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翌日一早，姜棠尚未起身时，就听到了逯安回来的消息。
“可是跟到了？”
“属下追她一夜，发现她绕来绕去，从胜业坊出来，又跑到西市的一个胡人的商铺，换了身衣服后又跑到了东市的彩帛行，然后又换了一身打扮，潜进了织云楼，之后就跟丢了。”
“属下失职，请娘子责罚。”
她看着他一夜未睡，神色困倦，眼睛里还泛着红血丝，“无碍，你这么说，那人的反侦察的能力不错，追不到也不是你的问题。”
“忙了一夜，先回去休息吧。”
逯安正准备走的时候听到她询问云袖，“这织云楼怎么那么熟悉？”
“这是元日堕马一案中，曹尚书除夕夜所宿的地方。”
“原是秦楼楚馆啊。”她摩挲了几下手指，脑海里忽然就把和堕马案联系起来，朝云袖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云袖便出了门。
逯安好奇地询问道：“云袖姐姐这是去哪？”
“去把第二幕给唱完。”姜棠跟着走了出去，笑着对他说道。
只见云袖在院中找了个小石头，朝院角的海棠树上狠狠一掷，不一会便听到了一声“哎哟”。
见人出现后，云袖扬着声音说道：“喂，我家娘子说，她昨夜把那刺客给放了，你还不赶紧回去告诉你们家世子。”
在树上的是张四，昨夜他和陈五看到有人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出来，二人合计了一下，自己在院中继续蹲守，陈五去追那两人。
却不曾想到，陈五都尚未回来，姜娘子的丫鬟便大声告诉他们，她家娘子把人放走了。
“说这么大声，也不怕其他人听见。”张四小声说道。
想来他怕是忘了，整个胜业坊，姜府足足占了四分之一，姜棠这院子位置最好，里周边人家相距甚远。
姜棠看着树上的张四，回屋拿了个帕子写了几个字，让逯安拿去给云袖，“裹在石头上，说是我给顾世子送的话。”
云袖接过帕子，弯腰捡了个石头，用帕子包好，又找了个根绳子捆了捆，用力地又往树上扔，“还不赶紧去，给顾世子带个话，就在帕子上。”
话音刚落，裹着帕子的石头朝着张四的脸袭来，幸好他眼疾手快接住了，又听见站在院中的女子说道：“还不快去，再晚点，我家娘子就不等你们世子了。”
张四捏着石子，暗自腹诽，这姜家的小娘子行事诡异随心了，不仅没有章法，性情还十分乖张。
逯安看着她二人的一顿操作，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对于小娘子行事，他不该有太多期待。毕竟，以前在云中，小娘子经常出其不意打得突厥落花流水，还擒了人家的大将。
张四带着石子紧赶慢赶到大理寺门口，正巧看到陈五从对面走过来。
陈五见到他也是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姜府那边不用盯了？”
张四抛了抛手中的石子，无奈说道：“替姜家娘子传话来了。”
“传话？传什么话？”陈五刚想询问，转念一想，“姜娘子发现了？”
“估计早就发现了，一直没说,”张四说着和他一同进去，“你那边如何了？可有追到人？”
陈五摇摇头，“那人藏身手法太厉害了，追着追着就不见了。”
又用下巴指了下他手中的石子，“这是什么？”
“姜娘子让我带给世子的话，”张四想起云袖说的，慢了姜娘子便不等世子，随即加快脚步，“先不与你说了，我得赶紧过去见世子。”
“诶，你等等我。”陈五追上他的步伐赶过去。
长风见他们二人回来还是有点惊讶，“这是怎么了，都回来了。”
两人朝顾怀瑾行了个礼，张四刚想回禀，却被陈五抢先说道，“世子安排我们去盯着姜府，昨夜属下看见姜娘子身边的护卫送了一个人出去，便追了过去，到了西市就跟丢了。”
“那人看起来是受了刑，属下远远地看着，觉得那人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陈五想起那人的模样，抖了抖，“随意披在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是被血浸透了。”
顾怀瑾头都不抬，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又问了一句，“你呢。”
张四会意，将那个石头放在他的案桌上，“属下方才在扶风院的树上盯着，没多久便被姜娘子的侍女发现，朝属下扔了个石子。”
“姜娘子的侍女还说，还说，是她家娘子把刺客放走了，让属下赶紧回来给您传话，晚了姜娘子便不等您了。”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陈五的表情就换了好几回。
顾怀瑾解开裹紧的帕子，上面郝然写着“织云楼”三个字，眉头微微一蹙。
“属下这次办事不力，请世子责罚。”
顾怀瑾听着两人请罪的话，放下帕子，“罢了，早猜到你们会被发现。”
“接下来不用去盯姜府了，先下去做别的事吧。”
两人走到门口，便听到顾怀瑾对长风说道：“怕不是他们刚到姜府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顾怀瑾话音刚落，长风就回应道：“在同州的时候，属下发现姜娘子的武功不比您差，发现也是正常的。”
“她的武功确实不低，而且她性情乖张，行事也毫无章法，加上她身边的人都是在军中受过训，多半都是探子出身，”顾怀瑾顿了顿，“加上她们审讯手段还有些残忍，估计一早就发现了张四他们，到现在才捅破，怕不是把他们当成耗子那样耍。”
“世子接下来怎么办？”
长风问他接下来的打算，却久久没有等到他回应。
外面的两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张四，原先姜棠在他眼里就是个只会赏花品酒吟诗的闺阁娘子，自从昨夜见到那名刺客身上的伤痕后，他开始怀疑自己。
听见门外没有声音后，顾怀瑾捏起那张帕子，“既然递了‘请帖’，那自然就要去赴宴。长风，你带个话给她，就说我现在在东市的绛雪辞等她。”
“是，属下这就去办。”
顾怀瑾吩咐完后，起身便要走，又停下来对长风说道：“还有，陈五张四这些个人，后面得对他们严格点，免得丢了大理寺的人。”
“是，我等下就去安排。”
目送长风离开，他又折回案桌前，在桌面上展开帕子，一股木樨香味悠悠传来，“姜棠啊姜棠。”
“这事情倒是越发有趣了。”
他把帕子细心折叠好，放进衣袖袋里，披上披风便出门往东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