她止不住哆嗦了下,待适应后,禁不住发出满足的喟叹,在如此悠闲的时刻,她想起了还未来得及在国家大剧院表演的《千金一笑》,一时戏瘾大发,遂仰头捏嗓,小生、花旦交错着,唱了段宝玉和晴雯:

    “心比天高,争奈我,命似蓬蒿!看她们狐媚子又兼霸道,好一似暮乞怜昼把人骄。天生我清洁身苦把心傲,我岂肯附和她自贬风标……一席酒吃得我长吁短叹,万不想热闹场如此冰凉。想人生欢结聚为何要散?”

    她这番唱的正嗨,却忽听背后传来“咔”的声响,心里一咯噔,险些吓的魂飞魄散。

    极力睁目望去,隐约一片红色衣角划过?

    红衣……渺云派中,穿红衣的唯有反派,但沈千秋执行任务去了,没个两三天回不来,所以,不会是她,那是谁?

    那人在她的背后,也不知发现她女子身份没有?齐笑看了眼自己只露在水面外的锁骨,实在庆幸自己沉的深。

    若只论唱腔,应当判定不了她是男是女,毕竟她是小生和花旦都唱了……

    好烦啊,不管怎样,这澡是洗不下去了。

    她匆匆裹上束胸,连头发也未擦,便急急换上新衣,往峰顶去。

    待齐笑离去后,高达百米的黑松上,落下一翩翩红衣“少年郎”,华如桃李,英姿飒爽,梳的高高的马尾,宛若绸缎,柔顺垂下,又似剑辉,在月色下漾出银色寒芒,深沉微冷的目光紧盯着那人离开的方向,不辨喜怒。

    红衣“少年”受了重伤,肩背处的大片布料早被血液浸染,更有大股鲜血,顺着袖管内的胳膊流下,手中执着一把通体绛赤的宝剑,剑柄上刻着狂草书写的墨黑小字——弃生。

    袅娜似柳的细腰上悬垂着一黛色玉牌,玉牌正面是渺云派的金竹标志,背面只有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沈、千、秋。

    “原来你竟也是女子……”

    悠悠的一声低语,飘散在幽幽的山风中。

    且说齐笑那边,刚回到峰顶,便遇到了形色匆匆、神情凝重的五师兄。

    “啸弟,快与我走,大师兄召集咱们集合,说是门派内发现了女子1

    “什么?”齐笑心中一紧,连带着足下的步子都一顿,她深知在渺云派内发现的女子,会是何等惨烈的下常

    此时已是深夜,黑云遮蔽了上弦月。

    高耸入云的渺云峰上,狂风猎猎,齐笑拢紧了衣物,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前方,头发上未干的水渍,紧紧黏在背上,带来彻骨的寒意,但相比起身体上的冷,心里的冷才最可怕。

    清禁殿前,渺云派大师兄见众师弟都到齐了,高举手中的火把,照亮了一旁已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女子。

    女子筋脉俱断,面容被毁,已是终身废人,但大师兄面上怒容未消,很明显,他并不想就此放过。

    “此女勾引祁断师弟,蛊惑他盗取门派秘籍,被祁师弟拒绝后依然贼心不死,祁师弟忍无可忍下向清禁殿揭发,此女被捕后却还在竭力狡辩,实在罪大恶极1

    那女子闻言,神情异常激动,蓦的侧头望向人群中负手而立、默默不语的祁断,张着嘴,极力想要说些什么,发出的却是嗬嗬的气声。

    竟是连舌头也……

    齐笑不忍再看。

    熟知书中剧情的她知道,那是一个女beta。

    一个被男人白白睡了、利用了,却还要背负所有罪责的女beta。

    她的申冤,她的哭求,在渺云派,无人理会。

    因为对于渺云派这个江湖第一名门来说,性别为女,便是最大的原罪。

    “焚刑1

    大师兄上下嘴皮只轻轻一碰,便定了此女残酷至死的结局。

    焦糊的腥味源源不断的传来,破碎的呜咽声在狂风中挣扎。

    真的是……太过残忍。

    齐笑咬紧牙关,极力忍住呕吐的欲望,此刻她没法作出任何遮挡性的动作。因为不能叫别人发现她的异状。

    “啸弟,你怎么在哆嗦?”薛伍一双虎目探究似的瞥过来,在黑夜中显得有些锐利:“你不是害怕了吧?”

    齐笑嘴角向上扯了扯:“哪会呢?我只是有些冷。头发都还湿着。”

    “那就好。”薛伍似是不经意的道:“千万莫觉得大师兄残忍,你来门派时间尚短,还不知那些女子的狡猾,你要是不对她们狠些,她们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我明白了。”齐笑控制着自己,硬是从嘴唇里挤出几个还算平静的字眼。

    薛伍听了,满意了,也笑了:“明日,大师兄会组织清禁殿人手,对全派进行一次搜查,以防还有别的漏网之鱼。届时,所有师兄弟都要褪去衣物,接受检查。”

    什么?!齐笑心里一慌,但还是故作镇定道:“是集中,还是?”

    薛伍凝眉思索:“说是集中不雅,就让师兄弟待在各自的屋子里,等待检查。”

    “这样碍…”

    齐笑面上扬起春风拂煦般的笑,内心已经慌成了狗。

    完了完了!

    穿书以来,首次大型修罗场!

    苟的过去,就依然是每天战战兢兢,奋力挣扎在求生线上的咸鱼一条!

    苟不过去,那就成死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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