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互换
或许是因为心情太差了, 宋之鱼这天晚上又梦见了陆燃。
梦到他拉住自己,最能骗人的那张脸不知道是气还是笑,压着嗓音问她是不是活腻了。
也梦到自己哭得满脸狼狈, 却固执地不想让他看见。狠狠地抹掉眼泪,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大声回答自己就是活腻了。
然后下一秒。
陆燃从身后拿出激光枪, 说他送她一程。
荒诞的梦境到此为止, 宋之鱼猛地醒过来。
心脏被刺穿的痛感似乎还在。
宋之鱼盯着黑暗中的一点, 僵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神经放松后, 莫名又觉得来气。
现实窝囊就算了, 连梦里都这么窝囊。
昨天晚上闹成那样, 宋之鱼压根儿就没想过那个黑面煞神还会追出来。
说坏话被人听见的尴尬只有一下,在听见他问是不是活腻了的时候, 宋之鱼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活在世上的意义。
这么多年,她一直刻意回避去想自己孤身一人, 只将目光放得长远去看未来。
幻想过独立的自由, 幻想过找一份工作好好养活自己,也幻想过,能找一个人有一个家。
谁知道她是造了什么孽,才迈出第一步就夭折了
宋之鱼想着想着眼泪又冒了出来,胸口闷闷的,像是压了块石头透不过气。伸手揉揉想顺一顺, 手下触感结实而富有弹性, 硬邦邦的还挺舒服。
再多揉两下。
她突然醒过来思绪还不清晰,任由自己天马行空地四处发散。躺不住地翻了个身,脑袋碰到身旁的枕头, 忽然觉得有点凉。
“……”
不应该啊,她空调温度也没开太低啊。
默默伸手去摸,类似仙人球的扎手触感与她的细软发质完全不同,宋之鱼心里登时一凉,顺着头皮一路摸到后颈。
她头发呢?!
为什么没有了?传说中的鬼剃头?
可是剃成这样她明天还怎么见人啊?!难道说被陆燃气到看破红尘出家了吗?!!
宋之鱼又气又怕,猛地翻身坐起来,又察觉到了一点异常。
不对。
不止头发。
颤颤巍巍地按上自己刚才还觉得挺舒服的地方,宋之鱼来回搓了搓。
她的胸呢?胸怎么也没了?现在的鬼还流行偷胸了吗?!!
吓得发抖的手在上半身游走,确定不是错觉以后宋之鱼又抖着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
急需亮光来打破这一室的黑暗,宋之鱼鬼鬼祟祟地摸了半天,都摸到床沿了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
慌乱之中,她忘了自己的床根本没这么大,只担心家里是不是进了小偷,不仅把她头发和胸偷走了,连手机都没放过!
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稳不住了,宋之鱼哭着跳下床,想要去开灯。
结果这一走,就像遇到了鬼打墙。
几次三番被不明物体绊得差点摔死不说,她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不然怎么会一点东西都看不见。
她房间的窗帘明明就很薄,一直以来都能看到月光!
不知道在这个奇怪空间里转了多久,宋之鱼总算摸到了冰凉的墙面。顺着坚实触感一寸一寸找着,脑子也闲不下来。
以前看的恐怖电影和鬼故事在这时候都活跃起来。既怕摸到什么不该摸的,又怕摸不着该摸的。
哭都不敢哭出声。
就在她几乎要把自己吓死的前一刻,终于摸到开关的宋之鱼狠狠地按了好几下。好好的白炽灯愣是被她折磨得像短路,明明灭灭的光线照亮完全陌生的摆设,等完全亮起以后。
宋之鱼都要疯了。
眼前这个地方明显不是她的房间。
灰白两色为基底的超大空间,干净的墙面没有郑彦均留下的涂鸦。一张能睡四五个大人的床,没有她喜欢的淡色碎花床单。
床头上还悬着一副画框。
粉色背景上一颗老虎头威严庄重,虽然没做什么狰狞表情,可就是凶得令人不能直视。栩栩如生,又有灵气。
宋之鱼盯着看了好久,像是见鬼了一般脸色煞白。
被灯光照得有些反光的玻璃面上,此时正隐约映着一个人的影子。
圆寸,桃花眼,表情呆滞而无神,眼角还有明晃晃的泪珠子。
宋之鱼迟疑地伸手摸了摸脸,玻璃上的影子也摸了摸。不信邪地又扯了扯了,影子也扯了扯。
陆燃
宋之鱼崩溃大哭:陆燃为什么关在画里了啊?!!
-
凌晨四点半。
脑袋底下像安了个震动器,蒙出来的嗡声不断地刺激着敏感的神经。
陆燃烦躁地翻了个身,烦人的震感停止了没到两秒,再次热闹起来。
没完没了还!
