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if i am mad, it is mercy（如果我疯了，这是解脱。）
may the gods pity the man who in his callousness， （愿上帝怜悯我, 能够麻木且冷漠）
remain sao the hideous end（保持着理智与清醒，直到可怕结局的到来。）
——hplovecraft（hp洛夫克拉夫特）
距离加西亚王国80周年诞辰庆典还有5天。
昨晚终于揪出【旧日教团】的间谍，调查行动取得决定性进展的我好整以暇地开始礼仪训练。
今天是社交舞的课程，我的手脚协调能力一向不好，训练过程中没少踩作为舞伴的玛佩尔夫人的脚。
玛佩尔夫人认为我是故意的, 我很无辜，虽然我真的很想是故意的，但是不听大脑指挥的脚连给我想怎么故意的机会都没有就踩下去了。
一开始玛佩尔夫人想让派来监视我的骑士, 就是那个在魔女师傅家对我大声嚷嚷的什么顿来当我的舞伴。
我怎么能让这种人来占我便宜呢, 于是我让他的踝关节和膝关节长了个小小的瘤子, 【人体透视lv3】让我能够精准控制【无用再生lv1】的生效地点。
【无用再生】就是我之前说的肉瘤再生，创造一个新的技能时，世界规则会询问创造者技能的名称，只有赋予了名称才能成为【技能】，在面板上登陆并获得【技能】效果的补正恩惠。
之前我因为这个魔法实在太精神污染所以一直拒绝登陆, 现在想来还是太天真了。攻击手段屈指可数的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能用的东西应该要全部派上场才是。如果担心这个魔法被人发现, 只要做好“事后处理”就行了。
说回课程的事情，那个什么顿拄着拐杖退场后，又有几个男性骑士被派来, 全都一见到我之后就类风湿性关节炎发作似的, 把玛佩尔夫人气得够呛, 但也只能自己来跳男步教我了。
想着事情, 走了神的我又踩了玛佩尔夫人一脚。
“桃乐斯小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玛佩尔夫人请注意微笑, 还有说话的音量，淑女可不会在他人面前大喊大叫。”
“你！你这是教训起我来了？”
“不敢当，学以致用而已。”看了一眼又想找鞭子的玛佩尔夫人，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假设我是故意踩你的，你信不信你打我一下，我踩你十脚？”
“你！”
“只是假设而已。有本事你别教，我也可以不学，需要向王子复命的又不是我。”
气成猪肝色的玛佩尔夫人也只好瞪着一点都不淑女的表情来勉为其难地教我了。
其实我这边比你更为难好不好，在我的视野里面你可是一头长了脓疱的猪！我还能忍着掉san跟你跳舞，已经是圣人级别的慈悲了，圣女都没我能忍的，请把【我太难了】打在公屏上。
之前的我对于除了渣男王子以外的人都很宽容，这是因为之前欺辱我的人都是在某方面或地位、或武力的强者，害我以为这个吃人的世界只是体现在这些“恶瘤”上面，从而忽略了这些小人物。
加上在我认知里面这些人跟我一样都是“普通人”。而我除了是普通人以外，还是“主角”，有种谜之优越感，因此对这些人太过容忍。
真是狗屁，脑子秀逗了我。
先不说外面那些三教九流，这城堡里面全都是封建贵族和他们的爪牙。
想想城堡门口被拦截时士兵那句生硬转折的话，明明从来没见过面，那个士兵是怎么知道我是平民的？
再想想这些天来自己的遭遇，就不能更深切地体会到革命家们曾说过的“封建阶级从里到外、从根到叶都是烂透了的”这句话。
刚这么想着的时候，【听觉增强lv1】技能就给我再加一个能充分证明上面这句话的例子。
这是隔壁房间的对话，对话人是斯密斯和一对子爵夫妇。
“虽然现在礼仪方面还有所欠缺，但是其他方面就是比起男爵家的小姐也相当优秀。”
“但是到底只是个平民。”
“王子殿下相当器重她，这次特地在王国诞辰庆典上给她准备了舞台，到时即使是平民也会受到贤明的国王陛下赏识，不会让多尔子爵家蒙羞的。”
