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裴暮言说话的时候，祁临风正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喝水——闻言差点没忍住，“噗”地声喷出水。
成串的水珠洒落在金属茶几的边缘。
祁临风甚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在场的人不禁愣了愣。
林漾连忙抽了张纸巾擦了擦他衣服上的水渍，对裴暮言喊：“这是工伤，你要赔！”
裴暮言：“哈？？？”
“暮言哥哥，你之前不是不想练rap吗？”陆星予问。
“这个嘛……”
还没等他说出所以然，祁临风抬手擦掉唇边的水珠，神情恢复了往日的寡淡，“rap也不是那么简单可以学的。要踩准拍子，要会创作，还要……”
“够了。”
听着祁临风一项项地罗列，裴暮言打断他，语气冷了下来，“你们就是不相信我。”
客厅的空气安静了刹那。
许迟摸了摸后脑勺，“我们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觉得有很多困难要克服。”
林漾扫了眼二人，嘴快地说：“要不给你请个老师？”
裴暮言低垂着长睫，停顿须臾，最后撂下句“算了”，转身径直上了楼。
沙发上的四个人面面相觑。
林漾：“他这是生气了？”
陆星予抱着灰色的抱枕，像是瘪了气的气球，“我们不应该打击暮言哥哥的自信心的。”
林漾伸手指向许迟：“你先起的头，不能怪我。”
许迟一脸问号：“明明刚才笑得最开心的是你！”
话音未落，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老实说，出道这么久以来，虽然裴暮言的跳舞水平有所提高，但是唱歌还是那个锯木头的样子，没有长进。有种人是后天唱歌跑调，有种人是天生五音不全，显然他是后者。
再加上他平时对唱跳不怎么上心，林漾他们皆以为裴暮言不过是一时兴致，几天就消散了。
没成想他仿佛认了真，从网上买了一堆rap的视频教程，在跑活动的间隙打开视频跟着练习。保姆车上、休息室里……处处充满了他rap的身影。
甚至他还拍了自拍传到微博上，配文：【努力练习rap中……】
照片中，背景是虚化的休息室。灯光的照耀下，男人精致俊美的脸略显淡漠，眼尾稍稍下垂，眼睫乌黑浓郁，鼻梁挺拔，下颌内收，简直就像是上帝雕刻的完美艺术品。
微博发出没多久，消息提示栏就冒出无数个小红点。
点开评论，粉丝们大多吹着彩虹屁。
【啊啊啊啊啊言言发自拍了！】
【这样的自拍请多来几张好吗！！】
【好帅呜呜呜呜老公是我的！啊不，我是你的！！】
【前面别跟我抢老公！！】
【你们争吧，人我抱走了！】
裴暮言浏览着粉丝的留言，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心情变好起来。
当然，也有些人注意到了重点。
【什么？！言言你要开始学习rap了吗！】
【天呐！！我们家言言终于要开始下苦功好好练习了！好感动呜呜呜呜。】
【哈哈哈哈可以可以！妈妈支持你！！】
【等着言言成为rap小王子的那一天！！】
不知怎的，裴暮言翻着这些评论，内心深处坚硬的壳悄悄地裂开缝隙，冒出了不易察觉的尖尖。
林漾也好，许迟也好，他们都不相信他。
可唯有粉丝们，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们永远无条件地相信他，支持他。甚至他没有理由地觉得，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她们也会努力为他摘下。
可是为什么呢？他根本没有那么好。
回想起过往的种种，裴暮言的心中忽而生出几分愧疚，甚至开始有一点后悔没有好好练习，辜负了喜欢他的人们。
于是点开前排评论的粉丝头像，一言不发地给她的微博点了个赞。
浓密的长睫遮住了墨黑的眼眸，神情看上去十分高冷。
而屏幕那头的粉丝点开小红点，发现裴暮言的赞时，脸上怔愣了许久，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使劲儿掐着自己的脸——
她不是在做梦吧？！
反复确认以后，她抱着手机在床上直打滚，激动得又喊又叫。
她平淡无味的人生啊，就这么被他简单的举动点亮，成为了日后难以企及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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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漾到底看不下去裴暮言自学的劲儿，给他从外头请了rap老师。rap老师叫阿肯，之前是地下说唱歌手，留着头银灰色的头发，浑身带着稀奇古怪的饰品，打扮得十分弄潮儿。
