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不是看不起我老高
“快快快，不要在这站着了，昨天的大字复习了吗？今天新学的诗背过了吗？有了新衣裳还不快趁着兴奋度高抓紧时间学习1
小孩们完全料不到老大会突然变脸，不等多说，就被顾千凝连喊带赶地推出去：“罗毅你别走1
咦？
二虎几个男孩儿脚步一顿，扭头往回看。
“看什么呢？快去学习1
“是1几个孩子嘻嘻哈哈跑远，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罗毅和顾千凝。
罗毅也得到了一套新衣服，高高壮壮的少年换了一身短打半衫，裤腿用细绳扎紧，棱角分明的面孔上难得多了一点紧张。
顾千凝不曾察觉，满脑子都是刚得到的凉茶秘方，她粗略看了一下，跟她在现代的茶汤大同小异，只是特意标注了火候，又添了一些大奉独有的材料。
“你知道哪里能弄到特别大的铁锅吗？”顾千凝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我想在护城河那边支锅，煮点茶汤去卖。”
“茶汤？”难得罗毅愿意开口说话。
“是，家里的银子快没了，总不能让大家又饿肚子，我正好会做点解暑的茶汤，想去城门口售卖，这两天我打算去城里买材料，但煮茶的锅没着落。”
罗毅沉默了一会儿：“有铁锅，但要比东家要的小，东家要是能接受，我今天就能给你弄回来。”
“去哪弄？”
“总之不偷不抢，东家放心，不会惹上任何麻烦。”
顾千凝还是有些不安，思虑半晌，终究还是拒绝了：“要不先算了吧，我再想想。”
话虽如此，这天晚上，罗毅等所有人都睡着了，把今天新换上的衣裳脱掉，换回原来的破衫，摸着夜色遛出福利院，待第二天天光大亮，福利院门口已经放好了两口铁锅，款式不大，都是家里做菜的常用样式。
“罗毅1顾千凝在福利院门口喊人，喊了半天都等不着罗毅出来，她只好亲自进去找人，不想入眼所见让她无语。
罗毅挣开一只眼睛，看清楚来人，轻声嘟囔了一声“跟我没关系”，然后又是翻身背对着顾千凝，任由她在后面怎么说也不肯再回应。
顾千凝还想再问，可福利院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女娃娃，你快出来，老高我来看你了1
顾千凝匆匆出去，只见前段时间来找事的高屠夫又找上门来，只是这一回，壮汉脸上堆满了笑容，手里拎了一个布袋，远远就能闻到肉香。
“……”
“女娃娃我跟你讲，我家那窝鸡仔全活了，翅膀扑棱得可欢实，前两天全给我老母送去了，今年秋就能长大生鸡蛋1高屠夫举起手里的东西，“我家婆娘炖了肉，特意嘱托我给你送来1
“哎呀真是没想到，你个女娃娃还真有点本事。”
之前还被指着鼻子骂疯婆子，这一转眼就成了女娃娃。
“之前一定是我冤枉你了，这么厉害的女娃娃怎么可能偷钱袋，怪我错怪了好人，女娃娃你大人大量别怪我……”
顾千凝甚至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直到高屠夫自顾自念了好半天，她才讪讪地笑说：“高大哥说笑了……”
高屠夫摆手：“没有没有，不过我怎么看着……你们这破庙有点不一样了？”他并不认字，也不知道破庙外那块牌子上写的什么。
顾千凝对他还有一点戒备，也就没多解释。
她正想去城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做凉茶的材料，不想才提出来，高屠夫顿时乐了：“这个我老高可以1
“我带你去买1他根本不容顾千凝拒绝，强势地把肉放在福利院门口，拽上顾千凝就往外走。
“高大哥别，我没带钱……”
“我有，哎哟你就跟我走吧，我有熟识的店家，你跟我去一定便宜，买东西的钱我掏，你就别操心了1
“哎哎高大哥……”
“行了行了小丫头，你给我老高治好了鸡仔，哄得家里老母高兴，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这点小事一准儿帮你处理好。”
