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是小丑讪笑不止
肉块的峻岭之间，又出现了一道全新的裂口，这裂口足有上百米长，就在夏伯伦的前方裂开。这大地开裂的颤动，险些将夏伯伦震倒在地，滚入裂口中。
夏伯伦低头看向面前的裂口，肉块堆砌的悬崖峭壁之下，滚烫的鲜红河流正在翻腾。
银铃般的、清纯的声音再度在夏伯伦脑中回荡:
“你是来和我融为一体的吗？小生灵。你真的很特别呢！其他所有的生灵，都是或大或小的光点。但是你和他们不同。
“你站在这密密麻麻的光点中，是唯一一个被浓郁的夜色阴影所笼罩的生灵，你身上还有母亲才有的气息呢。来，踏过这一步吧，和所有其他的小生灵一样，我想抱抱你。”
它能洞察到我身上【渎神者】力量？这感知力甚至比列王之王还强。可是，我身上怎么会有伟大母亲的气息？夏伯伦想。
“但是我不想抱你。”在得知肉山不是前世在地球见到的肉团神性实体后，夏伯伦已经决定将它铲除。
夏伯伦先对自己施展能赋予自己悬浮飞行能力的神术【神之步伐】。
然后，金发少年握紧了拳头，只有夏伯伦自己可见的阴影在拳头中凝聚——这是【渎神者】的力量。
见状，肉山向夏伯伦传来的新的声音，不是求饶的哭声或是愤怒的吼声，而是懵懂幼童一般的、好奇的欢呼声:
“哇，你的手上，这浓郁的阴影好特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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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陆哈立德王国，沙迦城东部的沙漠里，一个绿洲中心。
沙漠是绵延不绝的沙和石头，左边的沙和石头和右边的沙和石头没有区别。但这片绿洲却像是一个谎言，一个生命绿色对荒芜盐碱地和碎沙的反抗。远远望去，一排枣椰树成为了沙漠的一道风景线。
绿洲的中心，是一座精美又巨大的树屋。大自然自身的节奏和匠人们的灵巧工艺完美结合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哪里又是工匠的巧夺天工。
这里是哈立德王国的[庞格罗斯公司]26号站点！
就好像星穹王国首都、千层都市虹堡的13号站点，是由[公司]加盟方之一的亘古之光教会负责一样。这座26号站点，由德鲁尹结社[护门人]和哈立德王国官方超自然部门共同运作。里面的职业者，主要是[护门人]结社的德鲁尹、巡林客，以及哈立德王国官方部门里，信仰惩戒领主的圣武士和牧师。
[护门人]是世界五大德鲁尹结社之一，立下远古先贤的誓言守卫现实边界，在文明边缘抵御上古邪物和下层界污染的，也是加盟[庞格罗斯公司]的超自然组织。
这炎热的夜晚，26号站点总管穆尔塔在办公位置上批改文件，没有丝毫的睡意。这位属于[护门人]结社的六环德鲁尹，至今很难适应现代超自然组织对抗怪异的机关化的运作，因为繁忙的公务而烦不胜烦:
“最近都是怎么回事啊？一波接着一波的事。
“之前调动到星穹王国首都13号站点的圣武士阿尔维斯表示，似乎很难适应亘古之光教团的生态。这段时间估计要调回来，手续又要我来办。
“一个奇怪的红发少女说要来这里应聘当外勤特工，稍微一查，才发现是邪教组织[机械教会分裂者]供奉的神谕之女安妮薇。按照她的战斗力，我觉得应该把站点总管的位置给她。
“神国【钢铁王庭】炸了，所有在东大陆的站点总管都要写报告，谁想出来的主意？
“关于【讪笑面具】的研究还是没有进展，该向其他站点申请一些资料了。索玛雅也没回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了敲门声:“穆尔塔叔叔在这里吗？我是索玛雅。”
“索玛雅到哈立德王国了？总算有一个好消息了。”德鲁尹穆尔塔站了起来，打开了门，让这穿着黑色裙子的女孩进来了。
穆尔塔揉了揉因为一夜未眠而发红的眼睛，又挠了挠稍微有些“稀疏”的脑袋，强挤出一抹笑容，贴心地向这位叫索玛雅的女孩问到:
“怎么样，从南大陆到东大陆的航行还算顺利吗？最近[4-01]控制着黑鲨亲王的沙华鱼人部队到处劫掠，迷雾海也越来越危险了。我还一直担心你遇上什么事呢。”
此时，穿着漂亮黑色连衣裙的索玛雅轻轻颔首:
“我乘坐的海珍珠号，中途也遭遇了沙华鱼人的劫掠队——这劫掠队里面居然有上百只沙华鱼人，其中还有特别厉害的沙华鱼人男爵、酋长和女祭司。”
听到这，穆尔塔颇为震惊——尤其是结合“女孩索玛雅现在还活着站在他的面前”这一事实。
穆尔塔瞬间明白了原因，赶忙说到:
