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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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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妁并未继续在绛州停留。

    在确认宁州为私兵大营所在之后,姜妁将手中的人马兵分三路。

    一部分留在绛州,等候建明帝派来人马接手灾民,而裴云渡则带金鳞卫先行前往宁州,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打探宁州的境况,剩下的则由侍卫长明铎和素律带队,佯做公主仪仗,大张旗鼓往济州去。

    姜妁和容涣,则与剩下的暗卫等人轻装简行,扮做挨不过天灾人祸,上京投奔亲戚的商人,一路往宁州去。

    为掩人耳目,先行前往宁州的人马星夜便启程,而假做公主仪仗出行的明铎和素律便要稍晚些,暗地里的,姜妁和容涣这边更是要小心谨慎,因此,五更过半动身最为稳妥。

    素律带着常盼娣来时,容涣正替姜妁绾发。

    因要扮做逃难的商人,姜妁今日的打扮便有些素净,上身穿了件青色绣荷花暗纹的窄袖长衣,配了条素色的马面袄裙,一旁的围屏上还搭着一条烟云色的皮毛斗篷。

    将发髻绾好后,容涣取了一支木刻的桃木簪子做固定,而后侧身站在一旁,望着铜镜里的姜妁将发黄的脂粉扑在自己脸上。

    这一盒水粉是在于家不知哪个姑娘房里寻来的,粉是好粉,是最上等的辰粉,市价二十两白银,够得上一般人家一年的口粮。

    只是这粉涂在姜妁那白里透光,天生的凝脂玉肤上,便显得发黄暗淡,用来遮掩姜妁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倒是合适。

    素律将她给常盼娣收拾的小包袱放在一旁的高案上,开口道:“殿下,姜一他们已经收拾好,在偏门外等候,随时可以出发。”

    常盼娣知道宁州铁山所在,再一个便是她曾亲眼见过五皇子姜曜,倘若被姜曜得知她尚且存活,恐会招来杀身之祸,因此她跟着姜妁一道走,还能多几分安全。

    姜妁应了一声,若有所觉的偏过头,便将盯着她发呆的小姑娘逮个正着。

    常盼娣惊慌失措的错开眼,又想起来如此似乎有些不敬,便张张嘴,嗫嚅着说了句:“盼娣见过公主殿下。”

    听她这自称,姜妁眉头一皱,烦道:“本宫不喜欢你的名字,可愿改?”

    常盼娣带着疑惑的“啊?”了一声,虽然有些茫然,却还是道:“奴婢父亲已逝,母亲亦不知去向,殿下救我一命等同于新生,一切但随殿下所愿。”

    打小,常盼娣便随奶娘住在乡下的庄子上,没人教她什么礼数,听素律自称奴婢,便也不伦不类的跟着叫。

    “你并非本宫的丫鬟,不必自称为奴,”姜妁推开紧闭的窗门,外头的天空仍旧黑沉沉一片,连月亮也看不见,淅沥沥的小雨夹杂着细碎的霜露被冷风送进来。

    初到绛州时便已深秋,如今连绵的秋雨将寒意加深,灾年里能吃人的冬天快来了。

    “就叫冬羽吧。”

    常冬羽没读过什么书,正想问是哪个冬,哪个羽时。

    容涣拿起围屏上的斗篷,上前披在姜妁肩上,低声笑道:“1无冬无夏,值其鹭羽,是个好名字。”

    素律也抿嘴浅笑,拉拉常冬羽的手,轻声说:“冬天的冬,羽毛的羽,无冬无夏,值其鹭羽的意思是,不论寒冬炎夏,都能手持鹭羽舞姿艳丽,殿下是希望你,不论冬夏,不论困苦舒适,都能畅然所对,如同随风的羽毛,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常冬羽眼睛亮亮的望着姜妁的背影,她原先的名字,带着期盼,是母亲期盼她能带来一个弟弟,而现在的名字,也带着期盼,却是期盼她能自由自在,不被束缚。

