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不知从哪儿撕下来的格子纸。
白纸黑字地写着三句话：
一、不准打游戏。
二、不准吃零食。
“第三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不准谈恋爱。”林漾面无表情地说。
许迟大声道：“不准谈恋爱也就算了，不准吃零食又是怎么回事！”
裴暮言往沙发后一仰，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游戏也不能打，还让不让人活了。”
林漾微微一笑：“你们已经摁了手印，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许迟：“你这是趁人之危！”
林漾一点儿也不反驳，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没错。”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刷刷地垂下头，叹出一口气。
被打败了。
=
“一二一，一二一，一……”
湛蓝如洗的天空下。
郁郁葱葱的树木绵延不断，湖面波光粼粼，水平如镜，裴暮言等人沿着小区的石子路一圈一圈地跑着，上气不接下气。
许迟早就跑不动了，见林漾淡定自若地站在一旁，他停下来，喘着气说：“漾姐，你搁这儿赏鱼呢？”
林漾：“？”
“不然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跑？这不公平。”
林漾耸耸肩，“我早就跑过了，十圈。”
许迟：？？？
像是早意料到他的反应，林漾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叫停道：“原地集合。”
跑完步，男生们在草坪前的一块空地呈一字排开。
林漾拿着秒表：“一百个俯卧撑，计时十分钟。”
刚刚喘匀气的四人：？？？
还没等他们抗议，林漾就补充道：“做不完不准吃饭。三、二、一，开始。”
男生们手忙脚乱地支撑在地上，她按下秒表。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过去。
大家早已精疲力尽，纷纷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横七竖八地躺成一片。
那边林漾双手提着外卖走了进来，喊道：
“开饭。”
许迟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光速跑到餐桌旁，裴暮言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连祁临风和陆星予的动作都比平常快了许多。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注视着林漾将蔬菜沙拉一盒一盒，一盒一盒地放到自己面前。
祁临风：qaq。
许迟：qaq。
裴暮言：qaq。
陆星予：qaq。
紧接着，林漾从塑料袋里拿出自己的午饭，打开一次性包装——是一盒金灿灿，令人垂涎欲滴的炸鸡。
林漾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个鸡腿，咬了一大口。
男生们盯得眼睛都直了。
再看看手中的蔬菜沙拉，瞬间变得难以下咽。
“喂。”裴暮言将叉子一扔，一副大佬的坐姿，话音挑衅，“为什么你吃的和我们的不一样。”
“我要出道当艺人吗？我有上镜需求吗？我要登台表演吸引粉丝吗？”林漾啃着鸡腿，眼皮也不抬。
裴暮言一时语塞。
只能拾起叉子，视死如归般地叉起其中一个牛油果。
林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微勾了勾唇角。
到了夜晚，别墅里寂静无声，星星点点的路灯透进玻璃窗，朦胧的光线洒落在地，形成了静谧的倒影。
忽然，二层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黑漆漆的过道上，其中一间卧室悄悄地打开一条门缝。
那人扫了眼四周，似乎在确认是否安全。
随后，两个人影猫着腰，一前一后地溜了出来。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身影一直在暗中观察。
“多拿点。”
“会不会吃不掉？”
“不会，这个薯片好吃，那个饼干也好吃，都拿着。”
漆黑的客厅，冰箱透出微弱的光隐约描绘出两个男孩的轮廓。
很快，他们手上塞得满满当当的，轻手轻脚地关上冰箱。
“星予你踩到我的脚了。”
“我没有呀。”
“那谁踩的我？”
小男孩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难道这里有鬼？”
“你们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伴随着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刺眼的光束“啪”地一下照亮冰箱前的人影。
不远处，祁临风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打着手电筒，面容淡漠地注视着他们。
许迟和陆星予抱着一大堆零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还有一旁两手空空，呆若木鸡的裴暮言。
夜色如墨。
朦胧的月色笼罩着客厅，在大理石地砖上泛起月光的白。
中岛旁的台阶上，四个男生并排坐着，风卷残云地分着面前堆了一地的零食。
许迟一口气喝掉一罐八宝粥，这才舒了口气，说：“饿死我了。”
裴暮言咬了一口牛肉干，毫不客气地吐槽：“林漾这个老巫婆，饿得我晚上睡不着。”
“我也是。”陆星予细言细语地附和。
“吃不饱哪儿来的力气运动！”许迟愤愤地撕开一包鲜虾片。
“你们两个，”祁临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薯片，声音无波无澜，“小心她从背后冒出来。”
裴暮言和许迟看了看手中的零食，瞬间变得食不下咽了。
此时此刻，他们只想大喊一声——赶快换掉这个经纪人吧！！！
第二天清晨，林漾刚一起床，就打了个喷嚏。
老话说，一骂二想三念叨。说不定是谁在背后说她了。
这样的想法很快烟消云散。她下了床，穿过客厅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门，打算拿出牛奶当早餐。
偌大的双开门冰箱中空无一物。
