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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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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不知不觉间走了很远, 来到了苏氏老宅外的一条平缓地河边。

    虞若卿在河边蹲下,她伸手捧起一弯清水。

    “你还记得吗?”她说,“刚开始, 你对我说过,世间所有的河流不论途中如何改变方向, 未来都只会流入相同的大海里。”

    韩浅站在她的身后, 他注视着她的背影, 目光缓和了许多。

    “我记得。”韩浅道。

    虞若卿转过头, “你现在的想法有所改变吗?”

    韩浅没有回答,他撩起袍子, 在虞若卿身边坐下了。

    这个举动让虞若卿受惊得瞪大了眼睛。虽然韩浅没说过他有洁癖, 但从她认识他开始, 韩浅似乎总是最一丝不苟保持整洁的那个人, 他几乎从来没有在野外时坐下来过。

    如今韩浅忽然就这样坐在草地上, 着实吓了虞若卿一跳。

    “河流确实只会融入同一片海,可那片海要涌向何方,却是可以改变的。”韩浅侧过头,他注视着虞若卿, 温声说, “是你教给我这个道理。”

    韩浅不是个爱笑的人,过去他偶尔的笑意在嘴角,总是显得有些距离和浮于表面,如今他的笑却是在眼中。

    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虞若卿忽然有一种发麻的感觉,极其不习惯。

    她侧过脸, 别扭地说, “你不是要告诉我所有事情吗?”

    “自然。”韩浅缓声道, “只是,如果我说了,能不能也交换你的秘密?”

    虞若卿知道他指的应该是有关于那个仙丹的事情,只是仙丹之后是系统的存在,这是她最大的秘密,甚至也是世界的秘密。

    “宿主,不要告诉他。”系统说,“但可以假装同意,骗取韩浅的信任。”

    “你还是闭嘴吧。”虞若卿诚恳地说,她反手就关了系统。

    系统:……

    总感觉自从任务进度过半之后,它就越来越没有地位了呢。

    虞若卿还在犹豫要不要同意这件事情,就听到韩浅说,“没关系,你不必为难。你可以先听我说完在做决定,只是我的秘密……很长。”

    他垂下眸子,轻声道,“你已经知晓我的过去了。我爹曾经和宗主长老们是师兄弟,我娘是宗主的朋友,他们在讨伐魔族的战争中去世了,留下我一个人,漂泊到了地下斗场。”

    虞若卿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是她了解过的。

    “你应该在留影球里见过我曾经的样子。”韩浅说,“起初我被宗主发现救出地下斗场的时候,我已经二十一岁了,少年的经历让我很长时间无法融入门派生活。”

    “等等,二十一岁?”虞若卿说,“你不是十几岁被人带出来的吗?”

    韩浅注视着她,他的神情有些复杂,似乎既有一种自己要说出一切的不习惯感,又有种希望告诉虞若卿一切的冲动,又有点怕她接受不了。

    他沉默一会儿,才说,“我……已经不止活过一次了。”

    果然!韩浅果然是重生的!

    这个念头瞬间充斥在虞若卿的脑海里,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好像比她拯救世界还要高兴。

    与此同时,系统已经完全陷入震惊中。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系统不断地重复着,“他只是一个男配,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机缘重生,这不……”

    “好了,别说话,听他说。”

    系统的喋喋不休有一种出了bug的感觉,让虞若卿不得不打断它,它才骤地安静下来。

    韩浅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在一切的刚开始,韩浅是一个二十一岁才从地下斗场来到门派的‘怪人’,与和平富饶的修仙门派格格不入。

    他已经习惯了危险而充满杀意的生活,毕竟斗场是个几乎每天都会看到鲜血的地方。

    起初的韩浅十分比现在更加内敛而沉默的性格。

    修炼的时候,他从不畏惧艰辛和苦难,因为过去没打好基础,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宗主和师父建议他自毁根基从头开始,韩浅二话不说便从头修炼,三年的时间,他以筑基期的修为便能胜过金丹期的弟子。

    被保护长大的弟子,根本不是韩浅的对手。

    他很快便名声崛起,为玄霜仙宗带来一个个荣誉,然而哪怕已经过了几年,韩浅在私下里仍然不信任任何人,更是拒绝与其他人产生关联,除了切磋比试之外,他永远都将自己只关在洞府里。