    姜妁并不在意他们如何解读这个名字的含义,略过常冬羽那炽热的视线,示意容涣该动身了。

    容涣上前牵起姜妁的手,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走吧,我的夫人。”

    姜妁眼尾一挑,略微凶狠的瞪了容涣一眼,却没有反驳他的称呼。

    为了方便出行,姜妁与容涣的身份便从公主和她的侍宠变成了逃难的商人和他的夫人。

    素律将包袱塞进常冬羽的怀里,跟着他们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细声叮嘱:“虽说要委屈你假做一阵子殿下的丫鬟,但万事有容大人,也不需你伺候,有外人时跟着些便成,也要注意言辞,莫要漏了马脚。”

    常冬羽认真听着,将素律絮叨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偏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青蓬马车静静地停在外头,后一辆骡子拖着的板车上,堆放着杂物,做车夫打扮的杨昭,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短打,正给拉车的马和骡子喂草料。

    姜一等人一改从前冷血肃杀的模样,腰上挎着弯刀,身穿缁衣马裤,做一副镖师打扮。

    容涣扶着姜妁上马,自己也跟上去。

    杨昭喂好马后,将豆丁大的常冬羽提上辕座,自己则坐上另一侧。

    素律拉着常冬羽,眼睛却既担忧又不舍的望着马车窗门上的幽帘,叹气道:“替我照看好殿下。”

    她入宫时才六岁,被分到先皇后宫里教习,没多久先皇后就被贬入冷宫,只有她和还叫来福的傅长生,以及当时的掌印女官清桐愿意跟着。

    后来殿下降生时,先皇后身子受损,清桐疲于照顾,无暇顾及殿下,她便顶上来贴身伺候。

    从前,殿下偷吃御花园的茶果时,两人一同挨打,殿下偷摸明渠里的锦鲤时,她在一旁望风,先皇后病危,殿下四处求药时,她陪着给数不清的人磕头下跪。

    从只有她半臂长的奶娃娃到如今亭亭玉立的永安公主,她和殿下一同长大,从未分离过片刻,如今却突然要两两分隔,难免有些怅然若失。

    就在素律悲伤难以自抑时,窗帘突然被掀起,露出姜妁那半张修饰过后,平白老了几岁的脸。

    素律眼睛一亮,急促道:“殿下可是遗漏了什么?”

    姜妁摇头:“容涣将一切都收拾好了,你不必担心。”

    素律飞快的眨眨眼,连连点头。

    姜妁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顿了顿又说:“你替本宫安顿好济州的百姓,随后便去通州等我。”

    素律突然又高兴起来,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眼前,也仍旧心情雀跃。

    京城,傅府。

    傅长生好歹也算天子宠臣,因此,建明帝特意将京中原先傅家的宅子赏给了他。

    平日傅长生不当值时,便会回这院子歇息。

    “厂督,母妃托本王替她向你传句话,人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今日傅长生不当值,日上三竿才从榻上起来,在水榭里眯着眼假寐。

    说话的是荣王姜晔,身上还穿着朝服,像是才结束朝会出来,见傅长生不语,他也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又问道:“王氏是先皇后生产时的稳婆,厂督可以告诉本王,你与我母妃在谋算什么吗?”

    傅长生眼皮都不抬,满脸泰然自若:“王爷只需做好自己的事,三殿下不日便要抵达宁州,你们的尾巴,藏好了吗?

    姜晔眸色一沉,略带严肃道:“本王早已经放出陈安泰还滞留济州的消息,永安若为查明真相,不应该直往济州去吗?”

    傅长生这才抬眼,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姜晔:“有个小丫头跑了,现如今正在三殿下手里,咱家以为王爷早已得知,才要调走铁山上的人呢。”

    姜晔垂下眼帘,他确实早就知道常飞霄的女儿跑了,却不知道人已经落到姜妁手里,本来一直在派人搜寻,为了以防万一才决定将人马转移,谁知道那丫头跟个狐狸似的,竟然出了宁州跑到绛州去了。

    而且,这个消息他和姜曜严防死守,傅长生竟然还是知道了……

    这西厂番子当真是跟阴沟里的老鼠一般,无孔不入!

