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苦瓜没有未来（接剧情）
第十章，苦瓜没有未来
正说着，屋外突来的响声惊动了屋内二人。
“谁呀？”陈奶奶带着几分疑惑走出房门看向来人。
来者熟悉的面容让她倏忽之间便落下了眼泪。快八年了啊，自从你狠心离开家已经要八年了，为什么你能够这么狠心，不闻不问，连小阿芜都可以抛在一边，狠心到这几年不再相见？我的儿啊！
“你走！”陈奶奶眼含热泪反手就想把门关上，还没来得及就被陈爷爷制住住了。
“你回来干什么？陈伯乔，我都说了从你踏出这扇门起你就不是我的儿子，再也不是陈家人！”
还带着满脸风霜，下巴上都是胡须的青年男子闻言沉默良久，一下子跪了下来，“爸妈，是儿子不孝。”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自她从他最爱她的那个时候死去，他便像失了魂一样，每天不吃不喝的陪在她的坟旁，连刚生下来的女儿都没有看一眼。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从日夜思念，形销骨立中恢复过来，重新振作。又花了四年的时间，走遍他们曾经游历过的风景，努力赚钱将她已经出售的画作一幅幅的买了回来，为了她的愿望，举办了一场又一场的画展，实现她没来得及实现的愿望。
他早该回来的，却因为当初的叛逆无法再踏入家门一步，直到今年！他从态度软化的岳父岳母那边听闻的一个噩耗，一个他闻所未闻，不敢细想的噩耗。
陈伯乔低着头冷静下来，还不是告诉爸妈的时候，万一…万一没有呢，“爸妈，当初是我太心高气傲，对不起。”陈伯乔抬头看向眼泪纵横的母亲，头偏向一边执着不看他的父亲，终究是他亏欠的太多太多。
“我会在附近住下，请让我再一次学着做一个好儿子，一个好父亲。”
陈爷爷看着跪在地上自己八年未见的儿子，从风华正茂到现在满脸尘霜，终是不忍，轻哼了一句啥也没说的转身就走。
陈奶奶也是不忍，一边抹着泪一边扶他起来，上下仔细端详着，“瘦了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绝口不提八年之中所藏的思念与悲伤。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儿子的性格，聪慧敏锐，机智过人，对一切都抱有赤诚之心，可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妈，不哭了不哭了，我的女儿您的孙女在哪里？”陈伯乔知道自己的父母被他伤的太深太重连忙转移话题，但……往后他会用尽所有来弥补。
当初陈父陈母看他太过消沉，肯定照顾不好刚出生的婴儿，便把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月的小陈芜带回了家，陈伯乔自知无心无力抚养，也希望这孩子能带给二老一丝安慰便放心的交给了父母。
陈奶奶擦干净泪水，带着几分埋怨道：“你说说，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你见过几面？”一边说一边还是忍不住动起手来，一把揪住陈伯乔的耳朵，“你个做爸爸的怎么做的？”
“错了错了，我错了，妈手下留情啊！”陈伯乔假意疼痛的玩笑着，在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顽皮的时候。
“奶~奶~”小阿芜拉长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你看我抓到什么！”
陈奶奶看着从后院小菜地里跑来一脚泥还举着手上某样东西的小陈芜，无奈的笑了，“是蜗牛啊，你看你裤脚上都是泥了，没摔着吧？”
“没有，没有，这个圆圆的东西是蜗牛啊？”小陈芜好奇的看着手中将身体蜷缩起来的蜗牛，“它为什么叫蜗牛呢？”
“这……”陈奶奶略微停顿迟疑一下，陈伯乔会意的蹲下身，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他与他至爱的孩子，“因为蜗牛的身体上有像牛一样的两个角哦，别看它这么小，力量也是很大的。”
