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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绑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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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炎兴的眯起眼尾,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正想揍得折梅公子满地找牙,身后却走出一抹袅袅婷婷如青莲花般美妙的身姿。

    韩娇一袭碧翠罗裙,外披刺白毛绿绸斗篷,胆小如兔的她,此刻满脸涨红,羞怯怯的同那位公子理论:“这位公子,大梁有明文规定,武夫不可与文人那般,踏雪赏梅吗?”

    公子啧啧了两声,思索片刻,手中梅枝转动,斯文儒雅的认真道:“那倒是没有。”

    “既是没有,我夫君为何来不得此处,一睹景州城外的漫山腊梅?”韩娇继续大着胆子,与那公子理论,替夫撑腰:“在说,平心而论,倘若没有武夫将军镇守燕云,那里来的文人雅士踏雪赏梅呢?”

    总算说了句人话,有人帮他出气,裴炎兴心里释怀了不少,他望着只到她胸口的小姑娘,急得粉面绯红与人理论的模样,心里盘旋着丝丝暖意,心里对大梁重文轻武的国策,又加深了恨意。

    俊俏公子想了一会,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甩袖愤愤离去,谁知,他却与裴炎兴叫起了板,将那梅枝一转,一本正经的脸,比方才还欠揍的道:“这位兄台,武夫多没出息,我劝你,还是弃武从文,游山玩水都比做个武夫好。”

    “你…”裴炎兴被气的不轻,他最恶旁人说道,他家祖上的不是,倘若不是韩娇极力握着他那双想揍人的手,他的拳头,早就打在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的脸上,敢寻我的不痛快,很好。

    韩娇回头,气鼓鼓的望向那白衣公子,示意他快些跑,否则,侯爷发怒踹人,她可就管不着了。

    她摁压住了想踹人的裴炎兴,裴闻鹊却一脚朝那公子蹬去。

    公子侧身躲开,却还是被踢中了衣角,他拿梅枝弹了弹衣襟上溅了泥巴的绣花鞋印子,嫌弃咋舌的道:“姑娘,你如此花容月貌,怎能学这武夫行径,当真是,武夫,不可理喻也。”

    听听,满口的轻蔑贬低瞧不上武夫,到底是谁在挑衅谁?

    “不仅我小舅子是武夫,我是武夫,我们全家人都是武夫。”裴闻鹊终是忍受不了,上前半步,胸前环抱着一柄寒光四溢的竹节冷剑,凶神恶煞,满脸不善的走在那公子面前,拿剑柄捅他的胸口:“本姑娘就是不可理喻,你待怎样?”

    公子被剑柄捅得后退三步,手中腊梅指着裴闻鹊,面露慌张,口齿结巴着道:“我、我告诉你们,别乱来啊,君子动口,小人动手。”

    “懒的与他唇枪舌战。”裴炎兴给了裴闻鹊一个眼神,将手从韩娇怀中挣脱,拧了几下拳头,骨节咔咔发出的脆响,与那公子宣誓,他将会被揍的很惨。

    果不其然,裴炎兴道:“废什么话,鹊儿,将人打死了在说。”

    “什…什么…”不是纯粹简单的挨揍,而是打死了在说?公子听后,骇得将腊梅枝扔掉,在叔侄两群殴他一人之前,脚底生风,一双云纹白靴如风火轮般快速转动着闪开。

    白影晃动,俊朗公子使得一手好轻功,片刻,便闪身到了韩娇身后,挟持着她踏梅离去,于茫茫雪山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那漫山遍野开的灼灼其华异香扑鼻的腊梅枝丫随风摇摆。

    冷风吹来,空旷的山野飘满那白衣公子荡气回肠的嗓音:“沈书贤之子,沈明翰,特邀定远侯,于景州太守府相会。”

    这景州太守,还真是阴魂不散,自打落脚景州以来,每日都登门送拜帖请他去赴宴,裴炎兴都未曾赴约,本就是路过,况且,有些事,他很不想管。

    左右都请不动他这尊大佛,就使用激将法,乘他放松警惕之时,掳走娇娇儿,强请他前去赴约,真是讨厌的头疼。

    裴闻鹊惴惴难安的问:“小叔叔,婶夫人她…”

    “不会有事。”裴炎兴笃定且确信的道:“沈书贤有求于我,他儿子掳走娇娇儿,只是想让我帮忙,不会有事的。”

    朝中局势,拉党结派,尔虞我诈,九子夺嫡,皇位之争,太子与靖王斗的你死我活,沈书贤请小叔叔前去,恐是为了此事,裴闻鹊越发忧心的道:“那我们…”

    裴炎兴折了枝腊梅,学那白衣公子的模样,于手中把玩着转圈,他一袭蓝袍墨氅,长身玉立的站于雪山上,寒风吹得他的墨发飘飘荡荡,宛若世外谪仙,他望着太守府的方向,冷笑一声:“人家盛情邀约,怎好驳了情面,对了,去之前,可得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韩娇被白衣公子虏到了太守府,她貌似置身于一间清新淡雅的女子闺房,鼻尖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腊梅清香与女子肌肤淡淡的乳香,透过蒙她眼睛的白纱布,能隐隐绰绰的瞧见鸳鸯戏水的屏风,远处听去,能闻见丫鬟们来来去去行色匆匆的脚步声。