    为了改变他的状态,云天成和清文长老付出了很多努力。

    他们希望韩浅能交到朋友,能慢慢打开自己的心扉,能逐渐变得和常人一样,享受仙门学习修炼的乐趣。

    然而这很难,全仙宗上下的弟子、甚至是一些掌事,都有些畏惧这个如狼一般危险冰冷的青年。

    只有两个人不怕他,一个是与他风头同盛的世家公子苏景泽,另一个便是云天成带回来的小徒弟陆元州。

    他们二人花了漫长的时间,终于磨穿韩浅坚硬的外壳,成为了他的朋友。

    后来,云天成又带回了同样冰冷少言的苍寒凌,少年俊美冷淡的小脸并没有让他交到朋友,大部分弟子都对身为混血的苍寒凌又好奇又嫌恶。

    就是这样阴差阳错,同样多年仍然没有完全习惯仙宗生活的韩浅,意外地与苍寒凌对胃口。

    两个有些格格不入又少言的人,竟然总是能偶尔见个面,喝个茶。

    陆元州曾经不止一次吐槽过,韩浅接受他和苏景泽花了至少两年,和苍寒凌竟然打了个照面就能成为朋友。

    而且陆元州还亲临过他们二人的交友现场,全程目睹了韩浅和苍寒凌只喝茶,不聊天的全新交友方式,让话痨的他颇为震撼。

    韩浅年幼时便进入地下斗场,学会的只有生存,离开时他二十一岁,除了修为之外,韩浅几乎从未接触过正常的世界。

    他后来被三人很重地影响过。

    比如,苏景泽十分看不习惯韩浅的用餐风格,他总是狼吞虎咽,像是头护食的狗。又或者将顶级的茶当水喝,完全暴殄天物。

    苏景泽花了很长的时间教韩浅各种繁琐复杂的礼仪和姿态,韩浅烦得要死,奈何在外风光无限的苏景泽不知中了什么邪,天天什么都不追求,就是抓住韩浅不放。

    韩浅不爱理他,苏景泽就提出用切磋的方式来定胜负,如果韩浅赢了,苏景泽就三天不来,如果他输了,就要同意和苏景泽学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韩浅只对打架感兴趣,这才答应苏景泽。

    二人之间有输有赢,韩浅又是个很重视承诺的人,便总是很不情愿地和苏景泽学习那些玩意。

    为了苏景泽少来烦他,韩浅学得飞快,没到一个月就能有模有样彬彬有礼地喝茶吃饭了——当然都是在苏景泽的面前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让他满意,赶紧走人。

    没想到,苏景泽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不停地烦他,吃饭学完了还要学习坐姿、看书姿、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等到没有借口教任何东西了,苏景泽还是不放弃,坚持要在韩浅光秃秃‘没有情调’的洞府里种花,被韩浅严词拒绝,这才勉强作罢。

    除此之外,还有陆元州。

    韩浅长大的地方每天生死难测,所以他没有断食的理念,只是吃的那些东西也很一般,后来有陆元州做菜,韩浅极其喜欢陆元州做的红烧肉。

    于是,陆元州就用红烧肉来引诱韩浅,让他勉强同意学一些基本的人际处事——要知道陆元州是从问好和感谢开始教起的!

    最后是苍寒凌,苍寒凌没有那么烦人,但是他偶尔会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议,比如韩浅过去习惯生活在高压环境,时时刻刻都锋芒毕露,可在宗门里,不需要这样一直紧绷自己。

    韩浅这些年只会展露强大保护自己,却是刚从苍寒凌这里学到了如何收起那些没有意义的棱角和尖刺。

    就这样,四个人逐渐关系熟了之后,云天成和清文长老欣慰地看到,韩浅终于不再像是个混进人群的独狼了。

    他逐渐理解了普通修士的世界,苏景泽三人就像是一扇门,以此由契机,让韩浅能够体会到正常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后来,他们都经历过很多事情。

    云天成发现了韩浅埋藏深处的优点,让他开始接手门派事务,以这样的方式更加深入了解玄霜仙宗。

    陆元州逐渐发光发亮,他遇到了很多机缘,名声鹊起,遮盖了原本属于韩浅和苏景泽玄霜双璧的光芒,成了新一代最亮眼的天之骄子。

    而苏景泽在一次离开门派下山历练的途中遭遇意外,目盲残疾,骤然跌落谷底,回到门派的无念崖养伤,逐渐拒绝他们的接触。

    至于苍寒凌,他一直沉默无声地度过日子,似乎每一天都没什么特别的。

    韩浅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去看望苏景泽一次,可苏景泽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阴郁少言,而且易怒敏感,如果没有万金油一样的陆元州在场,他们私下的沟通总是很生涩艰难。

