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姜棠用完饭后回了书房，从博古架上的暗格里拿出两只箭矢。
一支是在同州驿站时黑衣人刺杀她用的，另一只是除夕夜出现，两只箭矢构造差不多，只不过一支箭头有倒刺，另一只没有。
“云袖姐姐安好，近来身子可好？娘子可在里面？”
姜棠隔着门都能听见霍安的大嗓门，她并没有说话，倒是听着门外的两人聊天。
“娘子在里面，但怕是有些烦心，刺客问出来了？”
“云袖姐姐有所不知，那两人嘴硬得铁锨都撬不开，方才我让人接着审了，若是今儿没结果，我怕不是要负荆请罪了。”
“这些刺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娘子下手，尽早查出，也是件好事。你先进去吧，莫让娘子等急了。”
霍安进了书房，见她在写写画画，便从掏出一张描绘着特殊符文的纸给她。
“娘子，这是从那人身上的发现的。”
姜棠接过来，转动着纸张翻看，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其他呢，没有问出来？”
“娘子恕罪，那两人实在是咬得太紧了，”霍安拱手回应道，“娘子先前教过的方法都用上了，但都没有说出任何话。”
姜棠倒是有些好奇，竟然有人承受得住这样的审问，“他们都扛过去了？”
“这倒也不是，只是他们在承受不住时，便想咬破口中的毒囊自尽。”
“不过，娘子放心，属下把他们的下巴卸了下来。”
姜棠抬头见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说道：“不仅如此，属下把他们口中的毒囊拿了出来。”
“你是怎么拿出来的？”她笑着问他。
“就，”霍安更不好意思，身侧的手指更加局促不安，“就属下一拳过去，就把他们的大牙打掉了，毒囊就跟着掉下来了。”
姜棠嘴角轻微抽了一下，很好，不愧是她教出来的人。
“你尽快派人去查一下，这个图案有什么含义，幕后有什么人，他们到底图谋什么，一一查清楚。”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另外，如果到明日还是没能问出来，”姜棠思索了一下，“罢了，明儿再说。”
霍安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回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姜棠，“娘子，外面有人监视咱们，您知道吧？”
她无奈笑着点头，她不仅知道，还知道是哪个憨子安排的。只不过这人的手下怎么尽是些酒囊饭袋，刚来监视就被她发现了，“不必管他们，影响不了。”
见他应了声就离开了，她拿起手边的箭和画着图案的纸，有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飞过，速度快到她抓不着。
半晌。
“云袖，”姜棠从放下手中的笔，扬声喊道，“去把程伯请来。”
放下手中的纸，拿起其中一支箭，三棱状、箭头有倒钩、无箭羽。这种样式的箭头，倒是有些像破甲锥，但是与破甲锥又有一定的区别。
她还在思索间，程伯便到了书房。
“娘子安，唤老奴何事？”
“程伯您看看这个，”说着她将手中的箭递了过去，“这箭头可眼熟？”
“您先前在军中呆过，可有见过这种箭矢？”
她看着程伯半眯着眼细看，一会后放下箭，“这种箭的样式像军中常用的箭，但是多少有些不一样。”
“军中士兵常用的箭，比这长，箭头没有倒刺、还有箭羽，这般长短的箭矢，若不是孩童用的，便是用于小弩。”
她从桌上拿过另一支箭，“您看看这个。”
“娘子怎么会有两支箭？”程伯接过她递过来的箭矢，又见她把自己放下的拿在手中把玩。
“这支是在同州驿站时，黑衣人绕过驿站的布防，直接闯入我屋中时，对我射出的箭。诚如您所言，那黑衣人不是用弓，但我也并未看到他有拿出弩。”
“后来我与他打了十来个回合，逯安也过来支援，那黑衣人便逃走了。”
“这支，”她指着程伯手中的箭，“相比这支，有倒刺，是除夕夜里，在府门前遇刺，这支箭直接穿破帷裳，掠过我的手背，插入车壁中。后来我进宫，在路上便把它藏了起来，当时想着，若是派了些庸官来查，到时候这箭落在他们手上，怕是再也查不出来。”
“老奴手上这支箭，相比娘子手上那支，做工也更加精细，老奴猜测，若是使用同种兵器，这支杀伤力怕是比娘子手上那支厉害。且，这支似乎更重一些。”
“若是按照如今的锻造水平，这般精细的箭矢，上好的工匠也得需锻造出一批又一批的废品，方能有这样成型的箭。”
“一批又一批的废品，”姜棠和他交换，拿着箭矢的手背在身后，在房中踱步，“我方才看了，这箭头的材质是铁，箭杆涂了桐油防腐。”
“我记得，大周生产铁的地方，都在咱们河东道。按照阿耶对河东道掌控的情况来看，若是从河东道的矿上偷运出去制成箭矢的可能性并不大。”
“而其他地方并没有这么大的矿山供他开采锻造，难道是河东道出了内贼？”
“依老奴所见，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老奴认为，还有一种。”
“什么？”
“若是那人手上又大量的军用箭，将箭头拔下来，重新融化锻造，是否可以？”
原则上是说得通的，但是不知道这个朝代的工艺水平是怎样。
“若真是这般可能，能拥大量箭矢的，无非就是几个节度使和兵部。”
“按律，弩依令私家不含有，私藏甲一领及弩三张，流二干里；私藏甲三领及弩五张，处以绞刑。[1]”
姜棠转动着手中的箭，眉头紧蹙，这个事情目前一点头绪都没有，“罢了，空想是想不出来。”
“程伯，等会我写封信给阿耶，您派人送回太原府，”她拿起案桌上的纸，“另外还有一件事，拜托您在长安中打听一番，是否有工匠见过这种箭矢。”
程伯接过那张纸，上面描摹的两支箭栩栩如生，各种角度都有，十分详细，收好纸张朝她躬身，“老奴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