    她倒是不慌不忙,虏她前来的那位沈明翰公子,对她礼遇有加,同她说,这间屋子,是舍妹的闺房,让她不必害怕,安心住下。

    蒙着白纱布瞧东西,着实雾里看花瞧不真切,韩娇将纱布解下,在屋内踱步,闲逛起来,走到前厅的位置,一男一女的谈话声,小如蚊蝇般从耳房的门缝中传出来,她轻手轻脚的凑了上去,听声音,是沈家二兄妹,不晓得在说些什么,待她仔细听来。

    “兄长,你疯了?”说话的,是位音色如百灵鸟般婉转动听的女子,她心绪难安的道:“你一个男子,竟然虏了定远侯的夫人回来,让他作何感想?妹妹听说,定远侯睚眦必报,嗜血残暴,还有疯癫狂躁之症,兄长做出这样的事,他岂能轻饶过你?”

    紧接着,是位文质彬彬的男子的声,韩娇听得出来,是虏她来此的白衣公子沈明翰。

    他不如妹妹那般焦急心慌,反而气定神闲的道:“芸妹妹,放心吧,兄长我是何人?最跋扈的纨绔,天下第一庸才,做出这等荒唐之事,旁人看来,只道是傻的可怜,至于侯夫人的清白,不是有你吗?”

    沈秋芸被气的不轻,她不懂,兄长捅窟窿的本事,真可畏得天独厚,但是每次,都能够被他巧妙绝伦的逃过一劫,否则,也活不到今日。

    思及此,沈秋芸关切的问:“那你想好,如何圆场了吗?”

    “那是自然。”沈明翰说的气定神闲,喝了口茶,悠哉悠哉的道:“兄长我已经打听过了,定远侯此行,会去云中,觅致远大师瞧病,我同致远大师,那是至交,凭借这层关系,还怕定远侯砍了我的脑袋?”

    韩娇算是听清楚了,这位沈明翰公子,之所以虏她前来,还有恃无恐,便是靠着致远大师这层关系,而侯爷,正巧有求于致远大师瞧他的疯癫狂躁疯病。

    虏她前来,到底有何事情,需要侯爷帮忙呢?

    韩娇思索着,继续偷听,看能否找寻出答案,却听沈明翰压低嗓子,极为小声的道:“芸妹妹,你去见见定远侯的那位小娘子,与你长得,当真是相像的很,跟双胞胎姊妹似的。”

    “是吗?”沈秋芸疑惑且不信的转过身去,摸了摸自己的脸:“当真如此的像?”

    沈明翰不知从哪里顺来枝白梅,于手中把玩,瞧着妹妹那赛若芙蓉姿色天然的容貌,与袅袅婷婷的细腰,恳切的道:“瞧见那小娘子的第一眼,兄长便疑惑不解,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你去瞧瞧就知道了,兄长还能,骗你不成?”

    他说的笃定坚信,令韩娇不得不摸了摸自己的脸,听着耳房处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打开了,沈秋芸一身藕粉色袄裙外披件白梅绸面斗篷,与韩娇碰了个正面,乍一看,除了衣裳与发饰不同,面容神态都极其相似,当真与照镜子似的。

    一瞬间,韩娇与沈秋芸四目相对,都望着彼此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眼里划过震惊与不安。

    韩娇抬臂,摸了摸额间那颗如宝石般红的朱砂痣,证明,与她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沈秋芸也伸手,捂了捂右脸与唇相近的那颗极浅的黑痣,表示,我俩是不同的。

    对峙良久,二位姑娘你望望我,我瞧瞧你,皆好奇的打量着彼此。

    韩娇压下心里的不适惶恐,友好礼貌的展露笑颜,沈秋芸也迈着莲步走向她,矮身赔礼道歉着:“臣女,沈秋芸,家兄,沈明翰,见过侯夫人。”

    侯夫人?

    鹊儿都唤她婶夫人,还是头次,有人唤她侯夫人,韩娇的笑容有些僵硬,她也双手叠合,置于腹部,仪态端庄的作礼道:“定远侯裴炎兴之妻,罪臣韩栋之女,韩阿娇,见过沈小姐,沈公子。”

    未等韩娇说完,那位赏梅自乐、淡定如松的沈明翰公子,便急匆匆走过来,以极其复杂的神色打量着她,口吻不善的问:“你居然是…韩栋之女?”

    “有什么不妥吗?”韩娇仔细端详着这兄妹二人的微表情,先是怔愣诧异,而后相互凝望。

    尤其是那位沈秋芸小姐,她欲言又止的望着韩娇,定有许多话要与她说,动了动唇,刚要开口,大厅的门被猛得推开,一位紫袄白裙梳垂柳发髻的小丫鬟急匆匆跑进来,慌张的回禀着:“不好了,二小姐,姨娘她,被人给掳走了!”

    “什么?”沈秋芸快步上前,抓着丫鬟的手臂追问:“雨桐,你慢些说,我娘她怎会被人掳走?到底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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