小陈芜澄澈的双眼带着几分疑惑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她不认识他，“爷爷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陈伯乔闻言眼角一酸，我该怎么告诉你，我是你父亲，那个不负责任从未相见的父亲。
“小阿芜，他是你爸爸，在外面迷路了，才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陈奶奶走到小陈芜的身后，轻轻撑着她的肩膀，给予支持她的勇气。
“爸爸？那你迷路了好久哦，”小陈芜不解难过又带着一点点开心数着手指道：“六岁过年的时候没看到你，五岁的时候没看到你，四岁的时候也没看到你，三岁…三岁我不记得了，爸爸，是一直一个人在外面过年嘛？”
“是…是是，爸爸太笨了，才找到回家的路，才找到你，小阿芜。”陈伯乔轻轻的抱着怀里的珍宝，他错了，真的错了，他们爱情的结晶被他视若无睹了六年。
“爸爸不哭，小阿芜会带着你走的，再也不会迷路了。”
“好…好好。”
埋在幼小肩膀上的泪，滑落在粗糙脸庞上的泪，二楼窗口下不知不觉的泪，一滴一滴，化作这八年沉重的悲伤，像是燃尽血泪的凤凰，也是该涅槃重生了。
………
陈伯乔最终还是住进了他原来的房间，那个他住了二十多年的房间，房间的摆设未曾改变，一点一滴都是他离家时的样子，连灰尘都少见，想来是时不时打扫。
过了连续几日做菜，陪伴父母，与小陈芜玩耍的温馨的时光，陈伯乔看着活泼的小陈芜，心中逐渐安定下来，他承认他是赌徒，但他不希望这万分之一的几率降临在小陈芜身上，是时候该说出口了…
“妈，小阿芜还没上小学吧，我想…”陈伯乔停顿了一下，看着脸色微变的二老，还是忍下心说了出来，“我想带小阿芜去省里读好一点的小学。”
陈奶奶听到第一反应是想拒绝，毕竟带了这么久的孙女，谁能忍受离别，况且她也怕，怕事情再次上演。但转念一想到，小阿芜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她又犹豫了。
陈爷爷看着目光坚定的儿子，神情复杂又欣慰。“可以，你可以带小阿芜去，但是，我们也会去。”
陈伯乔微微愣了一下，不假思索的道：“本来就是要带您二老去的，我还怕你们不同意呢。”
陈爷爷深沉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陈伯乔，把陈伯乔盯得背心冒汗才慢悠悠的收回来，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默契。
‘你说的真的？没有事瞒着我？’
‘没有，绝对没有！’
陈奶奶也不在意父子俩眼神中的来往，走到一旁安静玩玩具的小阿芜身边，蹲下身带着笑意问：“小阿芜啊~我们要去大城市里了哦，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伙伴。”
小陈芜愣了愣，一反常态的反问道：“大城市在哪？爸爸迷路的地方吗？爷爷奶奶也去吗？”
不安的神情让陈奶奶心疼起来，“在很远的地方，爷爷奶奶都会去，当然小阿芜也会去。”
小陈芜反而更慌张的问“有没有树爷爷，邻居阿姐，小蜗牛，苦瓜花等等呀？”
陈奶奶彻底愣住了，也许早有端倪，从她能够一下子回忆起苦瓜花，爸爸没回来的日子我就应该看出来，这孩子记忆超绝，却也用情至深。
小陈芜看着迟迟没有说话的奶奶，似懂非懂的扯了扯陈奶奶的衣服下摆，“没有，是吗？”
陈奶奶看着带着几分哭音的小阿芜，心里莫名慌了起来，“有的都有的，会有树爷爷，邻居阿姐，小蜗牛，苦瓜花的。”
陈爷爷看着哭闹的小阿芜，一边走上前，一边怒视一旁站定的陈伯乔，‘你扯出来的摊子，你自己不收拾收拾？’
陈伯乔束手无措的看着哭闹不安的小阿芜，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新手爸爸完全没辙，焦急忙慌的也跟着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