暴躁地踢了踢脚下的被子,陆燃凭感觉伸手摸到手机,刺眼的亮光令人无法睁眼。随便在手机上一划,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便飘了出来。
跟闹鬼一样。
太阳穴死命地跳着,陆燃沉沉地喂了一声,温软声线带着被人打扰的不爽传到另一端,又刺激出一阵哽咽。
“陆,陆燃”
熟悉又陌生的烟嗓不属于他认识里的任何一个人,陆燃头痛地眯了眼,拿下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
一串眼熟的数字。
没睡醒的人脑子转不动,陆燃放弃思考,干脆问,“谁?”
宋之鱼两手握着手机,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她崩溃又害怕。半跪在床上,呜呜咽咽了好半天才说,“我,我是宋之鱼。”
“……”
低沉而沙哑的声线因为鼻音更加性感,陆燃反应了三秒才明白过来。以为她是从昨晚哭到现在才哭出这副鬼嗓子,莫名还有些心虚。
缓缓地哦了一声,习惯性将手抬到额头上压着,陆燃一句‘怎么了’还没有问出口,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脑袋上这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家里啥时候养狗了么?
顺着揉了揉,又揪了一把,头皮上传来的刺痛登时将人吓醒。
如同历史重演一般,陆燃一翻身坐了起来,眼睛圆睁着,小碎花被子落到肚子上。
天空已有鱼肚白,灰蒙蒙的光线并不影响他看清自己的忽然丰满起来的胸部。
“……”
什么玩意儿?
盯着看了会儿,连电话都忘了的陆燃竖起食指,正无意识想戳一戳的时候,宋之鱼像装了千里眼般忽然说,“你先不要到处摸,我,我”
我了半天都没能接得下来。
好在陆燃是个极其有自尊心的人,即使她温吞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迟疑的小手指还是触电般猛地收了回去。
没来得及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暴露的,被抓包的窘迫占据了大部分理智,后果就是恼羞成怒。
陆燃气势汹汹矢口否认,“我没摸!”
“……”
这绝对是做贼心虚虚张声势,宋之鱼默默编排。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后陆燃忽然回过神来,他摸他自己关她什么事儿?
他心虚个屁!
于是立马又吃不得亏地回击了一句,“你才到处摸!”
“……”从某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到处摸了的宋之鱼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我也没有到处。”
就摸了个胸肌而已。
陆燃得逞地哈了声,像是逮到了什么绝佳机会般还要踩一脚,“我就知道!”
“……”
幼稚!
宋之鱼边在心里偷骂边红耳朵,连哭都忘了。
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荒唐又尴尬。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看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陆燃说,他俩好像变成了对方这件事。
听着他用自己的声线都能发出高贵冷艳的轻哼,凄风苦雨地又吸了吸鼻子。
陆燃迟钝而又狂放地拨了拨烦人的长发,还挺关心人,“你怎么还没哭完?昨天我不是都说错了吗?你还没消气?”
宋之鱼很想硬气表示自己就是没哭完也没消气,可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容不得她继续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只能忍住,“我没有生气,我,我就是控制不住。”
一句话跟腰斩一样乱七八糟,陆燃皱起眉,“控制不住什么?”
雨点芭蕉般清脆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因为声线本身的温柔,只如新出炉的棉花糖般看着厉害,内里都是虚的。
陆燃惊悚闭上嘴,刚觉得诡异,就听宋之鱼小声哭诉,“我想去厕所。”
陆燃:“……”
陆燃觉得她有毛病。
一大早又哭又闹地就为了这事儿?她是脑子残疾了还是身体残疾了?指望他给她出什么狗屎主意?
而且就她现在这鬼见愁的嗓子,就不能收收那时刻都在撒娇的尾音吗?
简直就像个老娘炮在跟他调情。
越想越气,陆燃火冒三丈地揪了揪被面,“老子是绑着你了还是捆了你?你要去厕所赶紧去呗,难道还准备让老子来抱你?”
“……”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
宋之鱼觉得这个人真是笨得比猪还不如,又被那句春秋大梦气住,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才收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冒。
陆燃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只能听见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啜泣,眉头又皱起来,“喂?你不会哭死了吧?你要去厕所赶紧去,老子还有事儿呢!”
宋之鱼百忙之中分了点神,抽抽噎噎,“你有什么事?”
陆燃啧了声,“老子也想去,不行?”
宋之鱼立马阻止,“这真的不行!”
陆燃:“?”
迟早都是要发现的,倒不如说这么半天都没发现的人才是天赋异禀。
宋之鱼捂着脸,未语泪先流,“陆燃”
“……”
这跟叫魂似的是怎么回事?
陆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莫名又想到了她昨晚上说的话。忍不住想,他应该还没死吧?咒的不是下个月吗?她这就哭上了?
嫌弃地又啧了声,陆燃受不了了地刚想让她闭上嘴别喊了,就听宋之鱼崩溃道,“你是不是傻了啊?”
“……”
“不然怎么还没发现,你现在是我啊”
陆燃:“……”
啥???
作者有话要说: 宋之鱼:他好傻啊怎么办啊我好慌!
陆燃:她好慌啊怎么办啊我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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