    见彼此都已经心知肚明,姜晔也不装了,微微一笑,神情坦然:“厂督大可放心,即便事发,也不会牵连你的。”

    “王爷莫不是在说笑吧,”傅长生笑吟吟的说:“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王爷落了难,咱家又如何跑得掉。”

    这是必然的,倘若姜晔一旦出事,头一个便是把傅长生拖下水,这两人,说是盟友,不如说各取所需,又各自拽着彼此的把柄,随时准备反咬一口。

    在傅长生这儿套不到话,姜晔转身便进宫去寻贤妃。

    等他到秋梧宫时,五皇子姜曜和四公主姜嫣正在那儿陪着贤妃说话。

    “嫣儿,你嫂嫂近来新得了一套点翠头面,你去瞧瞧喜欢不喜欢,”姜晔进门先向贤妃请安,随后便对姜嫣说:“若是喜欢,便做你今年的生辰礼了。”

    姜嫣面上却并不高兴,噘着嘴嘀咕:“每回有事儿便撵我走。”

    贤妃笑着将她搂进怀里:“你皇兄让你去你便去吧,这些事儿你听了也不懂,总不会害了你的。”

    “你们总瞒着我,”姜嫣从贤妃怀里扭出来,一脸的不情愿,却还是顺从的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姜晔说:“只一副头面可不够,去年姜妁生辰,父皇送了她一整座鱼戏莲叶的翡翠摆件,我却只得了一副白玉耳铛,我也要翡翠摆件!”

    姜晔面色一沉,还未开口,便听斜靠在湘妃榻上的姜曜懒洋洋的说:“皇兄又要说,她是你皇姐,不可直呼其名。”

    姜嫣撇撇嘴,发出一声轻蔑的哼笑,也不附和姜曜,转身提着裙子“噔噔噔”的往外跑,临出门时,才规规矩矩的端起公主仪态。

    等姜嫣的身影远去,姜晔才问贤妃:“傅长生寻那稳婆做什么?”

    贤妃听他如此问,精致细长的柳眉微蹙,略带疑惑道:“总归是要拿先皇后做筏,对永安下手,我也问过他,他也只是笑一笑,说什么野心谁都有。”

    疑惑了片刻,又像是自己找到了答案,唇角上挑,带着讽意道:“想来是她那张艳丽非凡的脸惹得祸,连阉人也耐不住心生绮思,想将她从云端上拉下来。”

    贤妃会如此想并不意外,倒是在某些方面极其敏锐的姜晔和姜曜,飞快的交换了眼神。

    姜晔神情阴鸷,微眯的眼中迸发出杀气:“永安不能留。”

    姜曜也不过正经一瞬,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吟吟道:“皇兄不怕得罪了傅厂督?”

    他还记得,前些时候他不过是对姜妁试探了一番,傅长生便火急火燎的警告他们,要是姜妁真死在他们手上,难保傅长生不会发疯。

    姜晔面上的表情已重归淡然,轻描淡写道:“那就让永安死在他自己人手里。”

    “这是怎么突然要……”贤妃不太理解,事情怎么就落到非杀姜妁不可的地步了。

    虽然贤妃亦是不大喜欢那个张扬跋扈的永安,可奈何建明帝几乎将她捧在心尖上,与建明帝心尖上的人交好,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所幸先皇后又死得早,因此,这么多年来,贤妃一直将姜妁捧着让着,倒不似对旁的几个皇子公主那般恨之入骨,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到非杀她不可的局面。

    “虽然永安是女子,但有前朝圣帝的例子在前,她自己又有心思,难保父皇不会有朝一日突然头脑昏聩,将皇位传给永安,”姜晔端着茶碗浅啜一口茶,接着说:“我们走到如今这一步,永安能否左右父皇意思的用处已经不大,杀了她,也省得夜长梦多。”

    贤妃听了半天,震惊得无以复加,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道:“你,你的意思是,有野心的,是,永安?”

