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谋反
“那份和离诏书可以给慧儿用。”夕岚道，她也很着急，安国公府可是一个火坑。
萧含章摇摇头，“不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是想把我嫁到济阳是嘛！”萧慧差点要哭出来，熬了那么久，终于要等回来曹康，还是抵不过。
夕岚看着萧含章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是萧慧出嫁的事情又在他谋划的一环中，她安抚着萧慧：“你先回去，我跟你大哥聊聊。”
萧慧甩开夕岚的手，又要跟萧含章理论，夕岚赶紧拦住她，这样不仅解决不了事情，还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相信我，先回去，一会我去找你。”
哄走了萧慧，夕岚回过头来埋怨萧含章，“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有事不能好好说，你这样跟慧儿讲她能接受嘛！”
萧含章闷不做声。
“我知道你习惯了对属下发号施令，也没有人会反驳你。但他们是家人。”夕岚叹了口气。
“这不是有你嘛！”刚才还闷闷的萧含章突然开口道，把夕岚说得一愣，复而笑道：
“这个时候不跟我分前后院了！”
萧含章自知被接了以前的短处，冷扫了夕岚一眼，“真是越发嘴上不饶人了。”
夕岚嘻嘻笑了好半天，道，“不跟你拌嘴了。你说萧慧出嫁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打算了？”
萧含章：“嗯。你上次提醒后，我派人暗中盯着安国公府，发现他们私自豢养私兵，铸造兵器，意图谋反。”
“那跟慧儿出嫁什么关系？”夕岚不想萧慧涉险。
“迎娶之时，他们会把私兵混入迎亲队伍之中。”
夕岚不解，上次安国公府谋反的事情她具体也不清楚，“迎亲队伍不过百人，混进京都能做什么！”
萧含章：“京都里已经陆续混进来三百人，京都里被偷运进两百公斤火油。”
“他们想干什么？”夕岚心里发慌。
“一个月后，祁老将军八十寿宴，皇上必定会到府参加。”
夕岚压低声音嘶吼：“他们是想趁那个机会行刺皇上。”
“嗯。”萧含章点头应道。
安国公谋逆一事居然还有这么多隐情。夕岚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坐下，把上一世安国公府谋逆一事大体还原了一遍。
安国公府迎亲当日，她记得比预定的吉时晚了不少，大家都议论萧慧曾经与曹康闹出那样的事，安国公府在给萧慧下脸子。
说起来，那日放鞭炮时确实还听见大的响动，都以为是京城里哪个烟花铺子爆了。
但那日也没闹出再大的动静，萧慧顺利地嫁到了济阳，又过了几年才骑兵谋反，割据济阳以南想自立。
因为昱王府与之联姻，也受到了不必要的牵连。皇上以此为由发难，逼得萧含章交回军权，和萧慧断绝关系才作罢。
曹康就是那时候带兵攻打的济阳，并被调回京都成为禁卫军统领。萧慧那次虽然被救出，但与曹康之间好似再没了什么联系，曹康不娶萧慧，却也没有娶别人。
上一世自己和萧慧没有那么亲昵，原因为何不得而知。
夕岚沉吟半响，找到一个关键点问道：“你就那么确定安国公府那日会反？”
“此话何意？”
夕岚：“万一他迎亲时发现兵力悬殊，或者皇上没有出宫，临时决定不起兵谋反，只是来迎亲呢？”
萧含章：“据探子报，从济阳及周边各州有近二十万军队正向京都移动。”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的反意大家心知肚明。”夕岚还在试图将上一世的情况告诉萧含章，“但万一他只是用这二十万施压，为的就是把萧慧接走，然后拉拢昱王府里应外合呢？”
说到这里，夕岚顿了顿，见萧含章不为所动，又道，“万一安国公想的不是直逼京都，而是割据济阳以南几州自立为王呢？”
萧含章陷入沉思，半响，目光又刚毅如初，“事到如今，他反与不反已由不得他，不反就逼他反。”
夕岚没想到萧含章竟做了这番打算，微微有些震惊，不过想想这样说不定就不会再出现上次的结果。
“还有一个事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萧慧嫁呢？”
萧含章：“安国公府要反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和离诏书不能用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皇上要用萧慧做饵，钓安国公这条大鱼，甚至，上一世借此事削了萧含章的军权也早已在皇上此刻的算计之中。
“那么，如果萧慧嫁了，安国公府反了，也是牵扯到我们！”好狠毒的计谋，无论反与不反，皇上都能受益。
京都的兵力大多也就京郊大营，如果反了，也是萧含章带兵抗衡，还是会削弱军权。
想到这里，夕岚突然有了一个更疯狂的想法：“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帮助安国公府谋反，直接把皇位抢过来。”
“先不说西境军已经压境。”萧含章道，“如果大规模兵变，受灾最严重的还是老百姓，天下初定不久怎能再起战火。我想要那个位置，必定要名正言顺。”
难道就是当摄政王？夕岚吐槽，摄政王更不能名正言顺啊！
