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景语
夏浅浅看着苏景新远去的背影,愣了一会,随即一跺地,鼓起小脸,又气又恼地自言自语道:
“什么嘛……这个笨蛋竟然敢拒绝我!真是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你就来进入我的世界嘛!”
说到这里,又自觉有些歧义,俏脸微红,咬牙切齿地想:“哼,我就不信还搞不定你了……”说罢便掏出一部手机,打给了某个人。
“是我,浅浅……人我见到了……怎么样?……就是一个大笨蛋,大猪蹄子!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好好好,我会再试探他几次的……”
“什么?印记已经开始不稳定了?好好好我会注意安全的!保护他?看他表现吧!”
而此时,苏景新离开夏浅浅之后,一路飞快的从西门走出校园,又远远绕到正门,偷偷看了一眼,顿时心中一紧。
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社会人正气势汹汹地倚在门边,手里拿着大拇指粗细的钢棍,一脸凶相,死死盯着每一个路过的学生,学生被他们吓得脸色苍白,快步低头走过,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为首的那位更是凶神恶煞,一身肌肉隆起,手里拿着一根铁链,让人望而生畏。旁边,王浩正一脸阴冷地表情,似乎是正在找着人。
“该死,那么晚了,那孙子怎么还没出来?”
“王少,不会是跑了吧,要不改天……?”
王浩一听,回头狠狠瞪了刘鑫一眼,怒斥道:“都给老子在这等着!今天必须给他点教训!”
几人瞬间不敢吱声了。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怕死地直接走大门,现在估计已经躺在地上了。
苏景新心里有点躲过一劫的欣喜,又很快化为一阵浓浓的悲凉。
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悲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有时候,真的有点想放弃了。
但是,自己又必须要坚持下去,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不能放弃。
一边想着,他悄悄离开正门,走上街道。
正是深秋的夜晚,凉飕飕的风刮在苏景新的脸上,让他略微单薄的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他裹紧衣服,快步走进了旁边的一家便利店,轻车熟路地来到卖巧克力的货架,先是扫了一眼价格,确定没涨价后,才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接着把手伸进兜里,掏了半天,才掏出来一大把五毛、一块的硬币,仔细地清点了一下。
应该……够了吧。
他拿起靠里面的一条白巧克力,感受到手心传来的触感,他脸上浮现起一抹温柔。
快步走到柜台边,在年轻的收银员鄙视的眼光下用一大把硬币付完款,把仅剩的一枚五毛钱小心翼翼的收好,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握紧手中的巧克力,苏景新心里很是高兴。
景语,我来了。
苏景新走到一家规模一般的医院门口,径直奔向住院楼,快步来到了五楼的502病房。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苏景新推开门,喊道:“景语,我来看你了!”
病床上,温暖的灯光下,一个少女正静静地躺着,看着手中的一本破旧的书。听到苏景新的声音,她瞬间抬起了头,一脸惊喜地睁大双眸,脸上绽放出令百花失色的灿烂笑容。
少女身材娇小,眉眼如画,卧蚕眉下一双浅褐色的眸子嵌在白净的小脸上,白的几乎透明的肌肤让她有了几分娇弱与病态,外表精致的仿佛一个瓷娃娃,美丽而又让人不忍触碰。一头青丝披散在肩上,身上穿着洁白的病号服,一只手可爱地托着腮,巧笑嫣然地看着苏景新。
“哥哥,你来啦!人家好想你…
这个女孩就是与苏景新相依为命的妹妹,苏景语。
在苏景新的记忆中,自己的父母从自己八岁生日那天,一个平凡而又温暖的清晨,宛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他还记得那天的场景,父亲拿上公文包,换上工作服,温柔地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和母亲一起走出了屋子。在清晨的曙光下,父母的脸显得有些异样的模糊。那一瞬间,苏景新觉得父亲似乎有些陌生,但又找不出来根据。
自此,苏景新和自己刚刚14岁的妹妹苏景语,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直到……从电视新闻上看见,在一起车祸中,自己的父母不幸的丧失了生命。
后来,苏景新只依稀记得有几个黑色衣服的,表情很凶的人来过,给了他一张卡,用冰冷的声音说到:“这是你父母买的保险赔偿,32万。请签一下字。”
还有,两个大盒子,装着粉末的盒子。
靠着这笔钱和父母留下的房子,以及邻居李大叔的帮助,苏景新和苏景语算是勉强活过了小学和初中,但他们的生活可以说十分艰苦。
苏景新身上的衣服一直是那种地摊上所处可见的地摊货,而且一穿就是一年,直到穿不下了才会换。他在学校里,早饭是一碗粥加一碟咸菜,午饭是一碗米饭加一碟咸菜,晚饭还是一碗粥加一碟咸菜。每天营养不良让他一直处于饥饿状态,面黄肌瘦,惟有睡觉才能暂时缓解。直到后来初三时,李大叔实在看不下去了,让苏景新中午到他家里吃饭,调整了一年,才算是缓过来了。
但苏景新的成绩确实一直很好。因为他清楚,自己只有学习这一条路。他们的积蓄在交完学费,办完葬礼后所剩不多,只有好好学习,才能赚到钱,才能养活自己和妹妹。
即使是自己受苦,苏景新也从来没有让苏景语受太大困难。苏景语上初中以前也一直以为家里面不缺钱,还经常向苏景新要零花钱,而苏景新哪怕自己少吃一顿饭,也会满足苏景语的小要求。直到苏景语有一天意识到,哥哥的衣服已经一年没有换过了,哥哥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后来,到苏景新上了高中时,苏景语忽然患上了一种怪病,四肢无力,浑身发冷,到了后期,甚至连路都走不动了。苏景语本来怕哥哥担心,一直瞒着苏景新。直到有一天,她在上课时毫无征兆的晕倒了,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哥哥就在自己身边,一脸紧张,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后来,医生建议苏景新让苏景语暂时住院观察,毕竟经过排查,医生无法判断出来苏景语的具体症状,也就无从下手治疗。苏景新答应了。
一住,就住了一年。,
本来不多的积蓄,也在住院和昂贵的药物的开销下,一点一点的花光了。
手中这五毛,事实上是他们最后的积蓄了。
苏景新其实也曾对父母的死充满疑惑,主要有两点。第一,自己家里是没有车的,父母一向不爱开车。而且父母性格谨慎,也不像是会随便搭别人的车。
第二,也是最奇怪的一点。
苏景新在车祸现场看见的父亲的遗容,右侧脸颊没有什么痕迹。
但是……苏景新明明记得很清楚,父亲死前那一天晚上,还用刮胡刀不小心割破脸了来着…因为那是父亲唯一一次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他记忆犹新。
当时的苏景新感到手脚冰凉,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父母并没有死,躺在这里的尸体不是父母。他甚至想亲自检查一下父母的尸体。
但是不是自己父母,又能是谁呢?小小的苏景新想不明白。
正在思考之时,六岁的妹妹苏景语,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脸有点苍白,睫毛垂下,怯生生地问道:
“哥哥,爸爸妈妈走了吗?不要我们了吗?”
苏景新看着妹妹不安的表情,一阵心酸,轻抚着落雨乌黑的头发,柔声说到:“不是哦,爸爸妈妈出远门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不会丢下小雨一个人的。”
“…哥哥也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