“你为了击退沙华鱼人，戴上【讪笑面具】了？”
索玛雅摇摇头:
“没有，我没有使用面具的力量。每次戴上面具，说那些违心话，扮演一个和自己性格不同的人，都让我觉得害怕。
“这趟海珍珠号上，正好有一位叫希尔伯特的哥哥，他是星穹皇家魔法学院的强力法师，掌握着相当厉害的魔法，这才击退了沙华鱼人的攻击。”
站点总管穆尔塔松了口气，心想:
能够辅助一般的客船击退百人级别、配备多个精英战力的沙华鱼人劫掠队，这位叫希尔伯特的年轻人，大概率是五环甚至六环层次的法师。毕竟更高级的七八环法师，他不太可能没有听说过名字——当然，也可能是哪位顶尖法师使用了化名。
说到这，德鲁尹索玛雅打开背包，将小丑面具拿出——
这是一个五官颇为抽象的小丑面具，一半黑一半白。黑色的半脸是哭泣的表情，流出一滴一滴的眼泪；而白色的半脸则满是笑容，这不是平和的微笑，而是嘲讽者独有的夸张讪笑。
拿出面具的同时，索玛雅产生了一种错觉，面具似乎也在凝视着她。在那一瞬间，女孩甚至怀疑，现在拿着面具的索玛雅和面具本身，都有着眼睛鼻子和耳朵，那谁才是真正的索玛雅呢？
“穆尔塔叔叔，我按照你说的，将这面小丑面具带过来了——虽然说，我也没有办法丢掉这小丑面具。”
穆尔塔接过面具，将它放在桌面上，转头看向木屋的窗外。沙漠的地平线上，曙光已经驱散了黑暗，初生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
这位年近中年的站点总管揉揉布满血丝的眼睛:
“唉，这就天亮了呀，不行，哪怕天亮了我也要睡一会。今天，再有别的事情都打扰不了我！”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门外的[公司]成员急匆匆地喊到:
“不好了！总管，我们一直监视的伟大母亲神孽——[4-01]肉山突破收容了，现在肉山已经远渡大海，在沙迦城的港口登陆了！”
“天哪！”穆尔塔绝望地叹了口气，“原来那团肉还会移动吗？我就说过，应该给它升级为5级异常的！”
这位中年的站点总管披着清晨的曙光，召集下属。随后，穆尔塔施展起六环【木遁术】，轻触树屋的墙壁，将这棵树木转换成一个传送门，连接港口处的另一颗树木。一个翠绿的传送门在树屋的墙壁上成型。
总管穆尔塔将手搭在了身旁索玛雅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或许，待会儿还需要你戴上讪笑面具，扮演[她]。在沙迦城里，没有任何人
“有一整个城市乃至半个国家的人需要你来拯救，索玛雅。”
披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孩没有说话，她转过头，看向桌面上的小丑面具。面具正好是笑的白色一面对着自己，似乎正朝着自己讪笑不止。
索玛雅带着面具，跟随一众26号站点的圣武士、牧师和德鲁尹一同踏入了翠绿色的光幕。
当温暖的翠绿光芒沐浴着索玛雅的身子时，这位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孩戴上了面具，想象着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试着去扮演她，想象着如果自己如果是一位诡术神祇，会怎么思考，怎么说话，怎么行动。
温暖的翠绿光芒消失了，恶臭扑面而来，变异者的咆孝声和街边群众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他们已经抵达了哈立德王国沙迦城的莫波尔港！
站点总管穆尔塔回首，他的身后，再没有什么索玛雅。
有的，只是一位戴着半哭半笑面具、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小丑，这小丑的身高和索玛雅一模一样，只到了穆尔塔的腰间。
矮小的小丑以滑稽的姿势向穆尔卡鞠了个躬:
“作为索玛雅的我，承蒙照顾。说起来，你们德鲁尹没有点生发手段吗？”
穆尔塔忍不住摸了一下毛发稀疏的脑袋，没有回答，只是诚恳地请求道:
“请您出手解决[4-01]肉山吧。劳烦您了，执掌诡术和欺瞒的神祇！”
讪笑小丑的化身旋即看向海滨由鲜红血肉堆砌而成的硕大山峦，哈哈哈大笑起来，说到:
“我能感觉到，这座港口有一两个很有趣的人，还有我熟悉的东西，说不定有我的老熟人呢······真想去看看······”
话音刚落，这具讪笑小丑化身便腾空而起，向硕大的肉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