皇上现在可是有子嗣的，虽然只有朱槿的儿子一个，但也已经被册封为太子。皇上驾崩了，太子自然而然继承皇位。除非皇上驾崩后没有子嗣，才会把皇位传给兄弟。
先皇子嗣同样稀薄，皇上驾崩后，只要朱槿的儿子死了，那么，萧含章登基的几率极大。
想到这，夕岚打了个寒颤，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皇家到底有多少人成了登顶路上的枯骨，先皇也并非只有皇上一个子嗣，还有三个哥哥，只是在战争中相继去世，是战死还是什么，是谁下得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既然你决定要逼反安国公府，那么更不能让萧慧嫁过去了。”夕岚最终得到这个结论。
萧含章：“你别捣乱。”
“这怎么是捣乱呢！”夕岚不服气，“我自有办法，保证那日婚礼如期举行。”
之后，夕岚把和萧含章说的话，有选择的跟萧慧说了一下。
“你大哥还是非常关心你的，但他有张笨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别生气。”夕岚先把萧含章狠骂了一顿，表明自己是站在萧慧这一边的。
“安国公府要谋反，皇上想拿你做饵，对宣融来个瓮中捉鳖，还能给昱王府使个绊子。”
“安国公府要反！”萧慧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夕岚按住她，“你小点声，要让府里的人都知道嘛！”
“那我怎么嫁！我更不能嫁了。”萧慧急了。
“你先别急。”夕岚道，“你大哥已经有打算了，既不能让皇上得逞，也不能让安国公府蹦哒，更不会让你涉险。只是，和离诏书皇上不让用，咱们只能先想个别的办法。”
萧慧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夕岚勾勾手指，让萧慧凑近点，复在她耳边嘀咕着。
一个月后，昱王府红彤彤的，阖府上下都因为萧慧出嫁的事情忙前忙后，喜气洋洋。老夫人要远嫁女，又高兴，又舍不得，眼泪抹了一早晨。
夕岚踏进萧慧闺房，萧慧已经梳妆完毕。一身红衣华服，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花色，请的京都二十个绣娘连夜赶制的。
婚服本是女子亲自绣，但萧慧怎么肯自己绣，况且她也不曾学过。
“新娘子真漂亮。”夕岚走到萧慧身后道。
萧慧转过身来，头上的步摇悉嗦作响，这都是老夫人为萧慧攒得嫁妆，足足六斤六两金子。
她让屋里的人都退下了，握着夕岚的手道，“大嫂，我紧张。”
夕岚回握着萧慧冰凉的手，“有什么好紧张的，夜羽就在外面，他做事稳妥，会护着你的。你今日就稳稳当当地做你的新娘子。”
两人说了一会话，念春走进来说时辰到了。
夕岚先去了老夫人那。
萧慧被丫鬟们搀扶着，到老夫人那拜别母亲。
此时已经有人悄悄告知夕岚，皇上已经出了皇宫，宣融马上就要到府门口了。
按照宣融他们提前送来的路线图，迎亲不走回头路，宣融他们从京都南门入，八字合到昱王府马头朝东为宜，所以，他们迎完亲从东门出。祁老将军的府邸就在城东，出京都路过轻而易举。
也就是说，迎亲队伍会十有八九会遇到皇上的仪仗队。
但皇上却不一定在皇撵内。
宣融亲自来迎亲，萧含章给萧慧盖上红头盖，交到宣融手中，众目睽睽之下，萧慧进了安国公府的迎亲花轿，日渊带了一小队人马互送出城。
那日因为皇上出行，城北皇城到城东清了许多街巷。
这些街巷外面，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有人围在周围准备一睹龙颜，即使看不到龙颜，瞻仰下皇帝出行的阵仗也能吹嘘许久。
在城东，隔着皇上出宫街巷一条巷子处，有一个杂技班子正在演出，周围竟还能围着不少人看杂耍。
更热闹的是今日也有一份迎亲的队伍，绕路与萧慧出嫁的队伍迎面撞上。
街巷狭窄，两支队伍穿插而过，敲锣打鼓响得乱七八糟，迎亲队伍里一阵手忙脚乱，还好最终两支队伍都成功通过。
宣融对此并未多说什么，怎么也是今日大事要紧，在京都谨小慎微最好。倒是对方迎亲的人差点火了。
被这个迎亲队伍一挤，慌乱间，宣融迎亲的队伍错过了朝东拐弯的时机。
“下一个路口东拐。”宣融吩咐道。他想尽快出城，不想与皇上的仪仗队撞上，因为今日进城后，处处透着古怪，虽然看不出任何异常，但直觉告诉他，今日不宜行动。
他也仗着京都城外三十里处埋伏着二十万军队，也能保他平安出城。
然则，下一个巷子口一个清晨倒泔水的车倒在那里，臭气熏天，只有一个拉泔水车的人在打扫。
此路口无法通行，下一个路口，宣融就这样被堵在了皇上的仪仗队之外。
此时，皇上的龙撵正巧经过，所有人跪拜行礼，宣融和迎亲队伍的人也“呼啦啦”跪了一地。
宣融静悄悄地跪在那里，临行前父亲祝福他便宜行事，如若行事，发射信号，城外军队同时攻城，城郊大营在城北，驰援不急。
如若事情有变，悄然出城，回到济阳从长计议。
所谓的信号弹，就是城南烟火铺子的爆炸。
眼看皇上的仪仗通过，宣融骑车上马，谁料马匹突然失控冲出去。
就在宣融使劲勒住马绳试图控制住马匹的时候，迎亲队伍里的死士，像是得到了命令，拔刀扑向皇上的龙撵。
就在此时，天空中炸开一朵粉红色烟花，那是他们约定的信号，紧接着，城南方向传来巨大爆炸声。
事情一下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