这天裴暮言恰巧没有行程，林漾领着阿肯到练歌房，和裴暮言见了面，就让他跟着老师学习，自己去忙工作了。
来之前，阿肯没怎么关注过thk，却也知道他们的大名，自然不敢怠慢，十分殷勤地打了招呼，又问他之前有没有接触过rap。
裴暮言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阿肯脸上的笑容未减，“没有也没关系。毕竟你是唱跳爱豆，有一定的声乐基础，想来很快就可以上手。”
事实证明，阿肯的想法大错特错。
当他花费口舌教了裴暮言整整二十遍，却绝望地发现他依然猜不准节拍，念不准歌词的时候——这位颇有水平的说唱歌手终于忍不住扔掉歌词纸，找了个借口仓皇离去。
只留下裴暮言在身后，目送着他的背影，沉郁的黑眸透着无辜。
大厦的落地窗外，夕阳渐渐收拢最后一抹光束。
工位上，林漾正收拾东西打算下班，瞥见手机屏幕上阿肯发来的微信消息，问裴暮言真的是出道的爱豆吗？不是诈骗吗？
林漾思考半晌，打字回复道：【你不知道裴暮言有个大名鼎鼎的外号吗？】
【阿肯：什么？】
【林漾：美丽废物。】
【阿肯：……】
于是又很快收到了他说这活儿接不了，请她另请高明的消息。
林漾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起来。
不过好在世上没有什么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当她开出条件，说给他的工资翻倍的时候，阿肯很快答应了下来，并且跟她保证，一定把裴暮言教成合格的说唱歌手。
林漾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肯的教学开头虽然不太顺利，好在学生还算勤奋。自那以后，保姆车上、客厅里、甚至连飞机上……随时随地能看见裴暮言戴着耳机，跟着录音练习rap的身影。
“我听到太多的声音/所有一切不是真心/是什么东西变了形……”
“路在脚下/谁在前方/是否早已变了模样……”
裴暮言脚踩着拍子，骨骼分明的手做着手势，有模有样，恍若无人之境。
直到穿着制服的空姐走过来悄声提醒，林漾碰了碰裴暮言的胳膊，他掀起眼皮，这才发现大家纷纷回头朝这边看。
林漾对他们小声说“不好意思”，又睨了眼裴暮言，示意他赶紧停下。
还好他戴着口罩和墨镜，没人认出来。裴暮言伸手摘下耳机，叠起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打算闭目养神。
没想到下一秒，身旁座位的女生认出他，双手捂脸，难以抑制激动的口气，“你是裴暮言吗？！可以要张签名吗？”
裴暮言：……突然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后来下了飞机，走在长长的廊桥上的时候，许迟他们止不住地笑裴暮言。
“哈哈哈哈裴老师你也太认真了吧！”
林漾：“最关键的是有人认出他了！我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陆星予奶白的小脸认真：“暮言哥哥，下次还是在没有人的地方练习比较好。”
祁临风睨了他一眼，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自顾自地迈步向前走去。
被大家嘲笑的裴暮言站在原地，俊美的脸上满是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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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祁临风和许迟的伤病好了以后，大家又过上了行程日益繁忙的生活。只不过公司吸取了前次的教训，也不敢给男生们安排密集的活动，是以，大家的日子过得忙中有闲。
另一边，自从《浪》的专辑发售以来，销量节节升高，在各大音乐平台上取得了斐然的成绩，居于排行榜亚军。而这部分收入公司和thk三七分成，林漾等人的银行账户里又有许多入账，余额节节攀升，也有了一笔不小的存款。
许迟他们偶尔凑在一块儿考虑拿这笔钱买些什么。买房不够，买车用不上，买游戏机又没时间玩儿……最后还是在林漾的监督下，将钱存进银行，买了理财产品。
周末，许迟等人出席完q省的活动，回到a市后没有其他行程。林漾恰好在网上抢了几张垂钓票，提议大家去湖边钓鱼，男生们愉快地答应了。
翌日，许迟他们一大早就起来，排队洗脸刷牙，换上休闲的卫衣运动鞋，外面套上暖和的羽绒服，背上鼓鼓囊囊的背包，由司机开着车，迎着清晨的阳光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