    两人都没有回答她,却是无声的默认了。

    “怎么可能呢,她一个女子,”贤妃仍旧不敢置信。

    “只要父皇愿意,一切皆有可能,”姜晔没说的是,哪怕建明帝不愿意,只要姜妁有这个心思,那她便是他登基路上最大的阻力,谁让她是个手握兵马的公主呢,因此,不管姜妁有野心与否,杀了她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贤妃的心里在尖叫,呐喊着不可能,建明帝不可能会将皇位传给姜妁。

    但她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她知道,哪怕再不可置信,但建明帝确实有可能干得出这种事。

    “想做便去做吧,那个稳婆,我会派人盯着的,你们若是不成,便从那稳婆下手,”贤妃道。

    见贤妃已经明白过来,姜晔便起身请辞。

    似一摊烂泥般瘫在榻上的姜曜也跟着站起身往外走。

    姜晔本以为他要回庆阳殿,谁知姜曜竟跟着一路行至宫门,便忍不住问道:“你又要去何处游荡?”

    姜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过是出宫散散心,皇兄这也要管?”

    姜晔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姜曜是要出去做什么,想起前几日收到的消息,无名火便蹭蹭往上冒:“你前些日子是不是戏弄了户部尚书的儿子?”

    姜曜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不承认:“怎么会,一起饮酒作乐,怎么算得上戏弄?”

    姜晔不听他狡辩,这个弟弟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来,都不知道为他收拾过多少烂摊子,否则,他这异于常人的喜好别说瞒着建明帝,就连贤妃都瞒不住。

    “我警告你,这段时候最好给我安分点,不要出什么岔子,不然就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放过狠话后,又任劳任怨的给姜曜想法子:“这个人你最好尽快将他处理掉,户部尚书李之武最是难缠,你别被他抓到把柄。”

    说罢,便转身上轿子,往荣王府去。

    反观姜曜这边,还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显然半点不将姜晔的话放在心上,连个内侍也不带,径直往京中出了名的外室巷子走去。

    “看上去,宁州与绛州并没什么不同。”

    说话的是姜妁,她由容涣打着帘子,伸头往外张望。

    他们在路上已经走了约五六日,两日前便已经步入宁州地界,如今正从周边的县城往宁州城里进。

    期间他们也曾偏离官道往别处走,寸草不生的黄土地和随处可见的尸首与绛州别无二致。

    回到官道上后,便如同由地狱步入人间,除了土地枯黄,官道两边甚至有树木郁郁葱葱。

    “还有多久能进城?”姜妁问道。

    外头的杨昭扯着嗓子答道:“约莫还有一日的功夫。”

    姜妁坐回身,一碗茶适时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

    容涣面上神情舒展,眉目含笑,整个人柔和得有些懒散,说话声也带着慵懒的语调:“裴大人送了信来,夫人可要瞧瞧?”

    自离开绛州,容涣便夫人长夫人短的叫上了,对旁人却还是原先的称呼,不论姜妁强调多少遍私底下不必如此称呼,他仍旧我行我素死性不改。

    说得多了,久而久之姜妁还习以为常,忘记纠正他这称呼。

    比如此时,姜妁浑然不觉的点头,一边向他伸手,一边说:“吩咐他们就地休整吧,用过午饭再走。”

    容涣眉峰一挑,唇边的笑意愈深,取来装在竹筒里的字条递给她。

    姜妁将卷成细细一条的字条展开,才不过巴掌大,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起先,姜妁还没什么表情,甚至有闲心吐槽裴云渡罗里吧嗦,到最后,柳眉直接拧成一团,语气中带着疑惑的说了句:“好奇怪。”

    容涣也不问,接过字条一目十行得看下去。

    龙鳞卫可以日夜兼程,脚程便比姜妁他们快很多,早两日他们已经装作流民,四散开,分别进入了宁州城。

    字条上说,裴云渡带着几个人,依照常冬羽指的大致线路已经摸到了铁山的所在,确实如她所说,整个铁山已经成为一座硕大的私兵营,粗略估计人数足有二三十万,而且似乎已有不少人被转移,留下来的也在收拾刀兵器械粮草,一副准备弃山而逃的模样。