林漾一下子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她拿出手机，三下五除二地在淘宝上下单了儿童安全锁。
……
灿辰给每个团都配备了声乐和舞蹈老师，作为顶级的娱乐公司，师资力量自不必说。这两天，四个人一直跟着声乐老师练声学习，完成《lightthedream》的歌曲部分。
很快，就到了录制demo的那天。
密不透风的录音棚内，祁临风调整着耳麦，眼帘微垂，身姿清越修长。
隔着一层玻璃，坐在录音师旁的林漾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
虽然没有亲耳听过他唱歌，但以其他三人的水平……几乎可以想见接下来的场景。
祁临风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准备好了。录音师推下按键。
清冷空灵的音色缓缓从男人的喉咙中溢出，宛如置身于云雾缭绕的人间仙境。
林漾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几乎是从第一句话，不，从第一个字起，祁临风的歌手就像一弯清泉般，直击人的心灵。独有的嗓音暗含着沙沙的金属质感，层次复杂，美妙得无与伦比，让人惊艳。
恰到好处的语气和停顿，仿佛在耳边低声诉说着情话。
在场的录音师显然也沉浸在歌声中，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林漾几乎有种预感，假以时日，祁临风必将凭着这副好嗓子大红。
只是……
她望着玻璃后的男人，没有再细想下去。
一曲唱罢。
录音师激动得“啪啪”鼓掌，“好！好！这遍过了！”
一遍过。
祁临风从容地摘下耳麦，清俊的脸上表情冷淡，仿佛早已预料到结果。
只是接下来的两个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实力了。
许迟的嗓音不如祁临风那么惊为天人，但也悦耳动听，就像夏日里一枚清凉的薄荷糖，活力四射，用了相当一部分的技巧，和歌曲相得益彰。
陆星予的歌声则完完全全可以用“稚嫩”二字概括。音色简单、干净、单纯，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没有什么人工的痕迹，却自然而然地唱到人的心底。
两个人录了五六遍才过。录音师说算不上好坏，属于正常水平。
最后轮到裴暮言。
裴暮言站在麦克风后，戴上头戴式耳机，又摆弄了半天，显然是不习惯。
他清了清嗓，仿佛准备充足的样子，无比自信地开口——
“！！！”
一嗓子差点没让林漾从座位上摔下来。
裴暮言浑然不自知，闭着眼睛对着麦克认认真真地唱着。
一旁，录音师扶着额头，欲哭无泪：他只是个打工的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三分钟过去。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裴暮言睁开眼，有些不自然地说：
“怎么样？”
林漾不带任何感情地鼓了鼓掌：“很好。”
裴暮言本来不抱什么希望，听她这么说，心中生出一丝期待：“真的？”
林漾点头：“水平稳定，一个音都没在调上。”
裴暮言：……
数天后，林漾拿到了《lightthedream》的demo，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其余三人的歌声和她在录音棚听到的基本一样，只有裴暮言的部分被修成了电音。
林漾：……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特色吧。
当然，这是后话了。
周末，办公室的同事们组织了聚会。地点在公司不远处的一家台湾餐厅，二十多个人订了个包厢。
林漾对聚会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她初来乍到，总得意思意思，以免显得太不合群。
餐厅装修得很雅致，墙上的绿藤有些东南亚的味道。林漾由服务生一路引进包间，倒让她没想到的是，徐令令也在。
酒过三巡，满桌子的菜只剩了大半，推杯换盏间笑声依旧热闹。
林漾神色自若地夹菜，徐令令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林漾，我敬你一杯，辛苦了。”
林漾连忙放下筷子，举起酒杯，拿出应有的社交礼仪：“谢谢徐总监，都是应该的。”
“唉。”徐令令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坐到她身边，“你也不容易，要带四个新人出道，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徐令令竟然和她推心置腹起来。林漾也不敢多说话，只笑着点头说是。
“你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出道组的吗？”徐令令忽然说，“说起来，真是一段趣闻。”
随着徐令令的讲述，林漾的瞳孔渐渐放大，逐渐地震。
原来祁临风本来是街头的卖唱歌手，被发掘后签到了公司。原本给他的许诺是成为歌手出道，不知怎的，后来辰总决定让他成为男团的一员。为此，祁临风和辰总大吵一架，辰总答应两年后出专辑，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来了。
许迟和陆星予本来就是灿辰旗下的练习生。为之不同的是，许迟是主动参加灿辰举办的海选，陆星予则是从小被父母送来学舞蹈。从练习生里被挑选中的时候，许迟高兴得不行，倒是陆星予没什么反应，仿佛公司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裴暮言……”
徐令令说到这里，摇晃着酒杯，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裴暮言原本一直在酒吧打工。某天秋风萧瑟，他走在街头，看到电线杆上贴着小广告，上面写着——“招募男团，包吃包住。联系方式：xxxxxx。”
彼时的他连男团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只是看到上面写的包吃包住，有丝心动，于是拨打了电话。
没想到他到了面试现场后，没有展示任何才艺，面试官当即拍板决定就是他。
徐令令说完，喝了口酒：“是不是很有趣？”
林漾习惯性地点点头。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
也就是说，这四个人没有一个想当男团的？！！！那他们以后……
林漾不敢再想下去，瞬间觉得压力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