斯密斯又说：“令公子遭遇那样不幸的事故实在令人扼腕，但是这份尊贵的血脉会以新的形式得以延续。两位年龄也不大、身体健康，完全可以将新的继承人抚养长大。”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渣男加西亚王子想利用我去做什么了。
一言蔽之就是妇女拐卖。
王国魔法学院万圣节事件中被【死神使者杰克】调换了灵魂的贵族里，好像有平民灵魂进入贵族身体的情况。
这对于自持生来就比平民高一等的贵族来说简直不可接受，话虽如此我估计能够做到“终止曾经自己儿子/女儿身体机能”的家庭很少，加上贵族因为近亲结婚的关系，十分难以孕育子嗣，为了家族传承估计只能强迫自己接受了。
站在加西亚王子的立场，也是希望他们能够把人留下来，毕竟“换了人”和“死了人”，在政治上根据说法不同可以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不过就算他们能够接受，其他贵族也不可能吧，除非家族利益真的十分需要，不然换了魂的贵族绝对是联姻时第一个排除的对象。
这时候我的作用就来啦，获得学院长赏识、魔法学院建校以来第一个破例录取的平民女生，有着超罕见s级光系天赋的莉莉丝·桃乐斯，如果在王国庆典上立下引人瞩目的功绩，再加上王太子殿下明显的支持之意的话——
应该就可以解读为只要跟我结婚，就能够获得王太子的关照，在政治利益上也没问题呢。
恐怕这件事已经在贵族圈子里面传开了吧，那天我被羞辱似地评头论足也能理解了，我可不就是个任他们摆弄的可怜小丑嘛。
关于如何将我摁头结婚，他们也策划好了，就是“米已成炊”，一般来说被那样的女孩子都会精神崩溃、容易屈服、认命和被控制。
而根据我当时在魔法考试时的表现来看，使用这个魔法会让我进入相当疲劳的状态，虽然我现在等级魔力都有所提升，但是这次施法的规模也更大。
将疲劳的、无力反抗的我带到房间，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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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过一张椅子，坐在全身镜前面。
明明这个房间内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镜子后面就是外墙，墙后是离地7、8米的半空。
可是视野里面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生物，扭曲的、流血的、断肢的……形象可怖是它们第一个共同点。
第二个共同点是它们全都冲着我来，挥舞着断肢，用大吼大叫却又模糊不清的声音朝我说着什么，数十条伸长着的触手想触碰我、捆住我。
它们碰不到我，但是看着他们“碰到”的地方，却起了毛骨悚然的鸡皮。
长时间久坐，不做些什么的话，就会开始头重脚轻，五感渐渐失调，幻觉变得越加猖狂。
越演越烈之下，看到的就不局限于个体的怪物，而是感觉身处的场景都被替换成虚无的虚空、压抑的大海、深邃的深渊、衰败的战场……
所有的场景和怪物都会或融合在一起、或变成一滩水、一阵烟雾消失。
最后的最后，我在混沌中漂浮着，获得了长久且像是永远的宁静。
这就是san值跌破一百之后的我的休息方法。
只是今天好像有所不同，不可名状的混沌翻涌着，从最深处传出古老莫测的嘶嚎声。
听不懂的音节，可我却明白祂的意思。
【毁灭】
祂如是呼唤着、渴望着、饥饿着。
重新回到怪物拥挤着的房间，原本没有任何意思的怪叫声，这次有志一同地振臂呼喊着——
【毁灭吧！】
我仍然只是冷漠不语地看着。
见我没有反应，怪物们如同分海般往我的两边和身后中涌去，突显出明亮光洁的镜子。
镜子里面是我，涂着高至颧骨的猩红口红的我，是流着血泪仍然大笑着的小丑。
【毁灭一切吧】
不行。
【为什么？】
我要保持自我。
【自我？？】小丑指指自己，【这种滑稽的自我？】
不是这样的，我不滑稽，这是忍辱负重、审时度势、能屈能伸……
