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住手。”
话喊出口，所有人都注意到杜婵，纷纷向她看来。季星淳皱起眉头。
杜洪波面色恨恨，满脸横肉跟着抖动了几下。“原来是妹妹啊，你可让哥哥好找，这段时间我想念你得紧！”
杜洪波被杜婵搅了过继的好事，对她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机会报复，孰料这女人怕了他，成天龟缩在院子里不出。
杜婵立刻敏锐地嗅到危险的气息。不妙，自己一个人都没带，不是这群混子的对手。更可气的是，作为被救方，季星淳居然一脸冷漠地看着她，连平时温和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她沉心定气，目光冷冷扫过杜洪波那群小厮，高声喝道：“狗奴才，主人说话有你们什么事，都给我滚！”
迸发的气势一时震慑在场所有人。
小厮们忐忑地看向杜洪波。杜洪波气急败坏：“怕她一个女人干什么，我才是相府的未来主人，我们杜家根本不承认这个野种！”
“你们杜家承不承认有什么用，你们不承认我，我爹就不承认你们。”她再次警告小厮们，“我数三下，全部消失在我眼前。三、二、一……”
话音未落，这群欺善怕恶的家伙跑得无影无踪。杜洪波气得七窍生烟，肥厚的大手向她抓来。
季星淳直起身子，打算要把她往后拉，但她握紧的拳头恰好擦过他的手，往杜洪波挥去！
从手心飞溅而出的泥土砸了杜洪波满眼，趁他捂着眼睛嚎叫的时候，她抓住季星淳的手腕就跑。
一路跑回她自己的院子。
迎面撞见李氏满脸春风得意地拿着荷包往外走，杜婵刚松开的手再抓紧，两人一起躲到假山后面，目送李氏走远。
杜婵劫后余生似的缓缓吐出一口气。
季星淳抬手，俊美的脸专注地盯着自己白色宽袖上的黑泥爪印。
她转头看见他的动作就来气，“我说表哥，我辛辛苦苦救你出来，你还嫌我弄脏你衣服？”
他轻轻拍打袖上的黑泥，漫不经心说：“表妹为什么要帮我，为了我这种卑贱之人得罪杜洪波，值得吗？”顿了顿，提出一个更具真实性的假设。“你是因为厌恶杜洪波才帮我？”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轻轻笑：“表妹大可直言不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如他所愿。“比起猜测原因，表哥是不是应该先感谢我？”
他微愣。
“而且英雄不问出处，表哥大可不必妄自菲薄，您年纪轻轻前途无限，等你蟾宫折桂，指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超越我爹了。话说回来，我爹出身还不如你呢。”
他心底震动。沉默之时，浓密的睫毛轻颤，投影在漂亮的桃花眼上，如玉的面容上呈现出一种艺术品般的精致脆弱感。
她别开头，这容貌真要命，说他一句重话都有负罪感。
季星淳的目光落到院子里，跟他当初布置的情况相差无几，由此可见她是一个毫无生活情调且懒惰的女人。突然，他注意到院子角落插着一根突兀的桃枝。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匆忙解释：“是你帮我折的桃枝，我就是看它插在花瓶里泡了几天没死，生命力挺顽强的，就移到土里种着看看，没想到真活了。”
他看着她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漆黑的眼底涌出几分自嘲，淡淡笑道：“表妹放心，我不会自作多情。”
“不是……”
他拍拍衣裳上的泥渍，起身准备离开。她也跟着起身，头上的饰物不小心勾到他的衣裳，她扯了扯，突然听到一道清脆的裂帛声，她惊恐回头，入目大片挺直白皙的后背。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完蛋，她是不是替杜洪波挡灾了。
“看够了？”季星淳语气平静。
她赶紧背过身，“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等下！”匆匆跑进房间，拿出一套衣服来给他，“表哥暂时披上这个吧。”
季星淳抖开衣裳，发现是一套男装，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她低着头，心里滴血，这是她费劲千辛万苦搞来的男装，就等着逃出府的时候用。
“那就多谢表妹。”季星淳转身欲走。
她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袖子，“表哥，你生气了吗，我给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定会向你赔罪的，你千万不要生气，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
“我可是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让表妹如此惧我？”
“怎么会，表哥您风华绝代，举世无双，才高八斗，虚怀若谷……”
他似笑非笑，披上衣裳离开。
她一脸忧愁。虽然他看起来没怎么生气，但季星淳本就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小说里杜洪波可是被季星淳折腾得很惨，自己背了这锅，必定讨不了好。
回到房间坐了一会儿，她越想越不安心，干脆拿上路引出门碰运气。
她熟门熟路地到城门前排队，捏紧手里的路引，祈祷能够顺利通过。
日头越来越高，她的额头鬓角汗珠不断滚落，眯起眼睛望着前方。
这一次查路引的还是上回那个守卫，而上次坏她好事的守城官离得很远，正坐在篷下喝茶。
“你这路引不对吧。”
她的心骤然提起来，看见守卫揪住前方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匆匆往守卫手里塞了块碎银，守卫掂量了一下，挥手放行。
她的心放下来。
轮到她时，守卫扫了一眼路引，又扫了一眼，神态产生变化，她赶紧在他开口前把银子塞过去。
他满意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一瞬间脸色骤变。
“你这丫鬟怎么回事？”守卫拉长嗓门嚷嚷，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引过来。“知不知道杜丞相下令严查伪造路引？你还胆敢拿着假路引贿赂官差！”
她急得手指刚才那个逃脱的假路引，守卫一把将那人拽回来，“好啊，原来你的路引也是假的，胆大包天，给我牢里待着去！”
说完又看向她，大发慈悲地挥手。“算了，看你是个姑娘家的份上既往不咎，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