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九百九十九层
此地的民政局有999层阶梯，这是爱情的试炼，也是离婚的考验。
在最底的位置，正有一对新人打算离婚。
他们相识不到一年，通过亲戚朋友的介绍，强行凑成了一对。
结婚过后的他们，并没有通过“生活”的副本，那用胶水粘在一起的爱情，最终是摔得粉碎。
这时的他们，并没有过多的埋怨，离婚是他们选择的结局。
九百九十九层的阶梯，见证过无数的爱与离，在这上面迈出的每一步，都是他们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这对夫妻站在阶梯前，男人的手掌不自知地摸进口袋里。
他莫名地露出微笑，他居然忘了自己戒烟已经过了很久。
女人率先踏上阶梯，下巴轻微的上扬，关于离婚的这个选择，他们已经彻底定下。
他们踏入民政局的副本，若是成功登顶，说明决心已定。
一步……
十步……
五十步……
一百步……
二百步……
五百步……
进程过半，这块台阶的面积变大，让他们在此休息。
在第五百块的台阶上，有一块小摊，坐在摊位上的老板，脸若黄蜡，几道刻下的皱纹在他的脸颊。
老板坐在一张红色的小板凳上，屏幕中是古书的旧黄色，是一本小说。
男人来到摊子前，拿起一瓶矿泉水：“老板水怎么卖？”
老板眉间生皱，熄灭手机屏幕：“这猫小什么懒真的会写小说吗？啊？矿泉水啊，十块钱。”
男人的脚步向后退却，手掌的力量松下，矿泉水摔在了地上：“这水就两块钱吧。”
老板又打开了手机：“两块钱？两块钱你就自己背上来吧。”
酷暑之下，嗓子已冒烟，只好狠下心购买。
十块钱，一瓶水，两个人。
夫妻二人坐在遮阳棚下，松缓脚下血流的拥堵。
老板难得见到活人，便开始搭话：“你们是来结婚的吗？”
男人回答：“我们是来离婚的。”
老板整张脸向后仰，挤出来了双下巴：“嚯这么年轻是来离婚的。”
男人并不遮掩此事：“毕竟类似包办婚姻。”
女人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咕嘟咕嘟饮下，留下半瓶递给男人。
自来熟的老板可听过太多的故事，从小摊上拿起一根串串。
骨肉相连。
男人的表情略显诧异，还是接下来：“谢谢。”
老板客气地甩了甩手臂：“谢啥谢，十二块。”
“那我不要了！”
“欸？那可不行，你都咬了！”
“我都没动！”
“唾沫星子溅上去了！”
“你这人怎么强买强卖！”
“强买强卖还有说谢谢的吗？”
……
在五百层的另一头，站着两位不被常人察觉的鬼差。
裴东的食指擦在他的眼袋上：“太感人了，男方患了癌症，为了不耽误女方而选择离婚。”
可裴东并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秦昭躺在由蒲扇变成的椅子上：“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咱们这次的任务是把摊主带回去，那小伙子的身体可好着呢。”
裴东放下了自己的想象剧本：“还小伙子，你真以为自己还是万年前的那位。”
秦昭的嘴下并不留情：“现在的我肯定不如万年前，但至少不会被噬魂珠一招秒掉。”
这句话正能戳中裴东这段时间的脆弱：“你不也一样被法宝打败。”
夫妻二人休息好，再次踏上征途。
老板望着他们的背影，叹下一口气。
秦昭走到老板的身边，他的脚下并没有影子。
老板没有抬头，随口一问：“要点什么，饮料小吃都有。”
秦昭坐在一旁的马扎，指着自己的脚下：“我不是来买水的。”
老板抬起脑袋望向这个“怪人”，又顺着秦昭的手指看去：“嗯……我这不擦鞋。”
秦昭提醒了一句：“没事，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之后，你就会跟我们离开这里，趁着时间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老板被这句话迷晕：“为什么我会跟你们走？民政局都不管我，你为什么要管我。”
七百步……
女人蹲下身子，用右手搓揉小腿。
男人停下步伐，走到女人的身边：“走不动了吗？”
女人抬头望向终点，摇头道：“我还能走。”
男人站在下面的台阶上，背过身子：“我背你上去吧。”
“你不要想让我回心转意。”
“谁让你回心转意了，我请了一天的假，下午还要分行李，你回你的流沙河，我去我的高老庄。”
男人背上女人，一步一步走向民政局。
最后一步……
即便男人已是气喘吁吁，却刻意装作没事的表情，把脸跟脖子憋得通红。
这座城市的民政局给人一种极其不靠谱的感觉，墙壁的壁纸分为两种色调。
左边是粉红的甜蜜，右边是青蓝的放松。
对应着结婚办理和离婚办理。
夫妻二人走向右边，大热天出来离婚的，也就他们这么一对。
在左边的墙壁上写着几句话语：
“孩子会受到不可抹去的伤害。”
“经历风雨，才能携手欣赏彩虹的绚丽。”
在右边的墙壁上也印有话语：