    为了不打草惊蛇,裴云渡并没有贸然出手。

    除此之外,裴云渡在字条最后还提了一句,宁州城中似乎自发汇聚了不少的医生郎中,自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简易医馆,收治了很多灾民。

    她为钦差,出京赈灾,查明真相,足有两月余,私兵营的人能收到消息转移阵地并不奇怪,裴云渡最后提起的医馆,倒是引起了姜妁的注意。

    “医馆?”姜妁喃喃的念了一句:“天灾,乱世,哪来这么多绝世大善人。”

    她才刚说完,派出去探路的姜二回报:“三里之外有一处宅院,有不少人出入,看着都像是灾民,里头有几个郎中坐诊,还有药童熬药煮粥。”

    “去看看,”姜妁毫不犹豫的拍板决定。

    容涣出声道:“夫人可要慎重些。”

    姜妁的指尖在几案上轻叩,面上带着明媚的笑意:“你瞧,这像不像‘请君入瓮’四个大字,本宫若不去瞧瞧,岂不是浪费了这一番美意?”

    “容相可别忘了,咱们是投奔亲戚的商人,若是避开,才惹人奇怪。”

    容涣略微颔首,眼眸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纵容,起身吩咐杨昭用过午膳后,便启程。

    他之所以放心姜妁如此大胆行事,倒不是多么信任身边的十五卫,而是他清楚,只要来的不是千军万马,他都能护姜妁周全。

    姜妁用了半碗粳米粥,啃了几口鹿脯,便摆手不想在吃。

    自上路以来,姜妁肉眼可见的掉瘦了不少,容涣虽没说什么,却看在眼里,成日里极尽可能的让她吃的好些。

    “这些日子委屈殿下跟着受苦,等进城后有个落脚地,臣再替殿下寻些爽口的吃食,”容涣垂眸收拾碗筷,掩下眼底几乎要溢出来的疼惜。

    姜妁知道,她现有的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好千倍万倍,她还能喝上粥,吃上肉脯,外头的杨昭和姜一他们已经啃了五六天的干粮,更远的灾民还饿得刨土吃,她这又算得上什么。

    她正要说话,却被容涣制止,听他道:“臣知道殿下要说什么,臣只是受不了殿下有半分委屈罢了。”

    姜妁却扑上去在容涣唇上咬了一口,随后一抹嘴,面无表情的说:“别装委屈了,想本宫亲你便直说。”

    “那夫人再亲一亲我吧,”容涣放下手上的东西,端正做好,眼睛亮得吓人,眸色却温和如水,盛满了眷恋。

    容涣出去的时候,那满面春风的模样不少人都瞧见了,却无一人上前去问。

    休整过后,姜妁一行人便再度启程。

    果然没走多远便瞧见了一座宅院,琉璃瓦盖,朱红大门,依稀可见从前的富贵模样。

    宅院内出入的灾民神情满足,除了确实有些面黄肌瘦,精神状态却极好,从他们有闲心与身边的人拉家常便能看出来。

    “去瞧瞧吧,”容涣吩咐道。

    外头的杨昭应了一声,跳下辕座便成了个驼背马夫,颠着脚往那宅院去。

    姜妁透过车窗的细缝,看着杨昭熟练的拉着个灾民,三两下就唠开了,聊两句还时不时回首指一指他们这边。

    不一会儿,杨昭便回来了。

    “方才小的与那人说话时顺手摸了一把,在他身边的几个也摸了脉,都没有功夫在身,瞧着确实像灾民,里面的郎中小的只见着一个,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也不像是会功夫的。”

    “他们说,这些郎中开始治病布施已经有些时候了,算算日子,比我们从京城出发还要早些,他们还说,药材和粮食都是从宁州粮仓里搬出来的,已经吃用得七七八八了,如果朝廷还不派人前来,他们恐怕又要沦落到食土为生。”

    听杨昭说完,姜妁沉吟片刻后,便决定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半日,天色渐黑。

    “主子,不远处又是一座充做医馆的宅院,”杨昭在外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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