小丑拿出一部地球的老式电视机：
在魔女师傅家里自己像个滑稽无赖似的坐在地上耍泼、
在城堡花园里被众人奚落嘲笑却像个智障一样微笑、
听到在城堡门口跟卫兵起争执时路过的女仆跟其他佣人嚼我的舌根时装聋作哑、
走在路上被几个跑过的贵族小孩子故意推到在地上，那天在茶话会上问她妈妈为什么我不开心还要笑的小孩子指着我说：“就是这个小丑，我妈妈说怎么欺负她都会笑！”
小丑小丑小丑小丑小丑小丑小丑小丑小丑小丑小丑小丑小丑小丑
无论怎么看里面的人都是小丑。
小丑的我说【杀了他们，毁灭一切】
杀了他们，我就不是小丑了吗？
只是一个被玩坏了的小丑而已。
【这个垃圾透顶的世界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有的，有一只自己都要饿死了还分食物给我、想让我活下来的小猫咪，有一个明明不了解我却对我伸出援手将家和衣服都无私分享给我的保健室老师，有一个明明就没有领工资也没有人命令却一直免费帮我补课、教授我知识的老师……
我数着，然后意外地发现竟然有超过一只手的数量。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直存钱想去吃的美食、想去买的漂亮衣服、想给小猫咪买的玩具，在这个世界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如果为了大部分的垃圾而将珍贵的东西也一起破坏掉，我不也成为了那些有眼无珠、糟蹋美好东西的垃圾吗？
【厮杀、碾压、毁灭、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顺应它的人才能活得自在。】
，我上一辈子已经这么做过了。按着世界的明规则潜规则、各种条条框框地活着。
但是我自在吗？
上一世的我就已经是个一直在微笑的小丑玩偶了。
明明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却为了配合氛围、不被排挤而跟着笑；
明明被开了过分的玩笑，要是不笑的话就会被说成开不起玩笑的人而排挤，最后还是笑了；
明明被强压了不是自己分内的工作和事情，因为对方是上级还是得笑着应下。
我顺应了上个世界的规则，接着又要顺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吗？
意味着被迫的屈服，我要按着这个糟糕透顶、厌恶至极的世界那一套来做吗？
【动手吧，毁灭一切，你有着毁灭的力量】
认可了弱小就是原罪、强者碾压弱者是理所当然的我，从被欺压者变成了欺凌者一方的我，终于不用再被欺负了。
只是变成了讨厌的自己之后我又要怎样向以前的我道歉呢？
以前有个叫“给未来自己的一封信”的活动，如果未来的自己也有“给过去自己的一封信”的话，我的信上一定写满《对不起》三个字。
长大后屈服现实的我对年幼怀着梦想的我说对不起
进入社会后躺平的我对以前努力拼搏的我说对不起
在地球难眠的夜晚，回忆起童年过往的时候，心里总是很难过地对回忆里的我不停地道歉。
现在一旦顺着膨胀的杀意开了头，我就再也无法回去平稳的生活了。
简单而温馨的家、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好不容易再次心生希望而描绘出来的愿景就要被我亲手毁了。
然后未来随意主宰他人生死、嗜杀成性的我要对这样的我怎样说对不起？
光是想想都快吐了。
我已经不想再跟自己说了，所以我不会成为以毁灭和杀戮为嗜好的人。
但是这绝不意味着我就放弃使用武力了。
能够自在的人，只有成功捍卫自己的人，只有不是而是世界的人。
能够改变世界的人，从来都只有不被世界改变的人。
【理智是枷锁，疯狂是解脱。】
那么我就将我的枷锁化成这个疯狂世界的缰绳，去勒紧它的脖子。
所谓的主角，就是要去主导世界、改变世界的人。
现在就让我告诉你们这个世界的第一规则——
得罪了女主角，神都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