    曾经韩浅很烦苏景泽天天来找他,可如今身份却像是掉了个头,韩浅努力想让苏景泽回到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却总是词不达意,偶尔搭上苏景泽敏感难过的时候,往往会让苏景泽崩溃发飙赶他走。

    两年后,苏景泽的性格不再敏感易怒,而是变得麻木而绝望了,他一个人平静地生活在黑暗里,不再发脾气,也很少说话。

    四人的关系似乎从苏景泽出事之后便逐渐走向分崩离析。

    陆元州卡在筑基圆满期整整三年,云天成总是带着他立刻门派四处游历,几个月见不到一次都是很正常的。

    韩浅代替了宗主的大半责任,帮助不愿意管这些琐碎事情的宗主长老们维持门派运转,逐渐成了弟子们口中的大师兄,也越来越忙。

    而苍寒凌则是越来越多地神龙不见尾,总是不知道他一个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样不好不坏的日子又过了两年,意外发生了。

    苏景泽死了,死在一个人的山谷里。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是有一天晚上,青年决定逃离那令人窒息的黑暗。

    陆元州和苍寒凌都颇受刺激,陆元州直接因此突破瓶颈,就此来到金丹期,而苍寒凌原本便沉默寡言的性格至此变得愈发古怪敏感起来。

    而苏家,甚至都没有派人过来。

    在一片嘈杂中,面无表情的韩浅沉寂地操持完苏景泽的后事,将他埋在在门派的英雄冢之中。

    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伤心,第二天便投入到每日的工作里,甚至拒绝了云天成让他放假的建议。

    陆元州极其不理解韩浅的冷漠,他不敢相信经历了这么多年,共处了那么漫长的时光之后,韩浅仍然是当初那个冷漠的韩浅,甚至都不为苏景泽的去世感到悲伤,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走过他的心里。

    于是,陆元州与他大吵了一架——就好像曾经的苏景泽跟韩浅吵架一样,都只是他们单方面的宣泄,陆元州甚至希望他们能互相打一场,打得疼了,发泄了,一起去喝顿酒,第二天便又是好兄弟。

    韩浅仍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就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撬动他的蚌壳,唤起他的愤怒。

    陆元州心寒了,他失望地离开。

    他的世界在门派之外,后来很少再回来。

    后来有一天,苍寒凌也忽然有了意外。就好像苍寒凌突然便重重地垮了下去,再次爬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只有冷漠与讽刺。

    他对每一个人类感到失望,包括韩浅和陆元州。

    苍寒凌请求门派,沉默了许久之后,云天成同意了他的申请。

    “我曾经希望你们是与众不同的,是我错了,这里从来就不是我的归属之处。”临走时,苍寒凌说,“永别了,我的朋友。”

    于是,便又只剩下韩浅一个人了。

    韩浅独自守着主峰,总是处理事务,偶尔替行首席长老的职责,教导那些年轻的弟子们。

    又过了十年,韩浅断断续续听到了许多关于陆元州的事情,偶尔是有关苍寒凌的消息。

    有关陆元州的大抵便是他又在哪里行侠仗义救了人,或者闯过了什么秘境,大抵是很出风头的那种。关于苍寒凌的便少了很多,只是偶尔听说妖族在变动,似乎与他有关。

    陆元州也不是完全没有回过门派,只是他们之间已经断了联系,陆元州从来没再找他,似乎仍然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每一次他回来的时候,都能赢得弟子们最热烈的欢迎,韩浅经常忙,很少去欢迎他,偶尔去了现场,也只是远远地穿过人群一望。

    陆元州长大了,也长高了,没有了曾经年轻的稚气,看起来也更英俊而可靠。

    只不过韩浅偶尔看到被弟子们簇拥欢呼的陆元州时,仍然有些恍惚,感觉自己看到的是当年意气风发的苏景泽,以及当年他们四人过得很安逸美满的那几年。

    远远地,陆元州对上了他的目光,又很快撇开,与身边新的伙伴有说有笑。

    韩浅偶尔会去无念崖下的山谷,他在山谷里播种了许多花种。这里是灵气聚集的福地,泼出去一把种子,几个月后便会成群结队地开花,十年下来,山谷变成了花谷。

    他便坐在花群中,看着溪流发呆。

    韩浅也偶尔会想起那日陆元州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为什么那样狠心,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毫不在意,更不会有一点难过。

    他们教了他那么多东西,唯独没教过他,什么才是悲伤。

    韩浅就这样守着玄霜,守着花,好像总归要守着点什么才能心安。

    直到有一天,妖魔大军冲破防线,杀上了修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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