不管顾千凝怎么拒绝，最后还是被高屠夫拉进城里，她手里没带钱，也不敢瞎进店，还是高屠夫黑了脸：“你一直推辞，是不是看不起我老高1
这般，顾千凝推拒不过，只能顺从。
按照她的想法，她先去药铺里抓了一些金银花，还有一点决明子，又去旁边的杂货铺买了绿豆扁豆红豆黑豆，以及高价购买的糖粉，最后则是去买了一钱玲珑花。
玲珑花是大奉特有的一种调味品，单独尝没有任何味道，但要是和糖粉一起煮，则会散发出一种浅浅的花香。
除了做茶的材料，顾千凝还要买装茶汤的桶和碗。
粗瓷碗倒是好买，一枚铜板一只，她一次性买了一百只，而能装茶汤的桶则要临时订做。
“按尺寸收费，三个桶一共六十文，三天后来取，提早一天多收十文。”
还不等顾千凝说什么，高屠夫先不干了。
他长得凶神恶煞，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就吓人，再虎目一瞪怒而拍桌，吓得木匠当即改了口：“我说错了说错了，是一共三十文，今晚就能给你做好1
这波反转看得顾千凝目瞪口呆，从木匠的铺子里出来，忍不住冲高屠夫挑起大拇指：“高1
在城里转了快一个时辰，顾千凝已经买好了所有要用的东西。
买到的材料全是高屠夫拎着，顾千凝实在故意不去，想帮他分担一些，高屠夫老调重弹：“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老高1
“……”不知怎么的，顾千凝忽然觉得高屠夫有点可爱。
在确定了顾千凝没有其他需要买的后，两人打道出城，高屠夫把东西送回福利院，之后就提出要走，却被顾千凝叫祝
“高大哥多谢了。”顾千凝真心实意地道谢，何曾想过之前的一点弥补之计也能结个善缘。
何况说实话，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借着系统的便利给了一个治鸡仔的方子，不仅抵了原主偷的钱，还让高屠夫对她感激甚深。
“高大哥帮我这么多，我实在是不好意思。”顾千凝扯了扯裙摆，“只现在福利院里的孩子多，吃饭的嘴也多，我一时半会没法回报高大哥。”
“等日后我们赚到钱了，高大哥今天帮忙垫付的铜板，我都翻倍还给你，要是高大哥哪天渴了热了，又不嫌弃我做的一点凉茶，尽管来我们福利院讨茶吃。”
“不用还，我老高有钱1面对一群住在破庙里的乞丐娃娃，高屠夫总算能喊出有钱两字。
只是喊完了，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笑出来：“哈哈哈开玩笑呢，不过真的不用你们还，一点小钱，买家里老母一个开心还是值得的。”
“不过可说好了，哪天我来你这讨茶吃，你可别翻脸不认人，嫌弃我老高粗老汉丢人。”
虽然这只是玩笑话，顾千凝还是认真地表示不会，再三道谢后，才送高屠夫离开。
临走前，高屠夫还大方表示：“家里婆娘昨天刚从老家回来，正好把牛车带回来了，你们出摊要是用车，就叫人去我家牵牛车，最近几天我都用不到。”
顾千凝没想到高屠夫把她最后一点顾虑也解决了，又是连声感谢，要不是福利院里没火没锅没厨房，她一定要把人留下，做一顿大餐以示谢意。
这天晚上，福利院的一帮小孩分食了高屠夫送来的炖肉，吃到最后连肉汤都喝了干净。
月明星稀，护城河边生起火，罗毅动作娴熟地添柴架锅，顾千凝有什么吩咐，他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好。
顾千凝做了两种茶，一个金银花茶一个豆茶。
金银花茶做的多一些，清口解暑，淡淡的花香又能缓解疲劳，不论老少都能喝。
而豆茶则是用了绿豆和扁豆，加了一些糖粉做出来的，因为是甜口，可能更适合年轻人，而且由于糖粉价格偏高，豆茶的价格也要多一枚铜板。
再经过一晚上的过凉，第二天早上已经是很好喝的解暑茶了，十几个孩子一人分到一碗豆茶，喝完后砸么砸么嘴，不约而同地鼓掌：“好喝1
毕竟是出摊第一天，顾千凝也摸不准生意好不好，用过早饭，很早就用高屠夫借给她的牛车，驮着两桶金银花茶和半桶豆茶去了城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