“自私！花心！暴力！欺骗！还愣着干嘛！赶紧进去！离！”
不过右边的这些感情状况，多半会出现在法院当中。
走廊里，回荡着工作人员的歌声。
进入屋子，歌声戛然而止，工作人员错乱的表情渐渐恢复冷漠。
夫妻二人坐在椅子上，将相关证件交给工作人员。
这一把剪刀，剪断了他们之间的红线。
女人偷偷注视男人的眼睛：“祝你今后幸福。”
男人答道：“你狗血剧看多了吧你，咱先别管今后，一会儿先回去收拾东西。”
第500层的阶梯，摊主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他并没有给自己的家人拨打电话。
因为他的妻子是植物人。
这里的民政局有“999层爱意”的名声，因为这道名声，吸引不少年轻人加入当地户籍。
就像是为了那一碟醋，包了一锅的饺子。
天微亮时起，天混黑时归。
摊主掏出一支笔，写上“免费领取”的字样，从凳子上站起：“就让我找个地方吧，这里让我赚了钱，我可不想败了他们的名声。”
秦昭点头答应：“该造谣的，还是会去造谣。”
摊主迈下台阶：“谁敢造民政局的谣言？”
秦昭走在一旁：“现在可不好说，个别自媒体为了流量，可是不择手段。”
“你们地府有民政局吗？”
“没有。”
“那你们收废品吗？”
“嗯……不收吧。”
“那我怎么找工作？”
“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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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
摊主被送去了转生之门。
在大殿内，秦广王在与鬼将们讨论法宝之事。
秦广王揪住一根胡须，缓慢地思考着：“狐狸面具，也没有去救反府的人，难道是她？”
秦昭询问：“谁？”
秦广王取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嘟～”
“嘟～”
“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秦广王道出自己的猜测：“上古之战牵扯到外界空间的大能，噬魂珠便是外界的宝物，我说的这位姑娘有一只狐狸灵兽，自身实力也十分强悍。”
裴东不愿回想那份记忆：“那噬魂珠……”
秦广王摇头淡笑道：“如果噬魂珠是被她拿走，基本无忧。”
在大殿外，苍梧拖着锁链走了进来：“你们好多天都不送来食物，难不成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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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失利的智珉回到自己的领地，一群小鬼涌到他的身边。
智珉的心情同样差劲，他也无法接受自己被噬魂珠打败的事实。
那名戴着魅狐面具的神秘女子，他并不知道是谁，但他能够察觉到一股充满危险的气息。
反府四将各自寻找法宝，谋将羊牧、统将崔硕、毒将姜煜、战将智珉。
羊牧正在渗入地府内部，偷取魁书。
崔硕寻找离天印。
毒将在钓黑鳞铠。
智珉捕捉噬魂珠的任务失败。
也正因如此，其他三只鬼把他的备注更改为：蘸酱智珉。
智珉怎会服气，却又无处发泄，只能揭开泡面桶的盖子，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综艺。
让欢乐掩盖过往的悲伤。
一根香肠，一颗卤蛋，一碗泡面，真是足够奢侈的一顿晚餐。
在他家的门口，站着一名男子。
“咚咚咚～”
智珉高喊一嗓子：“谁啊？”
一道鬼魂透过防盗门，走进屋子：“六子之一的部下，朱邈。”
智珉好客地撕开另一桶方便面：“没吃呢吧，来，坐着一起吃。”
朱邈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张照片，上面是次空间中的神秘女子。
智珉一把夺过照片，怒目圆睁，想把照片中的面具望穿：“你是情报部门的。”
朱邈点头承认。
智珉快要忘记的回忆，又深刻了几分：“你知道她在哪？”
朱邈点头：“一直在派属下跟随。”
智珉一口吸溜全部的方便面，把筷子在嘴巴里咂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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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珉抽起鱼竿：“第九千三百四十九条，每个小时钓到的数量递减，估计这条河里的黑鳞碎片已经被我全部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